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五章明朝的宠妹狂人(1 / 1)老山活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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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纪在白云观一直等到午时已过,也没有见到那位神秘的龙襄先生,因此龙先生还派来了一名书吏携亲笔信表示歉意,据说是突然有了紧急公务,一时脱不开身。龙儿也再三表达了歉意。

返回瑞来客栈途中,郑纪回想今天的神奇遭遇,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有些蹊跷,龙儿神秘的身份,游览中途出现的那位美丽的少女,还有那位白面无须的管家,一切都指向了紫禁城的方向。这样的发现让他忐忑不安,一路上他神不守舍,显得神不守舍。

进了西便门,马车很快就到了南城根,远远看见了瑞来客栈高高挂起的招牌。来到客栈的门口,还没来得及下车,院子里面突然呼啦啦涌出一群人,把郑纪几人吓了一跳,正待询问,忽听大门里报喜锣一片声响,几个街混子手里拿着喜帖闯了进来嚷道:“是郑纪公子么?恭喜您高中了!”

听得这一声报,郑纪急忙起身下车,忽然觉得心慌腿软,眼一花又跌坐在马车的坐椅上。郑爽高兴得一下子就窜了下去,大声招呼店家:“掌柜的,快拿酒来,给我家二少爷贺喜!”

陪着郑纪回来的俞大猷走上前,搀扶浑身发软的郑纪下了车,用手扳着他的肩头说道:“郑先生,今日蟾宫折桂,可喜可贺呀!”

“多谢志辅贤弟!同喜,同喜!”郑纪抱拳答道。

他好容易才稳住心神,勉强站稳了身子,不过小腿肚还在打颤。郑纪心中暗道一声:“惭愧!还真是失态,这养气功夫不到位啊。太丢人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店小二三步并两步上前来叩头,口里说道:“郑公子,小的给你叩喜了!”

郑纪这下子才完全从如醉如痴中清醒过来,忙挽起店小二,说道:“喜,大家都喜!这段时间承蒙诸位照顾,切不可行此大礼。”来报喜的报子们都等了大半天,早在一旁嚷着:“恭喜新科进士!请老爷赏酒钱!”

俞大猷哈哈一笑,顺手从身上摸出十几个银元递了过去,说:“赏给你们的,大家乐去吧!”那打头的摘下毡帽接了赏银,带着混儿们欢天喜地地去了。

等郑纪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客栈。伙计们早已将菜蔬摆布停当,大家安席就座,仍是郑纪坐了上面,俞大猷、店掌柜打横儿坐下,郑爽在下头把盏。酒过三巡,平静下来的郑纪脸上容光焕发,突然想起一直没看见林俊,便问:“掌柜的,林公子呢,他中了吗?“

掌柜的尴尬的笑了笑,努努嘴,用手指指楼上的房间,答:“林公子中午就回来了,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恐怕是落榜了”正说着,楼上房门吱呀一响,神情憔悴的林俊从房走了出来,郑纪抢上几步迎了上去,执住他的手唤道:“朝宗贤弟,你”

林俊勉强挤出个笑容,抱拳说道:“恭喜伯达兄!啥都别说了,这点挫折小弟还承受得住。”看了一眼酒席,又说道,”说实话,刚刚知道自己落榜时,确实有些受不了,感觉到这天都要塌下来了。呵呵,现在总算缓过来了。郑大哥既已中了,这是大喜事,在下倒要盘桓几日,大家高兴高兴再说。来!在下借花献佛,先敬郑兄得偿所愿!”说罢,一饮而尽。

郑纪笑道:“朝宗贤弟的道德文章,名满天下,何妨再等一科,那是必中无疑的!”林俊嗫嚅几下,把玩着酒盏不语,瞥见旁座的俞大猷低着头抿嘴而笑,遂问道:“俞大郎,你笑啥?”俞大猷见问,忙说:“我以为郑先生说的甚是。朝宗兄再等一科,又有何妨?正好去我那里住一段日子,也好让我这个妹夫做个东,尽尽地主之谊。”

“也好!亲戚之间是该多走动一下。”林俊道,“伯达兄乃是否极泰来,我原料他今科是必中的,本以为他的文章犯了禁忌,等了这几日不见消息,以为也罢了,不想还是料准了,倒去了我一件心事。说到文章道德,小弟十分惭愧,关键时刻不敢直抒其意,投机取巧,反倒让人贻笑大方。罢了,事已至此,我也不去想它了。”

俞大猷笑道:“朝宗这话说的不合适,这科举考试么,无非仍是步步行来,步步蹉跌,哪一次不是一家欢乐,一家愁。谁又说得清?”

众人听了这话,不禁心有戚戚焉,神色肃然。郑爽在旁一边执壶斟酒,一边瞧自家公子,见他是满面春色见林俊虽神色泰然,眉宇之中不免黯然,心想:“果然一个手舞足蹈,一个步步蹉跌!这世上的事谁又说得清?”

却听俞大猷又道:“其实朝宗兄不必急于归乡,就住在我那里苦读几年,我这边离太学又近,你可以去太学报名补习,愚以为必会有些机遇的。”

“朝宗,俞大郎说的对!”郑纪闻言也忙说,”你就再等一科罢!今秋还有第二届公务员考试,凭借贤弟的实力应该是手到擒来,说不定也是机会。现在有明文规定,公务员同样可以锁厅参加科举。”

林俊眼睛一亮,思索了片刻,缓缓举酒,一饮而尽,笑道:“不错!柳暗花明又一村,也许考公务员是个机会,最多去海外工作几年,听说待遇还非常不错,行,小弟听你们的!”

