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皇上正闭目养神,欢喜在旁边回报在三皇子住所松新居,众人的一举一动,说完,欢喜退到一旁,静候皇上的吩咐。
“那两人还在福宁殿么。”皇上眼睛没有张开的问道。
欢喜知道皇上说的是中书侍郎李大人和翰林学士韩大人,他双手作揖,福了福道:“回禀皇上,两位大人还在候着您。”
皇上扬了扬手,“让他们回去吧!”语气平缓的没有一点气息。
“嗻。”欢喜退下。
皇上喜静,殿内只留下欢喜一人服侍,此时欢喜退下,诺大的紫宸殿只剩下皇上一人。
已入夜,李府里,丫鬟们陆陆续续的点上了油灯,亮堂堂的一片。
下午自李大人从宫中回来,夫人,二小姐,三小姐就一直在前厅,晚餐都还未曾进食,岚微和芳华守在门口,前厅方圆几里内有侍卫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父亲,现在皇上的意图不明,难道弟弟就一直关押着么?”是李景彤的声音,她着急自家弟弟,顾不上什么礼节,站着质问父亲。
“胡闹!你父亲已经在想办法了!”李夫人虽然也担心,但是夫人的架子让她时刻都保持着完美,让人挑不出刺。
李大人一直坐在上首不吭声。
李景路也在旁边站着,她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李夫人,随后也表现出一脸的担忧,她上前扶住李景彤,安慰她道:“三妹妹,你也别着急,我们要相信父亲!”
李景彤瞄了眼扶着自已的那只手,若不是父亲在,她肯定甩开!
“我今天一直在殿上,都没有见着皇上的面。”说完叹了口气。
听见老爷的叹气,李夫人终忍不住,难掩伤心,偷偷的抹起泪。
“我家儿,从小吃的苦就多,哪次不是都平安渡过来了?”李大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夫人,你也别那么忧心,当今皇上以仁义治理天下,我相信我儿不会做那么伤天害理之事,自会安然无恙!”
李大人说的情真意切,李夫人收起了眼泪,忙问道:“不知道牢狱的环境怎么样?”
“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这个,吃点苦也是对年轻人的锻炼!”李大人略带怒气的说道。
他这个夫人,在遇到子女的问题上就容易乱了方寸。
李景彤见母亲这样,也心里难受,她上前抚摸着母亲的背,不敢再随便说话,惹母亲伤心了。
而一旁的李景路,一直安静的站着,脸上的担忧看着是真,但心里却有一丝窃喜,哥哥就快要回来了,若这个时候李景湛获罪,就只剩下一个独苗,自家哥哥在家里的地位那是不用说的。
但是转念一想,李景湛获罪,整个李府都名声受损,若再判个重罪,于大家都无利了,她眉头忽皱了起来,不再是看戏的模样。
“父亲,皇上没有明确说不允许探望,可否让女儿代母亲给哥哥送些衣裳?且如今三皇子已无大碍,女儿猜皇上现在还关着哥哥无非是想抓到幕后的真凶罢了,哥哥在牢里反倒安全。”李景路说道。
父亲闻言,欣赏的看了看这个二女儿,嘴上却拒绝她,“你一个大家闺秀,不可去那种地方。”转头对夫人说:“你安排他房里的去送送东西!”
夫人早想派人去看自家儿子了,她的身份不方便直接去,没有得到允许她也不敢派人去,现在可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去!
夫人急急地站起来,连连的回:“马上安排!马上安排!”
李景彤看出父亲眼里的光,是看向她这个二姐的,不免心里有一丝不快。
南野这边,刚把鸡放回厨房的她,还有点惊魂未定。
今晚她趁老爷等人在前厅议事,还没有叫晚餐,想趁着厨房空闲,把那只饿的不成型的鸡放回去,谁知厨房的仓库有两人在窃窃私语,她本不想偷听,但听到夫人二字,脚不听使唤的走不动了。
一老妈妈的声音响起:“章娘子今晚还是没有喝补汤?”
