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人生忽如远行客(1 / 1)老山活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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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炜执意留在福山千户所,任何人来劝都没有用。何鼎无可奈何,他是了解这位殿下的,殿下一旦下了决心要做一件事,就绝对不会退缩。

为了不让小皇子在这里遭罪,把皇宫里朱厚炜的东西搬来才是正经。因此何鼎带着朱厚炜的亲笔信,第二天就让戚宁把他送到天津,他要赶回京师,这一次,常宽也陪他同行,顺便把四家人都搬迁过来。

登州卫指挥佥事戚宣得知这个消息后真是吓坏了,赶紧召集卫所的军官商议如何把这位爷送回去,万一这位殿下在这里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可商议来商议去,谁也拿不出一个好办法。

朱厚炜决定留在福山千户所,并非心血来潮,因为他对这里太熟悉了,这里是他上辈子事业腾飞的地方,是他的一块福地。八十年代刚改革开放的时候,作为最早一批个体户朱伟是幸运的,他成功的笑到了最后。

凭借着国家当时大建设市场需求旺盛的东风,他靠着勤奋和善于学习,从一个机加工的小作坊开始慢慢发展成一个颇具规模的金属加工企业,到了九十年代初,他已经有了几千万的资产,在湖北那也是鼎鼎有名的企业家。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这时候他的企业发展遇到了瓶颈,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老战友告诉他山东烟台有一家国营钢铁企业改制,问他有没有兴趣投资买下来,看了这家企业的资料,他发现这家企业虽然不大,但却是一家特种钢材厂。他顿时来了兴趣。

当地政府也非常支持他的投资,银行也给予了他很大的支持,当时正是中美蜜月期,国际上对我国的打压不像后来那么严重,朱伟在一位爱国的商人帮助下从国外购买了成套的设备和技术,专门生产船用特种钢。

这恰好填补了当时国内的空白,随着国内造船业的迅猛发展,他的财富也随之成倍增长。从那时候开始,他把烟台的福山区当做了自己的福地。

到了二十一世纪,他的企业发展成了一个集团,下辖两个材料科研所和二十多个企业,业务涉及到特种钢、金属加工、新材料、涂料化工、食品机械等等方面,他还在福山投资了一个综合农场,以种植樱桃和养殖奶牛为主。

到他退居二线的时候,他的总资产已经超过了五百亿人民币,虽然没办法跟马云比,但在国内也小有名气。

福山,多么美好的地方!他实在太熟悉这里了,他的事业在湖北起步,在山东腾飞,上辈子他在这里达到了人生的顶峰。这次流落到这里,他才发现自己无比的热爱这片热土。

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意,机缘巧合,一场台风把他送到福山千户所对面,他再一次来到了这块福地。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怎么可能会错过这样好的机会?回到京城又怎样,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王爷吗?不,他宁愿从零开始。

别人不知道福山的好处,他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后世的烟台市福山区几乎和福山千户所辖地相叠,这里的地下蕴含着丰富的矿藏,有铜、铅、锌、钨、钼、铁、锰等;非金属矿有水泥大理岩、花岗岩、透辉岩、玄武岩、陶土等。

铁矿储量26万吨,居全省首位,钼储量60万吨,系全国重点矿床之一。水泥大理岩4000万吨,透辉岩储量1200万吨。

其它的暂时用不上,但这里丰富的铁、钨、铜、铅、锰将给他的未来提供巨大的帮助。丰富的水泥大理岩以及陶土,可以帮助他的事业起步。

还有这里有发达的水系,福山千户所境内河流属半岛边沿水系,主要河流有:清洋河,俗称内夹河,发源于栖霞城南小灵山,境内长27公里,流域面积330平方公里;大沽夹河,俗称外夹河,发源于海阳县郭城镇牧牛山,境内长43公里,流域面积130平方公里。这两河条分别自西、南入境,流贯全境,蜿蜒于福山千户所东北,汇流入黄海。

更别说这里的沿海有个巨大的渔场,光凭着这块土地,只要科学的开发出来,养活十万人都不成问题。要知道,后世在福山区就生活着二十几万农民,而且一个比一个富裕。

第三天,当登州卫指挥佥事戚宣率领则卫所官员赶到福山时,他们看到了令人惊奇的一幕。由于福山千户群众的大力支持,两天就在大古夹河畔搭好了十几个窝棚,这里将成为临时的工坊。

