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孟燕昭一行人的马车幽幽的进了孟京,因着不久便是万寿节,入关的盘查倒是繁琐了很多。
“请出示通关文牒!”城门口那守卫态度倒是不错,想必是这两日贵人都聚集着往孟京走,这城门的守卫也都警醒了点。
卜元从怀中掏出关文递给那守卫,那守卫翻开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林齐光”,连忙点头哈腰的请了孟燕昭入城。
那守卫下颌的小胡子都吓得颤抖,这江湖人可比达官贵人更难缠的多,那身居高位的人还考虑考虑脸上那层面具,江湖上可都是些杀伐果断的人物,说取了他的头便绝不会等到三更,哪里招惹的起,何况是江湖第一大派的齐光君!
孟燕昭端着茶盏问道,“今年万寿节的防卫派到了谁的手里。”
卜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往年都是独立在兵部御林军之外,交给城门教尉,今年这活倒是落到了兵部手里。”
孟燕昭黑了一张脸,“还真是一点都不安生。”
掌管着城门的守卫虽说是个警惕活,可到底这城里都进了什么人都运了什么货,都能把握的一清二楚。
“兵部尚书褚寿晋为人警惕,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这些年做事情滴水不漏,是以孟京的兄弟们还没查出他到底是哪方的人,送去的礼他一概都派人送回了原处,叫吏部都挑不出错处。”
孟燕昭双眼微眯,“若真那般清廉,哪里来的真金白银叫他那败家儿子挥霍,且再去查查,想来是有隐秘的方法受贿,皇子们都有动作了,想来私底下的暗流更甚。至于他是谁的人,我们很快便知道了。”
卜元低声应了诺,向闹市的一处宅子驶去。
吉祥和橑君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转身去扶孟燕昭,孟燕昭今日一身公子装扮,月华色长袍流光溢彩,脚上一双祥云靴,墨发用一根银绸高束在脑后,面上一张画石斛兰的半扇面具遮住眉目,只露一截清秀的下颌,摇扇行走间颇有几分仙人之气。
吉祥进到那宅子里,嘀咕一句,“那莫大头的眼光不错嘛。”
孟燕昭失笑一声,不知为何在吉祥的眼里总觉得莫世云的脑袋比常人的大出些许,是以一直这么称呼他。
不过这宅子瞧去,果真有几分巧夺天工之妙,刚入府便见一块江南奇石立在远处,那奇石四周环着一片湖,湖中成片的绿荷红莲摇曳,清风徐来只觉凉爽。
过了那水榭回廊便是前厅,上题字‘日召堂’,取了她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倒也有些趣味。
“小姐,你可觉得这院子有些像江府的燕飞院。”吉祥皱着眉头四处打量,突然说道。
孟燕昭一愣,随即低眉浅笑了一声,“他有心了。”
拓跋玥在一旁啧啧称奇,她的家乡是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风吹来都会让人的脸生疼,虽说珑香阁内的景致倒也不错,可远不如这处院落设计的大气巧妙。
吉祥倒是没心没肺的拉上橑君跑去采莲,孟燕昭坐在厅堂里看向拓跋玥,“你可会武艺?”
拓跋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属下是草原的女儿,是以这马上的骑射还可稍微一提。”
“可能做到百步穿杨?”孟燕昭挑了挑眉,她倒是很少遇到马上骑射厉害的女子,孟京的风气虽开放,学堂里也有骑射这一项,到底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
拓跋玥却沉吟了一下道,“主子可有弓与箭?”
嘴上便是说出花来,都是假把式,不如直接表现出来!
孟燕昭嘴角勾了笑,“卜元,将我的玄羿弓拿来!”
拓跋玥闻言两眼冒了光,身上的配饰随着她的动作作响,她向前快走了两步,“主子竟有这等好弓!”
玄羿弓乃是前朝鬼手白帷白老爷子亲自打的最后一把兵器,那弓通体金黄宛若云端的烈阳,弓弦由天山寒铁炼制而成,据说白老爷子打了整整十三年才将那弓弦磨的宛若发丝般精细坚韧,一弓配了三箭,可那三箭一出却有万箭齐发之势,弦动必见血色,可于千万大军一击便取敌将首级,是当之无愧的绝世之宝!
拓跋玥激动的转圈圈,便见卜元捧着一个紫檀木盒从外走来,孟燕昭上前打开那盒子,示意拓跋玥上前。
拓跋玥盯着那盒子里通身泛光的弓身,两眼发亮,这弓并不算大,可静静的躺在那盒中却仿佛有勾人心魄的能力,拓跋玥在衣摆上慌乱的擦了擦手心的汗,这才颤抖着摸上那弓上的飞鹰纹路,不过是平常的动作,她却觉得见到这弓的那一刻,她浑身的血液都躁动了起来,那是属于草原儿女独有的信仰和悸动。
孟燕昭轻声开口,“可别让我失望了。”
绝世之弓也得有可撼动天地的能力相匹配才是!
拓跋玥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点了点头,指尖微颤着拿起那弓抱在怀中,“绝不辜负主子期望。”
她走到厅外环视了一下四周,许久她点了点前方的小湖,“主子,这府中适合做靶的便只有那满池的莲。”
孟燕昭站在她身旁点了点头,“小心避着些吉祥橑君。”
拓跋玥看了看那在湖中心嬉闹玩耍的俩人,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她举起那弓跨开步,一双眼里是如野狼般的势在必得,那勾住弦与箭的手此时没有丝毫的颤抖,那看似柔软的身躯与那玄羿弓仿佛融为一体,箭的气势便是她的气势,箭出弦她便出弦!
忽而,猛烈的咻声响起,那弓箭出弦带起周遭的风气,撩起孟燕昭耳边的发丝。
孟燕昭抬眼望去,便见那弓箭携着破军之势,从吉祥和橑君之间穿过,直射向湖中的花叶,不过瞬息间,便稳稳的插入了湖对岸的墙壁上。
吉祥和橑君被这突来的气势惊的愣在原地,缓缓转头看去,便见那插在墙壁里的弓箭上稳稳的串着数朵红莲,朵朵皆是穿着花茎而过,宛如一串花捧定在那墙壁上,吉祥和橑君又转头去看那花池,却见一条工工整整的水路在那湖面上破开,被射断的莲花那根茎都是整整齐齐的割面。
孟燕昭眼神微眯,这一箭丝毫不拖泥带水,以猛虎之势齐齐的断了一排莲花,而那旁边的枝叶却未损分毫,被射下的花除了串箭的口子便没有偏差,而这玄羿弓出箭便是杀神之势,拓跋玥却将那箭堪堪停在了墙壁之上,不至于力度大到穿墙而过,技巧力度皆把握的十分十的精确,这一手弓果真使的不同凡响!
“好!”孟燕昭轻笑了拍了拍手,就见吉祥和橑君也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拓跋玥拍手,“这弓在你手上,不埋没它。”
便是她都不可能有把握接下拓跋玥的这一箭。
拓跋玥被这玄羿弓的威力震惊的久久不能平静,心中犹如江海翻浪般,许久她笑着转过身躬身道,“让主子见笑了。”
孟燕昭看着拓跋玥笑,眼中有隐约的欣赏,“倒不是个绣花枕头,这弓便赐予你了,也算给你找了个趁手的武器。”
拓跋玥发蒙,随即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这句话仿佛在她耳边不断重复,这可是....玄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