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期用手摸了下鼻子,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我姐说我脚太臭,把以前那双拖鞋扔了,今天给我买了双新的。”
他语气委屈极了。
明明是冤枉他好吗,他哪里脚臭了。
再说了,也没听说过换双拖鞋,就能治脚臭的。
郑逸南干笑了一声,在顾子期肩头拍了拍,鞋也没换直接进了操作间。
他把门背后的大褂穿上,找了个口罩戴上,将口袋的盘拿出来插上雕刻机,导入自己做的新图样,坐下来加工木料。
顾子期被郑逸南拍出一股难兄难弟的同病相怜感来。
摊上他这么个脾气古怪的姐,想来郑逸南之前也没少受委屈。
他又难得逮着一个满足八卦心的机会,便也跟了进去,站在一边给郑逸南递木料,悄声问道:“姐夫,你跟我姐当初到底是为什么分手?”
郑逸南手顿了一下,微蹙起眉,无奈道:“她失忆,不记得我了。”
“失忆?”顾子期惊愕到语塞。
和当初徐曼丽的反应如出一辙,妈呀!这剧情也太狗血了吧!
“顾小狗!洗爪子吃饭去。”
方雁南炒完最后一个菜端上桌时,听到操作间里传出机器运作的声音,奇怪地走去推开门。
看到郑逸南坐在里面,她呆了几秒,瞬间心脏都不会跳了。
顾子期冲方雁南挤眉弄眼,一副“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小伙伴们交朋友的季节”的表情,侧着身从她跟前挤出门去。
方雁南气得冒火,在顾子期背上捶了一拳。
郑逸南坐那里继续干活,没有回头。
方雁南在门口站了一会,那个沉默的背影看得她十分不好受。
“你也过来吃饭吧。”一句话说得爱恨交织,心里翻腾得不是个味。
这顿饭三人吃得都很别扭。
郑逸南给方雁南夹了一箸鱼肉,她却夹给顾子期:“子期,你得多补补。”
那故意装出来的关切语气,显出几分生硬,毕竟姐弟俩平时就没这么说过话。
顾子期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往碗里夹了一些菜,溜去客厅吃饭。
方雁南咬着牙在心里骂他没义气。
又听到郑逸南声音很轻地笑了一声,像是在称赞顾子期有眼色,方雁南就更恼了。
刚才干嘛要留他吃饭。
更恼的是,她根本不敢直面,自己留郑逸南吃饭是出于什么心理。
吃完饭,方雁南喊顾子期过来洗碗,她自己则在一边擦擦弄弄。
她就是不想和郑逸南单独待在一块,也不想让顾子期跟他待在一起。
又有点故意冷落的意思,想让郑逸南觉得无趣,自己离开。
等方雁南和顾子期一前一后回到客厅时,郑逸南不但没走,还很闲适地坐在沙发上,而且还给自己泡了一壶茶。
方雁南都不知道自己是哪给他的错觉,还让他把自个当男主人了。
看到方雁南走进客厅,郑逸南用眼神示意,让她坐过去:“我有话想和你说。”
顾子期很会卖乖,悄悄地冲郑逸南挤了一下眼,走去出门换鞋:“姐,我出去溜溜。”
“我跟你一起去。”方雁南用眼睛瞪他,谁让你喊我姐的!
顾子期朝沙发上的枕头被子那投了个眼神,早穿帮了,他又不是看不出来。
一出单元门,方雁南就在顾子期脑后拍了一掌:“谁让你把他带回家的?”
顾子期扭头瞪着方雁南,一闪而过的委屈之后,扬起唇角,笑得坏里还透着几分邪气,一手擒住方雁南的后颈,凑到她耳边,捏着嗓子说:“因为我想嫁给他啊!”
接着他手腕上用了些力,把方雁南往前推出去:“装,你就装,我看你能装多久。”
方雁南朝前跄了两步才站稳,耳根明显红了,三分急三分气,还有四分被看穿心事的委屈,转身要去揍顾子期,他却已经跑远了。
方雁南的心,像是被一群撒欢的小狗踩踏过的草坪,原本寂静有序生长的花花草草,你碰我,我撞他的,一片东倒西歪乱七八糟。
方雁南神思缥缈地在小区里转了几圈,才喊上顾子期,上楼回家去。
等进了家门,方雁南发现郑逸南还没走,又进操作间里做东西去了。
她心口涨得有些发酸,从操作间门口经过时,忿忿地对自己说,她才不是被感动,她是被气到心口涨痛。
气得她澡也不洗了,反锁上卧室的门,直接蒙头睡觉。
顾子期跑进操作间里,亲亲热热地喊着“姐夫”,跟郑逸南打招呼,顺便把刚才试探方雁南的反应出卖给郑逸南。
然而郑逸南却并没有如顾子期所想像的那般,听说方雁南“可想嫁给姐夫了”,表现出万分惊喜的样子,并把他这个准小舅子好好夸赞一番。
郑逸南的反应很平淡,好像早就知道方雁南依然爱着他似的。
他不慌不忙地关掉机器,把大褂脱下来挂好,摘了口罩走进卫生间扔进纸篓里,然后洗了个手。
从卫生间出来之后,郑逸南不见方雁南在客厅里,这才问坐在沙发上用小茶杯一杯接一杯喝茶的顾子期:“你姐呢?”
顾子期朝卧室方向努了努嘴。
郑逸南走到卧室门口,拧了几下门把手,没拧开。
他又返回客厅,去架子上翻箱子找备用锁匙。
“咳!咳!我姐把备用钥匙也拿进去了。”
顾子期的语气还挺自责的,好像没把方雁南给看住了,害得郑逸南进不了卧室,全都是他的错。
郑逸南苦笑,情人节那天,他是强势了些,可方雁南也不至于把他当色狼防着吧?
好歹家里还有个顾子期在呢。
他只不过是想进去跟她好好谈谈。
“你明天上不上班?”郑逸南问顾子期。
“明天放假,不上上上上!我才想起来,明天我要加班去,一早就去。”
顾子期跟表决心似的,把已然穿帮的假话讲得煞有其事。
郑逸南朝门口走去,一边穿西装,一边朝顾子期笑笑:“有空去我那吃饭。”
顾子期摸着头一边应了声“好的”,一边站起身来要送郑逸南。
郑逸南示意不用,自己开门离开。
他是不懂方雁南的心思。
然而有人比她更懂女人,这些天没少跟他说。
还告诉他,女人是一种需要被征服的生物,他得善于发挥自己做为一个男人的优势。
其他这点他在情人节那天就感受到了。
可是现在,无论是他打算和方雁南谈些什么,还是做些什么,总得先找到一个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才行。
背光而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