第二日,从登州购买了一百石粮食首先运抵,朱厚炜在窝棚前支起大锅煮起粥,宣布干活的就可以吃一顿,于是男女老少齐上阵,开启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

第一步是重修当地的水利设施,继续搭建工棚。朱厚炜特别要求建了一个最大的窝棚,作为今后小孩和士兵识字的学堂,让千户所匠户们做了些厚木板摆成长条桌子,一个明朝版的农民工幼儿园有了雏形。

福山千户所这个新的经济开发区里,紧挨着河岸,以便有效地利用水利机械。窝棚只能作为暂时住所,朱厚炜的计划是要修成砖瓦房,外面还要加堡墙。

窝棚盖好后,朱厚炜就直接住在了这里。这让刘千户惶恐不安,再三恳请殿下回到千户所里居住,但被朱厚炜婉言谢绝。无可奈何,刘千户和康百户只好挑选了十几个青壮也住进了窝棚,保护这位任性殿下的安全。

千户所里的房子很差,里面几百户人,除了千户所衙门,居然只有三户砖房,其他都是泥胚墙的草屋,其实明代的北方大多是草屋,连京师都还有不少,即使是登州卫所也是草屋和瓦房掺杂,一旦发生火灾就会损失惨重。

所以朱厚炜打算今后全部改造成砖瓦房,他认为良好的住房条件也是荣誉感的一部分,可以让这里的人们对他有一种归宿感。

不过这还只是个规划,一切还要等到京城里正式任命的旨意下来,没有搞定自己的父皇,还只是个梦想。

……

弘治十六年十一月初一,紫禁城。

上午辰时,刘健、李东阳和谢迁三人刚到值房,就接到乾清宫通知,陛下召见他们。内阁大门出来几十步路,即是会极门。

两个腰挂乌木牌的小火者正在擦拭会极门的柱础,见几位辅臣走过来,连忙避到一边垂手恭立。

刘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顾着和李东阳说话:“宾之,这一大早的皇上召见咱们,你说是不是粒子田税的事有了转机?皇上莫非已经想通了?“

话刚说完,恰好一股寒风迎面吹来,把刘健一部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大胡子吹得零零乱乱。就因为这部大胡子,再加上性格急躁,臣僚和宫廷中的太监背地里都喊他刘大胡子。

“唉,都十一月了,风真是越来越刺骨头。”刘健一面整理胡子,一面用他浓重的河南口音抱怨道。

“皇上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希贤兄恐怕要失望了。”身材颀长器宇凝重的李东阳,慢悠悠回答。他也有一部长须,只因用了胡夹,才不至于被风吹乱。

性格诙谐的谢迁笑眯眯的说道:“呵呵,两位大人都别瞎猜了,我敢肯定,今天皇上要谈的是私事,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于乔兄,何以见得?”刘健疑惑的问道。李东阳也转头看向谢迁。

长得白白胖胖的谢迁就像个弥勒佛,不用开口都带着三分喜气,他一捋颔下的短须,笑道:“八九不离十。昨个晚上本官值守,来的路上恰好碰到一人在宫外求见皇上,我猜今天的事八成与他有关。”

“是谁?”刘健性急问道。

“何鼎!”

“是他?他不是和二皇子在一起吗?”刘健和李东阳有些错愕,李东阳反应快问道,又补充了一句,“是他一人吗?难道说二皇子又出事了。”

“出事应该不可能,呵呵,老夫猜小皇子恐怕是不想回来了,打算留在登州了。”

“胡闹!”刘健胡子都翘起来了,气咻咻道:“皇上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跑出去就不想回了。每天这么多国家大事,皇上也真是,绑回来不就完了,还找我们干嘛?我们又不是带孩子的。”

李东阳和谢迁愕然,两人相视一眼,都闭上嘴巴没有接他的话,刘健太口不择言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蹦。这刘健啥都好,只是一张臭嘴实在太得罪人,他是当今皇上当太子时的老师,可以说是陪着皇帝成长,倒是可以摆谱,但也不能这样口无遮拦呀!所幸皇上性格宽容,从不与他计较。

