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西郊一处矮房里，孟燕昭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浅笑着看着地下那狼狈不堪的女子，“常小姐，可考虑好了？”

常箐箐一双眼仿佛淬了毒似的盯着孟燕昭，她那日正收拾了细软准备跑路，便被打晕掳到了这个地方，待看到眼前这人时才惊觉，这京中的各位竟都是被这人玩弄在鼓掌里。

“我自然是考虑好了，孟小姐把这么大的一个把柄送到我手里，我岂有不好好把握的机会。”常箐箐阴毒的笑道，寿宴那日的精贵服饰如今也满是泥泞，好不落魄。

孟燕昭说道，“哦？本座倒不知常小姐捏住了什么把柄？”

地下那人哈哈哈大笑两声，“好个狡猾的孟燕昭，竟摇身一变成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林齐光，真是好本事啊！”

孟燕昭挑了挑眉，“本座可何时说过，本座仅仅是孟氏后人了。”

常箐箐一愣，又笑道，“那咱们的齐光君可曾想过，若是被那位知晓你不仅未死，还这般将她戏耍何后果？”

“常小姐便这般确定自己可以从本座手中安然无恙的出去吗？”

“齐光君手眼通天，不如试试？”常箐箐阴笑着看向孟燕昭，眼中满是自傲和笃定，仿佛下一刻局势便会逆转，孟燕昭便会跪在她的脚下凄惨求饶。

孟燕昭眯了眯眼，笑的和熙，“若是小姐在指望孝懿太后，便不必再等了。”

常箐箐闻言猛地一顿，随后如见了鬼魅般的向后躲了躲，“你是如何知道的！”

是了，常家明面上为皇帝办事，事实上却是孝懿太后的人，这些年常家敛的银财看着是入了皇帝的袋子，实际上都流进了孝懿太后的朝鹤殿。

孟燕昭看着常箐箐震惊的表情笑道，“你若老实交代，本座还能保你一命，凭你的姿色离开孟京也有得是大把的人给你献殷勤，太后的人现在还没来你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

常箐箐沉默了半晌，似是在思考，“不可能不可能，你若拦下了太后的人，凭那位的心智不可能还毫无察觉，除非....除非....”

常箐箐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的看向孟燕昭，“你是太后的人！”

是了是了，否则孟燕昭怎么会这般容易便从孟京脱身，否则太后的人明明说了会护她周全却偏偏没有任何行动，可是她握着太后那么多密辛，太后怎么可能这般任由她被控制！

“是，也不是。”孟燕昭笑着看向常箐箐铁青的脸，“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想来，孝懿太后还并不知晓你在本座手里，毕竟在太后眼里常小姐如今是个言而无信两面三刀的恶毒之辈。”

常箐箐一惊，“你说什么！”

“本座不过是在常小姐的闺房里放了一封常小姐的亲笔信，毕竟常小姐怕被百姓抓住，落个自家父亲那般的下场，便早早的跑去了宫中，寻求皇后娘娘的庇护。”

“我没有！”常箐箐惊的面目扭曲，“是你诬陷我！”

孟燕昭笑的风流，“是呀，可是，常小姐能怎么办呢？”

“无耻小人！”常箐箐咬牙切齿的骂道。

孟燕昭面色一凛，周身皆是嗜血之气，她捏起常箐箐的下巴说道，“我无耻？你常家伪造孟府谋逆的证据，鼓动百官上书要求严惩孟府就不无耻吗？常百山以重金收买御林军统领，屠杀我孟府上下就不无耻吗？常远题在兵草上动手脚叫我孟家军后备空虚腹背受敌就不无耻吗？”

常箐箐一愣，听得孟燕昭笑道，“比起常家，本座还差的远呢。”

