夜晚,总是比白天更易让人释放本心,方雁南对着窗玻璃凝望了片刻,终于放弃抵抗,转身面对付费版。
这个男人长得,挺好看。
他眉毛浓黑却并不张扬,眼睛细长,目光深邃且极有神韵,嘴唇厚薄适中,唇线分明,整个面部轮廓清逸有形,气质内敛,温润如玉。
看上去,是个好脾气,也好相处的人。
方雁南看得很仔细,没有错过他深埋于眼底的憔倦与忧郁,还有数日未刮的胡子茬。
“人长得好看,还真是占便宜。”方雁南淡然说道。
那胡子茬长在他的脸上,一点没有邋遢颓废之感,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沧桑硬朗,艺术气息更加浓郁。
“嗯?”
对方显然没能明白,她的这句话是褒是贬。
方雁南笑笑:“有没有人夸过你长得好看?”
那人微愣了一下,也笑笑:“有!她经常说,我长得好看,我说什么都有理。”
“你姓常?”方雁南问。
“”
沉默片刻,那人低沉而无奈地说:“我姓郑,郑逸南。”
方雁南把披在肩上的外套紧了紧,表情略有些失望似的:“哦,我以为你叫常有理呢。”
“”
一个笑话,让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阵。
尽管他们压低了声音,还是引来了值班护士,提示二人赶紧回房去休息。
方雁南似有些恋恋不舍,望向郑逸南:“你每天晚上都在这吗?”
心在她这里,他人能去哪?
郑逸南声音轻柔,却很笃定的“嗯”了一声。
如果,能每天夜里这样陪她聊聊天,他非常愿意把自己伫立成她记忆之海里的一座灯塔,守护着她的归途。
走到病房门口,方雁南伸出手来,与郑逸南握别:“郑先生,谢谢你!很高兴今晚能够认识你!”
郑逸南心头一震,这时才反应过来,似乎她的记忆又被刷新了,白天才见过,到了晚上,她竟然又忘了他。
方雁南左手搭在房门上,既不关门,也不邀请郑逸南进去,目光没用几分力的看着郑逸南,一缕头发滑到她的面颊上。
郑逸南习惯性地抬手,把那缕头发挽到方雁南的耳后。
方雁南的睫毛闪了闪:“郑先生,你有没有过,和第一次见面的女孩接吻?”
郑逸南双眸墨如夜空,深邃而幽远,倏然间亮起一簇跳跃的光,喉结滚动了两下,缓缓道:“有过。”
方雁南的睫毛又闪了闪,唇角蓄着若隐若现的笑意向上弯起:“好巧,我也有过。”
说完,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一般,方雁南一手搭在门上,一手按在郑逸南的肩上,踮起脚尖,慢慢向郑逸南靠近。
郑逸南呼吸一滞,心跳骤然加速。
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就在方雁南的唇即将要贴上郑逸南的唇时,她却突然转了方向,附在郑逸南耳边道:“所以,我被甩了。”
随即,方雁南撤离到门内,很轻的一声关门声,将郑逸南阻隔在一门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第二天,方雁南执意要出院。
反正待在医院里,除了观察也做不了什么治疗。
医生嘱咐郑逸南,方雁南出院后要多注意休息,避免受到精神上的刺激。
至于她的记忆能否恢复,目前从医学上也无法给予明确的答复。
郑逸南沉默地办好出院手续,把车钥匙交给徐曼丽,让她开车送方雁南回去。
他自己搭了辆车,先离开医院。
一夜之间,方雁南的记忆又被刷新,早晨见到郑逸南后,不但不认识,还直喊头痛,他只能回避。
等徐曼丽把车钥匙还回来时,郑逸南发现系在钥匙扣上的多拉梦不见了。
徐曼丽说,回去的路上,方雁南一直盯着多拉梦看,十分喜欢的样子,问她讨了去。
郑逸南怅然了一阵,叹了口气。
徐曼丽暂时搬去了方雁南那里,她也不怎么去美容院,天天在家陪着方雁南。
徐曼丽试探性地问过方雁南一些问题。
比如茶几上摆的茶具是哪来的。
方雁南盯着茶具发了会呆:“我们俩刚认识的时候,他给我买的。”
“你光说他,他,他,他叫什么?”
方雁南坐到窗边的小沙发上,闭着眼睛,语气淡淡地说:“忘了。”
方雁南有时思路很清晰,有时又很混乱。
比如徐曼丽打开放在架子上的速写本,问她那些咖啡馆的草图是谁画的。
方雁南有时回答说,是那个人画的,有时又一脸茫然,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至于出事前一晚才拿回去的请柬,郑逸南赶在方雁南回去之前,就悄悄藏起来了,怕会又刺激到她。
元旦那天,方雁南很早就赶来了,她出门的时候,徐曼丽还在睡觉。
徐曼丽起床后,以为方雁南是下楼去买早餐,但左等右等,都不见她回来,这才觉得事有蹊跷,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
“雁南,你去哪了?”
“出来转转。”
“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你去店里忙吧,拜拜。”
方雁南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是好像不太愿意说话,简短的敷衍之后,便把电话挂断了。
徐曼丽又赶紧给郑逸南打电话:“老郑!雁南一个人跑出去了!”
“她去哪了?”
问得徐曼丽简直火大:“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吗?”
郑逸南赶紧开车赶过来,一见面先被徐曼丽带着哭腔发了一通邪火。
“你找了个什么破女人!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
徐曼丽好像全然给气到大脑短路了,都忘记了郑逸南还是拜她所赐,才认识这个“破女人”的。
郑逸南面色沉郁,开车带着徐曼丽,把他以前带方雁南去过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
“你有没有过,和第一次见面的女孩接吻?”
“好巧,我也有过。”
“所以,我被甩了。”
郑逸南在脑中一遍遍回放着,方雁南最后与他说过的话,想要参悟其中是不是蕴含着什么玄机。
然而,初相识时一起去过的街心公园找了,一起抓娃娃的电影院也找了,哪都没有方雁南。
徐曼丽每隔一阵,就给方雁南打个电话。
方雁南有时接,有时不接,语气平平淡淡,却怎么都问不出来她人在哪。
到了下午再打,方雁南的手机就一直是无人应答的状态了。
背光而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