刘健他脾气很臭,性格也很倔,但他从不干背后下阴招的龌龊事。他做的每件事,得罪人也好,伤自尊也罢,都是对事不对人的。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政治敌人,只有江山社稷。

许多被他骂过的人服了,许多背后骂过他的人也服了,不是因为他位高权重,而是因为他们明白:这个人见人怕的大炮仗,其实是个公正无私、襟怀坦荡的好老头儿。

而说到刘健,就不得不说到他的另外两个搭档:谢迁、李东阳。正是这两个人与刘健一起构成了大明朝历史上最具特色的一个内阁搭配,在华夏史书中留下了一段光荣的记录: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

首先是“尤侃侃”的谢迁。谢迁,字于乔,浙江余姚人,成化十一年(1475年)状元,弘治八年(1495年)以少詹事身份入阁。

有魅力,有道德,有头脑,没错,这就是阁老谢迁的光辉形象。同样是朱祐樘做太子时候的老师,如果说刘健给朱祐樘的第一印象是害怕的话,那么对于谢迁,朱祐樘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印象:喜欢。

论谋划,谢迁不如丘濬;论稳重,谢迁不如徐溥;论判断,谢迁更比刘健差得远。但身为大明帝国的内阁重臣,谢迁也有属于自己的独到本事——会说话。

所有的健全人都会说话,但不开玩笑,从古至今,无论是谈恋爱还是干工作,说话都是一门绝对的学问。说话不难,但说得对方心服口服、死心塌地却是难。说什么样的话,就能解决什么样的问题,那叫难上加难。

恰如战国时期大纵横家张仪的名言:只要舌头不烂,老子就有翻身的本钱。

谢迁,也有这个本钱。再难听的意见,放到谢迁嘴里都成了好话,不但每次都说服朱祐樘改正错误,还经常把朱祐樘感动得眼泪鼻涕一大把。这份本事,擅长做“思想工作”的马文升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经常对谢迁赞不绝口。

李东阳,字宾之,湖南茶陵人,天顺八年(1464年)进士,弘治八年(1495年)以礼部尚书身份入阁。

单看这份履历貌似没什么神奇,但事实上,早在科场登第之前,李东阳已经名满天下了。有多早?四岁。

四岁的时候,当别的小朋友还在玩儿过家家,甚至个别人还没断奶的时候,小李东阳已是满腹经纶了,不但出口成章,还能提笔写书法。请注意,不是小孩子在纸上胡写乱画,而是在雪白的宣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一尺见方的大字。

这家伙官场混得好,文化圈同样混得好,这何止是能臣或是才子,简直是脚踩政坛、文坛、画坛的三栖明星,这种人放在后世只有一个称呼:大腕。

自进入内阁以来,李东阳始终兢兢业业,事事以天下为先。尽管他没有丘濬那般看穿未来的大智慧,却在具体施政策略上远胜于这位老前辈。

丘濬《大学衍义补》中的许多内容,都被他以最为稳妥的方式实施。国家的大政方针,他都能做到精心谋划,从军事到生产再到税收,每一样工作都做到万无一失,事事做到谋而后动。

在他入阁的那些年里,国家基本上没有伤筋动骨的大改革,然而大事小情的处理、国泰民安的朝局,无不凝结着他的心血。

李东阳是个精于谋划、满肚子算盘的牛人。个性也很鲜明,那就是绵里藏针。总之,也是个不省油的灯,特别是有刘健这样的臭脾气在,想保持团结是相当难的。还好,内阁有谢迁呢。

搭档之间出了矛盾,上至掐架骂战,下至吵嘴红脸,有谢迁在中间调停,最后总能化干戈为玉帛。特别是逮谁跟谁干仗的刘健,几次和李东阳发生工作矛盾,都是谢迁出面调解,几句话说得斗争双方握手言和。

