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末尾,吹过的风都温柔了很多,远离京东的外郊,树木都掉了一层叶,黄棕色的枝干裸露在大地,地上就像铺了金地毯,踩上去往下陷的触感,树枝丫上开始冒出了嫩绿的叶儿,他们相互连接着,远远近近,高高低低,豪不服输的认真长大。
一路上南野都很享受这种悠闲,驱车的无土天真烂漫的跟她讲故事,她只觉得那么的熟悉,她也是这么在乡野里长大的呀!夜莺和无土是一块被余管家收养的,他们一起长大,感情很好,自然拌嘴也很熟练了,南野只在一旁听着,突然心里有点苦涩,她怀念着心里的故乡!
等她到时,李景湛和韩逸乐已不在休息区,两个小厮在清点战利品,左边是韩逸乐的笼子,书离弯着腰在旁边认真的监督。右边是李景湛的,雎鸠在旁边站着,眼神空洞,又有些伤痕的看着远处,两方不同种类的畜牲放在不同的箱子。
两位公子打猎比赛,规则很简单,哪方打到的动物最多,就哪方赢,至于赢的一方有什么奖励,南野还不知道。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韩逸乐的笼子里是较满的。
南野一眼就相中了韩逸乐笼子里的那几只肥鸡,它们不同部位中了箭,有些已经奄奄一息了。她咽了咽口水,已经开始想象烤鸡的香味了。
书离站起来,打趣她道:“还真没有见过你这么好吃的丫头。”
“古人都说了,人为食亡,鸟为什么什么来着。”她实在想不出,“算了算了,大概那个意思。”
书离捧腹:“南野书读的可真好啊!”
在的书离是在笑话她,她“哼”了一句就跑走了。
余管家在一旁殷勤的跟雎鸠套交情,在山庄,公子在,他不好直接打听。以雎鸠的脾气,回了他一个笑容已经很仁慈了,谁知这个余管家还不死心,问这个“公子平时喜欢什么娱乐消遣”,雎鸠不搭理他,他继续问,“是否需要安排其他的活动?”
雎鸠脸色不好的回他:“不用了,你只需要管好山庄的人别吵到公子就行了!”余管家碰了一脸的灰,神色微怒的退到一旁。
她跑上前跟雎鸠姐姐打招呼,雎鸠只回了她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然后假装指挥分配的走开。南野有点失落,望了望余管家,是他惹姐姐不开学?难道是她想多了?
她又黏了上去,搂住雎鸠的胳膊,欢快的说道:“好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雎鸠淡淡的回道:“不用,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
南野继续黏着她:“雎鸠姐姐,韩公子打猎好像更厉害。”说完指了指左边的笼子。
雎鸠白了她一眼,“你是哪边的?”
“嘻嘻,我肯定是咱家公子这边的呀!”南野拍了拍胸脯,赶紧表决心。
雎鸠认真看了她起来,这个其貌不扬的姑娘,怎使得两位尊贵的公子为了她而争夺猎物?想起昨晚所见,眼神更加黯然了。
昨晚后山有只猫一直在叫,连雎鸠这种睡着了就很难吵醒的人都被吵醒了,她用棍子用力的敲墙壁,想把猫赶走,没有一会听不见猫叫了。
当她想回到床上时,窗户上有个人影走过,她下了一跳,忙屏着气,悄悄的走到窗户边,看影子有点奇怪,像是在抱着什么东西。
旁边发出“吱”的一声,那是南野的房间,这个门会发出声响她是知道的。
没有多久,又是“吱”的一声,门被关上了,走出来一人,雎鸠透过窗户露出一个口,从缝里,她看到了一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了!
是公子!
公子和南野!?
虽南野是公子带回来的,但是她从来没有多想其他,况且这个南野跟京东城的佳人小姐比起来,不知道逊色多少,公子怎么会?他们已经发展到什么关系了?
雎鸠只觉得快窒息了,她跳上床,蒙上被子,强迫自已什么都不要想。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眶湿润了,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流到头发,再到枕头。
小时候的一幕幕控制不住的涌现。
她家穷,从小就被卖到李府,她为了多挣点钱,接济家人,只能多卖力,后得到公子的赏识,被带在身边服侍,她的日子开始好了起来。
一年年的相处,她已经不知道她对公子是什么感情了。
为什么她看到这会这么难过?此时的雎鸠才明白,她的感情早超越了主仆,可她只是个被卖到李府的婢女啊,她有什么资格伤心难过!
公子对南野和对她不一样,这点她早知道的,只是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雎鸠不想看到南野,她还不想接受公子心里有这个姑娘的事实。就连现在,公子和韩逸乐比赛的赌注,都是南野!早上韩逸乐突然跟公子讲,“既然你身边有这么能干的雎鸠,你把小南野让给我呗!”,虽是以玩笑话说出,但是真心的。
“你想都不要想!”李景湛没有一丝犹豫的拒绝道。韩逸乐不死心,“你也不是白给的,什么条件随便开。”
“我看你什么也不缺,我跟你比赛,打猎,若我赢了,这事就当我没有说过,你若输了,小南野以后就到我府上了!”韩逸乐认真的说道,李景湛也认真的看着他,对身边的小厮大吼道:“准备弓箭。”
就这样,才有了这样一场比赛,只雎鸠在旁边听得清,其他小厮都以为只是两位公子只是一时兴起。
雎鸠也想过,直接告诉夫人,以夫人的手段,定能把南野赶的远远的,不,但是她不能这样做,公子会难受,她不要公子难过!
看着发呆的雎鸠,南野摇了摇她,雎鸠才反应过来,远处,一个人影驾马而来,李景湛一只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抓着一大把箭,箭上都是猎物。
他流利的往地上一扔,小厮忙过来收拾清点,南野一看到他,不好意思起来,她忙背过去,装着在清点猎物,“一,二,三,........”
听着远去的马蹄声,南野停了下来,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是心里有鬼,不敢直接面对李景湛!
雎鸠把一切都看到眼里,她脸上笑着,强忍着心里的不快。
马背上的李景湛,从昨晚开始,脑子就不断浮现南野的身影,她的笑,她的委屈,她的狼狈,一切就像被放大了一样,重重复复,他自已也不相信,见过很多的富家小姐,他们就像室内的花朵,艳如桃花,娇艳欲滴,而南野就像那不起眼的野花,让人想摘的欲望都没有,但就是这样的野花,迎着朝阳,拥有着顽强的生命力,这也许就是她吸引着他的地方吧!
他很清醒,虽然他是中书侍郎的儿子,但是很多事情都容不得他自已做主,那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既然这样,更加不能让南野有了其他的念想!他是男子,有更多的选择!
即使这样想,但是听到韩逸乐跟他要人时,他还是不受控制的拒绝了,为了打消韩逸乐的念想,他竟然接受了比赛,要知道他之前是从来不做这些无聊的事情的!
南野人不能走,必须留在李府!她只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一只东张西望的小白兔窜来窜去,整个冬天,它已经很久没有找到食物了,它已经饿的不成兔形,李景湛的手犹豫了一下,忽想到什么,“嗖”一声,放出手里的箭,“咕咕”兔子腿上,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