“这与我常家何干！都是....”常箐箐被孟燕昭一番话惊住，猛地喊出口，却突然面色一变，又转过身不看孟燕昭。

“常小姐还不肯说，莫不是指望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还能帮你一把，常家已倒，常小姐自认为还有什么值得皇后娘娘看的上眼的。”孟燕昭笑了笑，这常箐箐嘴皮子倒是硬的很，“常小姐别忘了，如今可没得你选了。”

常箐箐闻言，面色为难，便听那人又说，“本座看在常小姐是细皮嫩肉的官家小姐份上，并未刻意为难，若常小姐真要这般坚持下去，本座便也不必手软了。”

闻言常箐箐只觉得有凉气从脚下钻进她的五脏六腑，她怎么忘了，这人不仅是孟燕昭，还是江湖上传闻手段狠戾杀人不眨眼的齐光君！

许久她咬了咬嘴唇，心一横终于开口，“五年前，孝懿太后伪造了孟家谋反的罪证，对孟家毫无怜悯大肆屠杀，看似是因为孟家功高盖主，实则是.....”常箐箐深吸一口气说道，“家父查到，孟家灭门，是因为孟大将军知道了孝懿太后的一个秘密，涉及皇室密辛，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而家父呈上去的确确实实是孟家的罪证，只不过是......伪造的。”

“陛下看似风光无限，其实不过是那位太后的傀儡，这些年太后看似放权，可陛下的哪个决定没有经过孝懿太后的批准。”

“我常家也只知道这么多，其余的是真的不知道了。”常箐箐说罢又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对着孟燕昭说，“就是不知，你知晓了这个秘密，是否还愿意与太后为伍。”

没有常箐箐想象中的失控，孟燕昭只是轻轻一笑说道，“你周旋在皇后与太后之间，想必也是个聪慧的，便只知道这些吗？”

常箐箐敏感的察觉到孟燕昭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连忙说道，“皇后！皇后！”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知道皇后的苟且！”

孟燕昭一顿，“哦？”

“我亲眼瞧见过，皇后与那男人....在殿中在殿中.....”常箐箐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女子，说道这里也羞红了一张脸，“颠鸾倒凤。”

孟燕昭闻言勾起了一抹笑，这倒是有意思，“可知道那人是谁？”

常箐箐摇了摇头，随即想起什么又接着说，“我也不过是不经意间瞧见的，哪敢仔细看，不过我听皇后娘娘唤那人羊二哥！”

“羊二哥？”

常箐箐连忙点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答应我的也得做到。”

她交代了这么多事不过是想保自己一命，等出了孟京还不是天高任鸟飞，便是那荣华富贵，她自有办法在寻得，毕竟林齐光即是孟燕昭这事，可是个好筹码。

孟燕昭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笑的温柔，“自然。”

常箐箐正面上一喜，却又听那人转过身冷冷说道，“卜元，送常小姐一程。”

还未等常箐箐反应过来，便觉得眼边有银丝闪过，她长大嘴巴想要质问孟燕昭为何不守信用，却只是发出啊啊的音节，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脖颈流进她的衣襟，她伸手去摸才见双手一片血红。

常箐箐猛的倒在地上，一双眼瞧着孟燕昭，耳边有声音响起，“告诉太后，常箐箐已了结，再无后顾之忧，让太后放心便是，只是太后答应的事情还得做到才显得有诚意。”

人都说死的时候往事会如走马灯似的播放，她瞧见皇后执着自己的手笑的和蔼，对她许下那金碧辉煌的承诺，看见了她跪在孝懿太后脚下规规矩矩的答诺，再远的地方站着被她打杀的贴身婢女，浑身是血的质问她为何要杀她。

她焦急的开口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不过是因为那婢女打碎了她最喜欢的玉璧。

只是这银丝一闪，她长达五年的梦终于醒了。

孟燕昭转头瞧了瞧常箐箐，深吸了一口气，常箐箐倒是个聪颖的女子，只不过也到了偿还血债的时候了。

她伸手拂过常箐箐的面，合上她的眼睛，低声说道，“你父亲他们还没走远，快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