而刘健干工作得罪了人,也经常是谢迁事后和稀泥,用真诚的思想工作和高超的说话艺术,抚平对方受伤的心灵。

还是皇帝朱祐樘对此的评价最到位:谢迁很努力,大家很团结,原话是:谢公在,朝臣无隙也。

总之,如今的朝堂,刘健拍板定方向,谢迁努力抓宣传,李东阳则负责谋划实施,三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大明王朝的发动机,以最高的效率运转起来。

纵观大明历史,这三个人组成的内阁,也是大明历史上最和谐的一届内阁,有执行力,又非常的团结,严肃,活泼。简直是明代内阁的楷模。

可惜原时空朱祐樘死的太早,朱厚照这个二愣子一上台,在以刘瑾为首”八虎”的唆使下,这小皇帝把刘健和谢迁赶走了,致使李东阳孤掌难鸣,独木难支。

李东阳只好选择明哲保身,任由刘谨这个阉人掌控了朝堂。说实话,朱厚照把父亲留下的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他人。

……

这段日子北京天气骤冷,乾清宫就烧了地龙取暖,再加上值班太监临时又增烧了铜盆炭火,大殿里显出一片温暖祥和。

御座上的皇上神色凝重,三位阁臣进来就被赐了座,刘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内侍王玉就先递过来一封书信,他一看竟是二皇子的私信。

刘健疑惑地看了一眼皇上,朱祐樘点点头示意他看。打开这份信,还没看内容,刘健忍不住拍案赞道:“好字!”

听到刘健的夸赞,朱祐樘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刘健的鉴赏水平大家都知道,谢迁和李东阳立马来了兴趣,两位书法大师凑过来一看,也禁不住称赞:“果然好字!”

朱厚炜的字的确很好,当然这是他上辈子练习了三十年的成果,他模仿的字体恰好是明末董其昌的书法,可以说功力达到了九成以上,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朱厚炜虽然不屑董其昌的为人,但对他的字还是很欣赏的。董其昌是万历十七年的进士,现在还没有出世呢。他的书法出入晋唐,自成一格。

明代书法历史上,董其昌书法上有“邢张米董”之称,即把他与临邑邢侗、晋江张瑞图、须天米钟并列。不过现在这个荣誉被朱厚炜这个无耻的穿越者剽窃了,百年之后无人知道,这位被誉为大明历史上的贤王书法家,竟然是个剽窃者。

三位内阁大臣都是书法大家,看到这笔与众不同的字体,顿时眼前一亮,个个见猎心喜,竟然忘了正事,开始对这书法评头论足,甚至争论起来。

朱祐樘见到这一幕真是好气又好笑,他既为自己的小儿子骄傲,又为自己的小儿子决定感到惋惜,小儿子总共写了两封信,在给他的私信中朱厚炜明确说他留在京师不合适,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他的身份大做文章,他愿意把自己的封地就安排在福山。

朱祐樘何尝不知道朝中有一种声音,就是说太子顽劣,二皇子贤明,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从古到今,多少亲兄弟因为皇位而骨肉相残,现在朝堂就有了这种苗头,作为一个有为的政治家,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其中的隐患?

张皇后似乎也担心这一点,可能因为她和这孩子从小就不太亲近,因此在这事情上没有表示反对,只是默默地流泪。让人猜不出她的心思。

这封信是朱厚炜特意写给内阁的公开信,刘健第一个看完,脸色变得不太好,他把信递给李东阳,出乎意料的刘健没有立刻开口表态。李东阳看完这份信后,叹了一口气,把信递给眼巴巴的谢迁。

信得内容很简单,无外乎就是二皇子在登州的所见所闻,军队缺编严重,腐败滋生,军事指挥人才匮乏,军屯土地流失,士兵战斗力低下。将来遇到战事,这样的军队拉出去打仗,简直就是自杀。

信中朱厚炜希望能把福山给他作为封地,福山千户所拨给他作为卫队。他准备把这个地方建设成一个经济特区。

他这个藩王不仅不需要朝廷的供养,还愿意像一个普通老百姓一样向朝廷纳税,在他的辖区实施火耗归公,摊丁入亩的新税制,并且开征商税缴纳给朝廷。

这位小皇子不仅不需要朝廷的供养,反而愿意向朝廷纳税。这倒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奇事,朱厚炜明确表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皇亲国戚和勋贵不但不应该成为帝国的负担,反而应该为国家创造财富。

