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咱们大人派在下来接应您,还请您随在下先行。”衣角纹绣着石斛兰的暗卫恭敬的站在天牢里。
孟修染眼皮微抬,他冷笑着说道,“母后的人一日都未来过天牢,我的这间牢房更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们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暗卫却只不言语,只是讳莫如深的看着孟修染。
孟修染倚靠在那方的草垛上,衣衫倒是整齐,他别过头暗暗的说道,“不过是将我当做出头鸟,要我做你们手中的剑罢了。”
那暗卫轻笑,“四殿下便是知道又如何?殿下不愿也可,再不济不过是在这天牢里呆上一辈子,今夜过后新帝登基,这朝野上下可便无人识的四殿下了。”
孟修染眼神微闪,却如这人所说,待新帝登基,他绝不会有活路。
“林齐光现在何处?”孟修染微叹了口气还是轻声的问道。
那暗卫躬身道,“咱们大人如今便在宫内,您且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殿下虽属下来便是。”
“我可也要进宫?”孟修染挑眉问道。
那暗卫也不心急,耐心的回道,“自然,四殿下想来并未忘记与咱们家大人的约定,皇后娘娘可还在冷宫内等您呢!”
孟修染眉心一跳,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却还是挣扎的问道,“林齐光可是认真的?”
那暗卫似笑非笑的道,“咱们大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然不是与四殿下说笑,不论是允诺四殿下的事,还是关于皇后娘娘,属下以为殿下已经想的通透了。”
“我自然…”孟修染有些着急,话刚说出口却迟疑了一分。
那暗卫静静等待着孟修染起身,天牢内一片的寂静。
长久的寂静之后,孟修染站起身来拂了拂衣摆,他提步的动作虽然顿了几分却还是向着门外走去。
“走吧!”孟修染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可越靠近皇城,沿途的岗哨便越多,守卫的脸上皆是一片肃穆,本是热闹至极的孟京城此时一片冷清,家家户户紧锁着门,生怕惹祸上身。
孟修染坐在马车里向外看去,却是皱了皱眉,“这些可是禁卫军?”
他并未下指示,那么便是…
“如今皇城里乱的很,皇后娘娘下了令围住了宫城,只等殿下了。”那暗卫说着却是勒住了马。
“还请殿下移步了,城内皆是三皇子的兵马,殿下且随属下从小路进宫。”那暗卫说着跳下马车,撩开帷幕请孟修染下马车。
孟修染微微皱了皱眉,看向那巷角的残破墙垣,“你如何…”
那暗卫却打断了他,“请四殿下移步。”
孟修染下了马车却是轻车熟路的向那巷子深处走去,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从那墙头翻过去不远便是皇城一处不为人知的矮墙。
这条路隐蔽又藏在闹市里,是以便是日日从这条路过,也不一定会发现这里的蹊跷。
可除了他,便是孟燕昭,常常从这里溜出宫。
孟燕昭此时却是困意浓浓,她百无聊赖的在凤粹宫的软椅里打着哈欠。
“贵妃娘娘,我瞧着这天可是快要下雨了。”孟燕昭把玩着随意从旁拿来的珠串,散漫的和燕知鸢搭话。
燕知鸢却不想搭理她,只是别过了头,她面色有些苍白,小腹隐隐的疼痛,可禁卫军将凤粹宫围的如铜墙铁壁般,御医自然也传召不得。
吉祥皱着眉头问道,“娘娘可是不适?”
燕知鸢微微点了点头,只是斜倚在美人榻上。
孟燕昭挑了挑眉,却只是侧目瞧了一眼,她微叹了口气,轻声的淡淡唱到,“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骤雨便像是小孩子的哭闹般,来的着急又难以琢磨,嘈杂密密的雨声敲在青石板上打碎了满堂的清桂。
皇城蒙上浓浓的雨雾,一眼望过去看不太清那平日里熠熠生辉的红墙黛瓦,有带刀的侍卫急急的行在雨中。
“属下求见皇后娘娘!”那侍卫抖了抖身上的雨,随即朗声说道。
御书房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此时在雨幕里都显得有些颓然。
孙皇后拂了拂发间的凤钗,她换了明黄的绣金线大尾凤袍,面上轻纱遮住狰狞可怖的伤口。
她微微转头看了眼在塌上闭目的孟帝,勾起嘲讽的笑,“进来吧!”
那侍卫在门口站定,朗声禀报,“回禀娘娘,三皇子如今围住了孟京城,师晁将军被困在城内。”
孙皇后点点头,“南疆的使者大人可唤来了?”
“已经派人去接应了,娘娘放心。”那侍卫躬身的回答道。
孙皇后对着铜花镜细细的描眉,许是心情不错,她眉目间都是快意,“且退下吧!”
她缓缓起身走到孟帝的塌前坐定,那双涂了朱红丹寇的纤纤玉手拂上孟帝的面。
“瞧瞧,当真是岁月不饶人,陛下也生了这么些许细小的纹了,还记得我年少嫁与你为妻,陛下虽软弱不具才干,可也是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郎,如今看来,竟是连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了。”孙皇后地眼里似是含情脉脉,说出的话却字字带刺。
孙皇后的视线从孟帝的面上移开,她愣愣的说道,“可想想,若不是太后娘娘许下的锦绣前程,我又怎么会选择陛下呢!”
有轻微的叹气声响起,“如今物是人非,我是母仪天下的至尊皇后,如今也不是了。”
她说着竟快意的笑出声来,“过了今夜,我便该是母后皇太后了,陛下便是我罚了我为庶民又如何,这皇城内本就是成王败寇,陛下也得多些宽容才是。”
孟帝却是双目紧闭,面上有些隐隐的发青,那明黄的龙袍也是皱皱巴巴的,仿佛也在昭示着这个帝王的气数将尽。
“我此举,实属无奈。谁能想到咱们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陛下,今日竟会因为一杯毒酒就给了我可乘之机。”孙皇后笑着扶了扶发鬓,只觉得痛快的很。
她复又看向另一旁被绑住扔在角落里的孟修白。
孙皇后慈祥敦厚的开口,“放心,哀家会给你一个痛快!”
燕飞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