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狱卒怒骂着将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到那穷凶极恶的罪犯身上,惨叫声与告饶声在天牢里最常有,可冤屈也更是常有。
孟修染虽是手脚上了链,可浊臭的牢房也未将他一身华服的矜贵夺去,他背过身站着,一双眼里满是阴鸷。
铁链相碰的声音响起,孟修染揉了揉眉头,却始终想不通关键所在,他与江婷婷出街虽是因江婷婷的顶撞而怒气上头,可他是习武之人,手下控制的力道根本不足以将江婷婷推出马车外。
孟修染摇了摇头,眼前不断闪过的是江婷婷最后看向他时,那教他不得不在意的悲凉。
这事情细细想来分明就是冲着他而来。
有婉转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爷!”
孟修染猛然转头便见是一身樱红色蝴蝶裙的妙龄女子站在那牢房外担忧的望着他。
“妙儿!你怎么来了?”孟修染是有些惊喜的,天牢向来难进难出,妙儿竟有这般的本事。
“是皇后娘娘大度,买通了狱卒让妙儿得以与殿下相见,这天牢潮湿,殿下可觉得不适?”妙娘子的柔夷隔着那木栏杆与孟修染相握。
孟修染心中软了软,摇了摇头,“我无碍,这边阴暗肮脏,不适合女子久待,你且快快回去吧。”
妙娘子却是执着的很,“殿下,妙儿此番前来是告诉殿下,妙儿妙儿”
孟修染抬了抬眉,“如何?”
妙娘子一双美目婉转流波,红霞飞上她的双颊,她轻声开口,“妙儿有了”
孟修染尚未明白其中的含义,可见妙娘子那娇羞喜悦的模样,他便知道。
“妙儿?你当真”孟修染说着看向妙娘子的肚子,“当真是有了?”
妙娘子不敢隐瞒,连忙说道,“妙儿有三月未来月信,本以为是妙儿身子弱,这些也是常有的事情,谁成想妙儿最近的胃口也变得与往常有所不同,这才唤了大夫一看,竟是竟是”
“可你的腹部早年受过重击,大夫说不可能”孟修染皱了皱眉头,这事四皇子府上下的人都知晓,是以众人在这位最得宠的侍妾面前,都得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痛楚。
妙娘子掩下的眸子里有一瞬惊天的恨意,却在抬眼时又换上了那羞怯的笑意,“这些年妙儿入府,爷待妙儿极好,补品都是不缺的,想来是那日日入口的汤药起了效果。”
妙娘子说着又去伸手去别过孟修染耳边的碎发,“妙儿在府里等着爷回来,爷不必太过担忧,皇后娘娘自会想法子救爷出来。”
妙娘子说罢,握住孟修染的手微微用了力。
孟修染笑道,“自然。”
妙娘子依依不舍的出了天牢,可孟修染却是疑惑甚浓,妙娘子不能生育这确实是事实,哪里是吃了些看起名贵的补品就能改善的。
可妙娘子又缘何要说谎呢?
妙娘子出了天牢径直上了马车,里面有一被绑在地下动弹不得的暗卫正在不住的挣扎。
一旁华贵月华锦的少女一个手刀将那人劈倒在地,“本座来的倒是真巧,若方才叫这人见到了孟修染,只怕妙娘子就要暴露了。”
妙娘子冷冷的瞥向孟燕昭,“齐光君何时管起这种无所谓的小事了?”
孟燕昭手中的桃花扇展开,端的是风流肆意,“妙语姑娘可是小孝懿太后身边的红人,本座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出手相助。
妙娘子冷笑一声,“只怕齐光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吧!”
孟燕昭掩下神色轻笑道,“姑娘受了诸多的苦,可恨?”
没有丝毫的迟疑,妙娘子回答道,“恨。”
“这般的恨,又为何要委屈求全?为杀父仇人搭上自己的一生便值得吗?”孟燕昭摇着扇子轻问。
“齐光君为何觉得我不是在为自己而活呢?”那妙娘子手腕间翻出一把匕首,豪不手软的向自己的左臂划去。
孟燕昭手中桃花扇一转,那扇柄稳稳的接住了妙娘子手中的匕刃,“姑娘要做戏,也得做的自然一点。”
说罢孟燕昭夺过那匕首凌厉的一刀,只见银光伴随着衣衫破裂的声音,妙娘子的左臂血如泉涌。
“瞒天过海之计,祝妙语姑娘马到成功!”孟燕昭说着将那匕首在指尖把玩了几圈,随机她指尖微微一用力那匕首便直直的插入地下那暗卫的胸膛。
妙娘子捂着胳膊,扯着苍白的嘴唇笑的冷艳,“此次多谢齐光君。”
孟燕昭微眯着眼睛勾起唇角,“哪里!”
“此次事成,我绝不食言!”妙娘子方撩开马车帷幕,却突然转头看向孟燕昭,眼里满是坚定的执着。
孟燕昭笑着打开桃花扇,“我心亦然。”
卜元看着妙娘子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心中一颗心不安稳,“主子觉得她可靠吗?”
孟燕昭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御史大夫李煌的女儿,自然是靠谱的。”
前御史大夫李煌为人忠心耿耿,直言写史,一生清廉安分却偏偏最后被孝懿太后赐了凌迟之刑,活生生的受了那千万刀,而李煌的妻子受不了打击,一日出走后便在没音讯,唯独剩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儿,也像人间蒸发了般。
“幸亏那日江婷婷对我提了一嘴,我才有此猜想,能不能逼的孟修染和皇后狗急跳墙,就看这几日了!”孟燕昭沉声说到,若真按孙皇后说的救了孟修染,只怕才是她孟燕昭的死期。
“事成之后可要退去边疆军中?”卜元低声问到。
孟燕昭却有稍许轻松的摇了摇扇,“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且随我入宫。”
要逼孟修染反可不是靠妙娘子就可以做到的,要戳便要在他们最痛的地方下手,才最痛快!
“若孙皇后真当破罐子破摔,主子进宫可不安全,不如暂且先”卜元皱了皱眉头,如今形势不同,一旦进宫暴露便是瓮中捉鳖的困境。
孟燕昭却摇了摇头,“橑木和吉祥还在宫里,若要救他们出来这几日便是最好的时机,孝懿太后才是这宫中最狠的人呐。”
若孙皇后真的要与她鱼死网破,她怎么样都无碍,左右是个无牵无挂的上那黄泉路。
可橑木和吉祥绝不可。
孟燕昭目光看向巍峨皇城的方向,眼中尽是决绝。
燕飞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