今年上半年,李东阳奉旨去山东曲阜祭祀孔子,时值大旱,返京的路上,李东阳曾将所见所闻奏告孝宗,其中多是朝弊造成的不良后果。孝宗接到奏报,流下了痛心的眼泪,他反躬自省,竟夜不能眠。

这次,朱厚炜的书信更是证实了这一点,朱祐樘现在心里明白了,所谓的中兴不过是个笑话。何况在他的心目中,小儿子就是上天派来帮助大明的,因此小儿子弘治的想法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朱祐樘这个人比较迷信,这段时间一直坚持习练太极拳,竟感觉自己真的身体越来越好,而且这套拳法虽然打起来慢吞吞的,但是有一股飘逸的神仙韵味,让他痴迷不已,更加勤加练习,甚至连张皇后也被他拉了进来,开始了夫妻共同修炼。对!朱祐樘认为练习这套拳法就是修炼。

三个人很快看完了信,还是刘健沉不住气,第一个开口问道:“皇上,二殿下太小了,现在就外放就藩不太合适。即使您同意,现在财政困难。户部也拿不出一二十万两银子出来为二殿下营造王府。这件事要不先放一放?”

朱祐樘叹了口气,说:“炜儿性子倔,劝肯定是劝不回来的。希贤先生不必担心,二皇子明确表示不需要朝廷为他修王府,他要和当地的百姓同甘共苦。朝廷只需要给他两万两银子作为启动资金。其他的别无他求。”

“什么?”三个人顿时一愣,刘健惊道,继续追问,“此话当真?二皇子不是在开玩笑。”

朱祐樘露出一丝苦笑,他摆摆手,王玉捧过来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有一张纸。刘健拿起来一看,竟是一份借据。

只听朱祐樘幽幽的说道:“朕的这个儿子很骄傲,甚至连这两万两白银也不愿意白拿朝廷的,他把这称作创业无息贷款,向户部借两万两白银,三年后归还本金。你们也知道,朕这儿子说话从不打诳语。一口唾沫一个钉。决不食言!”

听到皇上略带嘲讽的语气,三位阁老顿时脸有惭色,只听朱祐樘继续说道:“也罢,朕的儿子有志气,朕就成全他。今天请三位爱卿来,就是讨论一下二皇子的封号,和封地的规模。”……

三个人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神色很是凝重,大明藩王制度一直延续到弘治时代,早已形成定制,如今打破常规。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三个人都心里没底。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走着走着,眼看着就要到文渊阁了,李东阳突然对谢迁说道:“于乔兄,拿出来吧。”

“什么?”谢迁装糊涂。

“二皇子的信,别不承认啊!我看见你偷偷揣进自己怀里来。”

“什么?”刘健顿时大怒,喝道,“老夫还打算等一下去找皇上讨要,没想到你这老狐狸手脚这么快。快拿出来吧!”

被拆穿了的谢迁也不气恼,笑道:“呵呵,大伙一起鉴赏鉴赏。没想到啊!这小皇子才十岁,书法竟已大成,真是个妖孽啊!”

“这就是个妖孽。”刘健和李东阳几乎异口同声。

……

弘治十六年十二月,皇帝正式颁旨,封二皇子朱厚炜为卫王,封地改福山千户所为福山县,竟然把后是烟台的芝罘区、莱山区、牟平区都囊括了进去。

面积一下子增加三倍,人口达到了两万,妥妥的是这个时代一个下县的规模。

而前来传旨的人出人意料,竟然是太子朱厚照亲自带着圣旨,抵达登州向自己的弟弟传旨,这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半年多没有见面。兄弟相逢真是又惊又喜。第一眼看见眼前这个又黑又瘦的少年郎,朱厚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圈顿时红了,搂住朱厚炜哽咽道:“二弟,都是大哥不好,是大哥贪玩害了你。看你现在黑瘦黑瘦的,你可吓死大哥了。”

见他真情流露,朱厚炜也很感动,他鼻子有点发酸,这次确实是死里逃生,侥幸活了下来,可这也怪不到朱厚照的头上。

他安慰道:“大哥!这事情怎么能怪你呢?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看看你,也清减得厉害,这段时间的日子不好过吧?都过去了,别放在心上。以后我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少惹爹娘生气。”

