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帝身心俱疲,只觉得烦闷的很,随即微叹了口气。
文姊卓识趣的为孟帝端了茶,他轻声说道,“番邦新进贡的金瓜,奴才泡了来给陛下洗洗忧烦,陛下尝尝。”
孟帝端起茶盏轻嗅,随即点点头,“这茶香古拙大气,浓郁纯正。”
文姊卓又摆置了茶点,一边轻笑说道,“陛下尝起来也是有另一番趣味的,金瓜茶香浓而不腻,清而不扬,当是世间第一茶。”
孟帝点点头,随即夸赞道,“你有心了。”
“皆是奴才分内之事,担不得陛下夸赞。”文姊卓恭敬的后退了几步,安安静静的站在那方。
孟帝微叹口气,揉了揉眉心,眉宇间的忧愁却是散不去。
文姊卓斗胆,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陛下可还为方才的事烦闷呢?”
孟帝微微颔首,文姊卓便上前两步轻声的宽慰,“依奴才看,左不过是太后娘娘多了些心,许是被小人蒙骗,这才惹出这误会来,况且林大人说到底不过是臣子,也是不敢与太后娘娘置气的。”
孟帝微微抬眸轻笑,“是不敢,还是不会。他的心气可高的很,否则哪里会说出辞官这种话来。”
文姊卓轻笑道,“那是林大人在众人面前扫了面子,都是些上了头的气话,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孟帝揉了揉眉心,“那依你看,林齐光的身份可当真是如太后说的那般吗?”
文姊卓闻言连忙说道,“哎呦,陛下怎么会如此想,便是奴才都知道那孟燕昭早都一条白绫吊死了,这可是陛下亲自下的令,何况孟家已倒,孟燕昭哪里来的那般大的本事能从当日的重重包围中脱身呢?”
孟帝却是沉默不语,又听文姊卓说道,“若是陛下不放心,大可疏远了林大人,多留些心眼便是了。”
孟帝颔首,“朕自有定论,你且去召了太子来,朕有几句话倒是需要与他嘱托。”
文姊卓躬身颔首,“诺!”
孟帝心里却是烦躁得很,太后若不是狗急跳墙,便不会没由来的搞这么一出给他看,看来他确实得多上点心了。
召意传到孟修白处时,孟修白手下烹茶的动作一顿,他轻慢的放下紫砂壶,却有茶水滴落。
“太子殿下可好生准备吧,陛下许是有要事交代,太子殿下可不敢误了时辰。”文姊卓笑的恭敬,他躬身轻言细语。
孟修白温润一笑,随即说道,“多谢公公提点了。阿玉,还愣着做什么,快谢过公公。”
阿玉反应过来随意走上前将金瓜子塞到文姊卓的手中,“请公公喝茶。”
文姊卓连忙摆手,“这哪里使得,奴才身份卑微,当不得…”
孟修白却轻笑着打断文姊卓的话,“今日与公公初见,日后还有相见之时呢,公公便莫要推辞了。”
文姊卓了然,这是与他套近乎呢,便也不客气,“那奴才便斗胆收下,还得请太子殿下多多关照则个了。”
孟修白点点头,阿玉取了披风来,孟修白却是亲切的问道,“我瞧着公公眼生,以前可是没见过的?”
文姊卓眉心一跳,又了孟燕昭一事,他更是打气了十二分的精神,“嗨,奴才哪里能入的了殿下的眼睛。不过是运气好了些,得陛下圣恩,前些日子才提到了陛下近身,殿下没见过是自然的。”
“能得父皇的喜爱自然也是几分能力的,公公不必过分自谦,我倒是瞧着公公办事妥帖的很。”孟修白修长的手指系上披风的带子,笑的很是无害。
文姊卓却不敢掉以轻心,“能得一句太子殿下的夸赞,是奴才的荣幸了。”
随即他微微侧身,躬身说道,“那便请太子殿下先行了。”
孟修白点点头随即抬步向外走去,文姊卓恭恭敬敬的跟在身后,不敢逾越半分。
孟修白又问道,“父皇可有说是何事这般的急吗?”
文姊卓恭敬的回道,“陛下未言明,奴才也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左不过是要交代殿下几句,殿下宽心便是。”
孟修白微微颔首,“那便多谢公公了。”
“哪里。”文姊卓说着抹了把额上的汗,这太子明明看着病恹恹的,说话也轻声细语,却偏偏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生怕说错了哪句话。
待行至御书房,文姊卓先上前两步躬身说道,“还请太子殿下稍等,奴才去通禀陛下!”
孟修白微微抬眸看向那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烫着滚金的边,他的眸中仿佛沉寂下去,“好,有劳公公了。”
文姊卓又擦了把汗随即向殿内走去,“陛下!太子殿下已在殿外侯着了。”
孟帝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召进来吧,去叫小厨房制了芙蓉冰糕来。”
文姊卓诺了一声随即高声的喊道,“传太子殿下觐见!”
孟修白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向内走去,“儿臣参见父皇!”
他撩袍下跪,头深深的低垂,气息却有些乱了。
孟帝看向孟修白微微叹了口气,“起来吧,你我父子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
孟修白起身淡笑着问道,“许久未见父皇了,父皇龙体可还安康?”
孟帝闻言眼神微闪,随即唤了孟修白到近前来,“朕一切都好,只是你自小身子就弱,太医院的人可有每日问诊,若是不尽心你大可随意的罚了去,不必心软。”
孟修白躬身说道,“儿臣一切都好,劳烦父皇挂忧了,只是儿臣时常思念母妃,只是天人永隔,倒是无用了。”
孟帝眼眸微闪,眸中有些苦涩,随即宽慰道,“你记挂着你母妃,你母妃自然也记挂着你,兰妃再时便牵心着你的身子,你也该好好的将养,叫她在九泉之下也要宽心。”
孟修白点点头,却是苦笑道,“儿臣懂的,只是漫漫长夜之时,总是心有戚戚,也记挂着父皇。”
孟帝心中感怀,眉目间多了些柔意,“那便也多来看看朕,从前教导你棋艺,你可有荒废了?”
孟帝如慈父般的轻声问道,倒是多了几分缓解关系之意。
孟修白闻言眉目间染上克制的喜色,正如得了糖果的小小少年,他欢欣的点点头,“父皇教导的,儿臣一日也不敢忘。”
文姊卓端了芙蓉冰糕进来,“陛下,小厨房知晓是太子殿下来了,特意按照太子殿下的喜好制的。”
孟帝看了眼那晶莹剔透的糕点,看向文姊卓时带了些赞赏之意,这奴才会做事,又会说话,当真是得他的心意。
燕飞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