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小姐的遭遇轰动了全城,百姓皆自发的堵在尚书府门前,要求褚寿晋还孔家一个公道。
孝懿太后在宫中愁的头发都要白了,湫贵妃日日的来寻她,可她又发作不得。
“太后娘娘,这兵部尚书可是咱们最大的助力啊,若真叫这等小事就扳倒了,咱们可怎么办啊?”湫贵妃捏着帕子泪水连连。
孝懿太后揉了揉眉心,“你先别急,过些日子便是三司会审,孔石峦虽然此时占了上风,但有能动手脚的地方,还不算太遭的。”
“太后娘娘可得帮帮洌儿啊。”湫贵妃也知自己惹了孝懿太后的厌烦,便只说了这么一句。
孝懿太后语重心长的说,“自然,洌儿也是哀家的孙子。”
湫贵妃点点头,便捏着帕子远远地走了。
孝懿太后微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三小姐竟自尽了呢。
“孔石峦向来是个把名声看的至高无上的人,如今怎么就要与褚寿晋鱼死网破了?”孝懿太后想不通,看向幕帘后的橑木。
“太后娘娘忘了,那小姐在孔大人的寿宴上了断,这可是藏都藏不住的,是以狗急跳墙了也是正常的。”橑木端着汤药走来。
孝懿太后点点头,是了,这事闹的全城皆知也是因为褚岱那不争气的家伙乱说了出去。
“林齐光以为如何?”孝懿太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橑木将密信取出,“主子的意思是,弃帅保车。”
孝懿太后面色一沉,随即接过密信翻开,“你的意思是,就任由失态发展,可兵部尚书的位子至关重要,一旦被扳倒,咱们可就失去了一大助力。”
“娘娘忘了,这是三皇子的助力,不是您的。”橑木轻声开口,“可若是要保住三皇子,便不可与这件事有所牵扯。孔石峦手里握了不少褚寿晋的罪证,一旦翻出便是死地。”
“若褚寿晋反咬一口洌儿,洌儿照样逃脱不了。”孝懿太后揉了揉眉心,近日来这朝中的争斗越来越激烈,多方势力持恒多年,却突然仿佛被撕开一个口子,底下的暗涌再也藏不住。
橑木点了熏香,“孔石峦只要褚家付出代价,一个臣子怎么会妄图攀咬皇子呢。只要孔石峦不松口,力保三皇子,那么褚寿晋的证词便只是胡言乱语,何况褚寿晋可还盼着三皇子救他呢。”
孝懿太后点点头,这话不无道理,只是她总觉得哪里出了差错。
“你且下去吧,容哀家想想。”孝懿太后挥了挥手。
橑木躬身说道,“娘娘的身子已无大碍,三皇子四皇子都不是娘娘最好的选择,这两位胸有乾坤可不是容易掌握的。”
说罢他便退了出去。
孝懿太后哪里听不出这话的意思,是要她做出选择,孟修洌不可能由她掌控,可不听话的傀儡,便不必留。
宫女取下她华贵的珠翠,孝懿太后倚在美人榻上,许久她微叹了口气,仿佛是做定了什么决定。
她微闭双眼,对着宫女喃喃道,“这权利啊,真可教人闭了双眼,蒙了心智。”
那宫女对这孝懿太后躬身,“太后英明。”
“英明吗?”孝懿太后轻声嗤笑。
自然是英明的。否则如何从一个小小的世家女坐到至高无上太后娘娘的位置上,她从一众恩宠中另辟蹊径,在这步步惊心的宫中斗出了一条出路,先帝的皇子们一个个皆胸有成竹,不还是被她踩在了脚下。
便是那英明睿智无比的先帝和先皇后,都死在她亲手布置的屠刀下。
如今她操控着当今的九五之尊,只觉痛快,这掌管天下的权利唾手可得,她为何不去争。
她虞清允,要的从来不是那虚无缥缈的男女情爱,情爱便如握不住的流沙,不管怎么去挣扎都会从指缝中溜走,可这倾倒天下的权不是,权一字,向来忠诚向来可靠。
只要握在手里,便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孝懿太后微睁眼,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林橑木说的不错,这登基之事,没有礼部的支持万万不可行。”
斗了一辈子,也算计了一辈子,可她怎么就不知疲累呢?
孝懿太后轻笑着看向放在一旁的药碗,“夏婉儿,你与哀家争了一世,临死前拼了命给哀家下毒,却这般轻而易举的就被解了,你可恨?哀家倒是痛快的很。”
夏婉儿乃是先皇后的名讳,如今被孝懿太后说来,却多了几分物是人非之感。
熏香袅袅的飘,孝懿太后倚在榻上安然睡去。
可还未到三司会审这日,京中却出了一件大事,原先许给孟修洌的苏家小姐竟也效仿孔芍,一根白绫就要把自己吊死,御医院去了不少人才将那苏小姐救回一条命,孟帝这些日子本就一个头两个大,闻言便也不顾孙皇后的想法,直接下旨将那苏小姐又许配给了孟修洌,免得又多了一桩麻烦事。
孟燕昭听闻只觉得这苏将军是个厉害的角色,她将书本放下轻笑道,“这苏梁可真是个聪明的啊。”
吉祥抬眸问道,“何来这么一说。”
“兵部尚书是孟修洌手里的人,若苏家小姐嫁过去,那孟修洌手中就有两个行军之人,一山不容二虎,这可是大忌,可如今褚寿晋眼看就要保不住了,苏家这一招便是逼着孟修洌放弃褚寿晋这个大钱粮袋子,往后这孟修洌便只能依靠苏府了。”孟燕昭赞赏的说道,“这把东风,苏梁借的好啊。”
吉祥嘲讽的笑了笑,“小姐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害了无辜之人的性命就为了扳倒三皇子的兵力依仗,如今倒好,送走一个又来一个,小姐可真是白忙活了。”
吉祥说罢便扭头走了出去,看也不看孟燕昭。
孟燕昭呆愣了一瞬,随即苦笑,又翻起那书看。
卜元抓了抓脑袋,抱歉的说道,“主子别生气,吉祥向来性子直,这次也是因为....”
“卜元,我如何不知吉祥对我失望,便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狡诈心狠手辣,我何时变成这样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孟燕昭自嘲的笑了笑。
卜元嘴笨不知该如何劝说,便只得转移话题问道,“那主子准备如何应对。”
孟燕昭笑了笑,“不必费心,孟修洌不可能放弃褚寿晋。”
“可这火决不能烧到三皇子的身上,他不笨不可能引火烧身,如今孟帝身子还健朗,并不是皇子们暴露的最好时机。”卜元皱了皱眉头,这是他能想到的道理,三皇子不可能想不到。
孟燕昭轻笑,“他若不想暴露才必须要保住褚寿晋,褚寿晋为他做了多少事,那私自豢养的兵马场可都是足以致孟修洌万劫不复的证据,褚寿晋可是老狐狸,这些事虽然做的隐秘,可他必然留了可以保命的东西。”
“那.....”卜元差点便想说,那这些事情不是白做了,可想到吉祥那样,还是憋了回去。
孟燕昭看的出卜元的想法,她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说道,“褚寿晋,他保得住,可兵部尚书他可保不下来。”
虽是保的住,可却不一定留。
一旦孟修洌决定保住褚寿晋,那么苏梁和孟修洌之间,就不是毫无缝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