好面子的朱厚照有些羞赧的揉了揉眼睛,假装眼睛进了沙子。他搂住朱厚炜的肩膀,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都是一些简陋的窝棚。

见到此地如此简陋,朱厚照怒道:“胡闹!堂堂亲王怎么住这种地方!二弟,跟大哥回去吧,别任性了。我出来的时候,父皇和母后虽然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他们都很挂念你。尤其是母后,自从你被绑架后,她就没好好睡过,别耍性子了,跟哥回去吧。

咱们不当这劳什子的卫王,你比哥哥聪明,以后哥哥登基了,封你做摄政王,哥哥专门出去打仗,把这周边的妖魔鬼怪都……”

“别瞎说!”朱厚炜赶紧制止他,说道,“大哥啊!你不明白,我留在这里就是想帮你,大哥,如果你真的心疼弟弟,等你登基以后,你把我派到海外,海外多的是地方等着我去开发,我要帮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伟大的君王。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朱厚炜边说边拉着朱厚照往福山城走,路上指着远远围观的老百姓说道:“大哥!你看看这些人。我刚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这么冷的天连鞋子都没有,小孩子还光着屁股。你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吗?他们都是跟着太祖爷在凤阳起兵老部下的后代,你看看他们住的是什么地方,吃的是什么东西?赶走了蒙古人,他们又得到了什么?”

他转过身来,对着朱厚照诚恳的说:“大哥!小弟也想住好的房子。可他们不住进瓦房,小弟也住不安稳呀!相信我,困难只是暂时的。三年后你再来这里,我让你看一个富足的福山。”

两人上了城楼,朱厚炜指着大古夹河边的窝棚说道:“大哥,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多工匠吗?你看!那河岸边小弟会建一系列工坊,这些工坊想开创一个新的时代。大哥,你不是喜欢打仗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小弟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火器时代的武器。”

朱厚炜一挥手,内侍孙彬笑眯眯地捧过来一个长长的匣子。朱厚照好奇的看着这个匣子,问道:“二弟,听说你这次脱险,凭借着就是一把连珠火铳,这就是你信中说的长火铳吗?”

“不错!我给父皇的信你看了吧,时代已经变了,我们已经落后了。大明军队想要战胜达延汗,必须全火器化。”

他打开匣子,里面露出一个做工精美的火铳,这是一杆仿夏普斯M1874运动型步枪。这款步枪有多种口径,朱厚炜仿制的是其中威力最大的0.50英寸口径的枪型。

这把枪是朱厚炜在皇宫里花了三年的时间打造出来的,纯手工打造。原版的这种枪弹装有九克的黑火药,枪口初速达到431m/s,足以让猎手在九百米内猎杀一头体重九百公斤的北美野牛。

它使用的是纸包弹,依靠火帽激发,由于材料和工艺的问题,目前还无法量产,尤其是枪管强度达不到要求,为了防止炸膛,只好减少了发射药,这样有效射程近了一半,威力也小了不少。

不过相比于现在大明军队使用的鸟铳,那是强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过要投入批量生产,先必须提高钢材的生产质量,增加大量的机械设备,否则一杆成本白银三千两的步枪,即使再好,在这时代任何国家的军队都装备不起。

朱厚照心不在焉的听着朱厚炜的絮絮叨叨,却在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这把枪,不用问,他现在的心思全部都在这把枪上。

见此情形,朱厚炜果断的停止了啰嗦,笑道:“大哥!要不我们先去试试这枪。”

“好啊,好啊!”

朱厚照立刻精神一震,头点得像鸡啄米。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心想去过过瘾。他毫不犹豫的拿着枪,大步流星跟着弟弟来到了一个城外的靶场。

朱厚炜先做示范,他一边介绍操作程序和技巧,一边熟练地装好子弹,安好火帽,看了看摆在一百米外的酒坛子,据枪瞄准,三点成一线。

只听啪的一声,那酒坛子顿时碎成一堆碎片,如此准头,只看得朱厚照瞠目结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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