章娘子是李老爷的一妾室,南野见过几次,长的年轻貌美,身姿绰约。
“可不是么向妈妈!你说这可怎么办?章娘子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这几天各种借口不喝。她平时对我好,我没有直接告诉夫人,可最近老爷去章氏处频繁得很,若不小心有了,夫人可得扒了我的皮!”这是个年轻小丫鬟的声音。
“这确实有点难办!这种药,只能放在汤里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只需要服用十天,她这辈子想要怀孕是不可能的了!”向妈妈后面那句话放低了音调,带着些许的惋惜。在深宅大府,很多事情无可奈何,本不想害人,却被逼着要害人,不害人死的就是自已!她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一辈子都不可以怀孕,是多么痛苦的事,即使有老爷的宠爱,但是没有子女傍身,又能在李府风光多久?
听到这,南野抓着鸡的手抖了一下,鸡头撞到了门框,鸡不满的发出“咯咯”,里面瞬间没有了说话声,轻轻的脚步声传出来。
不能被她们发现偷听的人是我!
南野轻且快的把鸡放到门口,仓库门口旁边有个堆放杂物的角落,南野快速地窜到那躲了起来。
那两人推开门看是一只鸡在那,紧张的神情放松了下来,向妈妈小声对那丫鬟说:“你找个机会向夫人禀明一切,我们在这府里生存不易,只有听话照做才能保命!”
那丫鬟是章娘子身边的萍儿,没有想到她是夫人的人。
她一脸不愿意的点点头。
“这鸡不见好几天了,怎么跑这里了,我把鸡放回仓库笼子去,你先回去吧!”向妈妈对萍儿说道。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仓库,南野才从那角落里出来。
想到平时夫人笑靥温和,锦罗玉衣的气质华贵模样,再联想今晚听到的内容,真的是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人心可真可怕,自已以后要多提防夫人!
李景湛呢?他知道他母亲的这些事么?
想到李景湛,南野一路小跑的往回赶,还时不时回头看有没有人跟着她。
她不用收拾行李,她来的时候本就没有带什么东西。她已托无土帮她打点好守门的侍卫,今晚酉时,西门半刻钟的时间无人看守,她就趁机出府。
出府后的计划她也已经想好了,无土已经帮她找到一套枢密院的官服,到时她混水摸鱼的进去,但是进去之后的事情只能进去再说了,她这个脑袋还想不到那么复杂的事情。
没有多久,南野就回到了住处,她忙关上房门,把藏在床上的小刀收进衣袖。
因心里藏着事,没有留意到衣角,被拌了一跤,虽不疼,但是她眼眶却湿润了。
想着今晚过后可能就见不到爹爹和哥哥了,还是有点不舍。
她对着窗外,向着天空,“爹爹!哥哥!那人几次救我的性命,现在他有难,我也得帮他!你们都会理解我的对么?”
“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什么牵挂,更加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去牢里救他们出来,我相信,只要他们出来了,肯定会查清真凶!”
想到这,南野似乎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她抹干了眼泪站了起来,就等着时辰出门了!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夜莺急匆匆的推开门,还没有进来就说道:“姐姐!姐姐!快收拾公子的东西,老爷亲自发话了,可以给公子送日常用品了!”
南野脸上不知是惊还是喜,想到刚才自已就像要奔赴战场的激昂壮烈的行为,而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南野没有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夜莺以为南野姐姐是因为开心,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听说老爷在大殿上站了一上午,回来后就可以给公子送东西了,想必事情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姐姐您也不用太担心了!”
南野点了点头,她之所以会有去牢狱里救他们的想法,也就是所谓的劫狱,是因为她知道,跟皇家扯上了关系,保命是第一。
她只是一个小丫鬟,命不值钱,若被抓,大不了就是命一条,可李府不一样,他们不敢豁出去,一个不好就是整个李府,上上下下,一百多条性命,全部陪葬。
所以她只能铤而走险,也不是她想做什么多了不起的事情,而是她牵挂着他呀!
南野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包括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