众人见他想开了,也觉得高兴。酒宴的气氛更加热烈

夏至将近,刚交五鼓,齐王府里已经蒙蒙发亮。掌灯的小太监们挨次吹熄了悬在宫前和巷子过道里的灯,守夜的太监也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回房睡觉去了。

话说齐王这个宠妹狂人,为了妹妹的事也算是够拼的了,昨日在内阁与李东阳等人吵了整整一天,甚至连白云观都没有时间去。在他的坚持下,内阁只好妥协,包括宗人府,迫于齐王的压力,算是初步达成了今后皇室嫁女办法。新的办法规定:凡遇皇室或宗室嫁女,嫁出去的公主或郡主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驸马有权放弃自己的爵位和俸禄,参加科举出仕,如果不做官,也可以参加商业活动,前提是只享受驸马的称谓,放弃皇室对驸马家族的恩赏。

虽说具体的条款过段日子才能正式形成文件公告,但朱厚炜能做到这点,他的心中很是畅快,一大早便起身至王府花园练功。他穿着紧身衣袄,来了隔壁的小院,唤上朱载康,刚转出东门,却见永安公主迎面走来,便笑道:“永安,怎么起的这么早?呵呵,昨晚上看来一夜没有睡好。我家的才女竟也有全军覆没之时!以后可敢再小觑天下之士否?”

永安公主见到二哥,立刻笑魇如花,她一边施礼请安,一边娇嗔道:“二哥,你就别取笑我了!小妹要不是仗着你教我的几个绝对,岂敢在真正的才子面前放肆,嘻嘻,败了咱也欢喜!我只是个女流,哪里真想当劳什子的才女。哎,小妹现在也长大了,总不能老给二哥添麻烦,这些年你宠着我,受了不少委屈。小妹都铭记在心!母后既然让小妹嫁人,那便嫁人,只不过这驸马要小妹自己选。”说到这里,永安公主眼睛有些泛红。

“傻丫头,你是我的妹妹,哥不疼你,谁疼你?”朱厚炜怜惜拍拍她的胳膊,又笑着回身对大宝道,“大宝,你去将昨日郑先生写的那张条幅拿来。呵呵,我看啊!你们郎有情,妾有意的,二哥也看好你们。就成全了你的一段好姻缘。”

朱载康方答应一声“是”,早有小太监飞跑进去取了出来。永安公主不解其意,接过纸卷展开看时,却是郑纪写的那副对联,心中不由一动,脸上泛起红晕,她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审视这龙飞凤舞的草书。朱厚炜见了咧嘴一笑,早带着朱载康往后边去了。

这一天正是夏至,却是一个闷沉沉的阴天。云层压得低低的。海子边的柳树枝儿一动不动直垂水面,街衢上叫卖果子的摊贩也一改平日宽亮而富有弹性的嗓门,有气无力地喊着“香丝儿麻糖哩”,

“谁要贴饼油条麻花儿啰”。

睡了午觉起来,朱载康先去慈安宫给张太后请过安,陪着她寒暄了一会儿,便借口要上课告辞出来。按照老规矩,他带了几名小侍卫,准备去外面逛逛,谁知还没有走出东宫,就看见永安公主等在前面。朱载康笑了笑,心领神会的陪着姑姑登上了马车,从神武门悄悄出宫,往西直门驶去。

为了不引人关注,马车很快转入小巷到了俞府的后宅,这里有个便门,这里的俞大猷早已经等候在了这里。因为太子经常来,有几个便衣侍卫就住在这里帮助照应,所以不需惊动这府中其他的人,便可直入后宅内院。

这座宅子是俞大猷上破获罗教案,正德皇帝知道后,一高兴御赐的宅子,这以前本是一座侯府,赐下来时有些年久失修,正德皇帝好事做到底,一道圣旨,工部马上派人重新整修了一下,经过装修后很是气派。

俞府后院有个不小的后花园,足足有十几亩地。几座高低不等的凉亭散布在池水四周,极是错落有致,当中有一座压水拱桥直通池心。从玲珑剔透的假山绕过去,再经一曲折的石桥便到书房。

那一日庆贺郑纪科举高中的酒宴后,在俞大猷的盛情邀请下,郑纪和林俊都从瑞来客栈搬出来,暂时都住在了这里,一个是在等廷试后安排官职,另一个是打算参加今年的公务员考试,反正各有打算。几个人行至桥上,就听到从书房内传来叮叮咚咚的琴声。

一缕缕幽香在这山亭水石中飘荡,真使人有如走入仙境之感。走在前面的永安公主止了步,三人站在桥上手扶石栏静聆琴音。那琴声时紧时慢,挑拨勾画,也说不清其中是个什么滋味。时而使人觉得飘飘欲仙,有凌空乘云之感时而又觉得似有压在心头、排挤不出的郁闷时而又使人感到如乍开闷笼般的轻松反复咏叹余味无穷,但觉这闷沉沉的天气里,胸中浊气一扫而空。

俞大猷听了一阵,忽轻轻碰了一下朱载康衣袖,朝永安公主努努嘴。朱载康回头看他时,他正朝永安公主咧嘴儿傻笑。朱载康见永安公主已经听得入迷,呆呆的若有所思,便低声问道:“小姑姑,你在想什么?”

耳边突然的问话,让沉浸在音乐中的永安公主猛地一惊,有些失态地啐了一口“要你管”,红了脸嘀咕道:“听琴呗,能有什么想头?”

朱载康从未见过小姑姑这副小女子的模样,在他的心目中,这位姑姑和娘亲徐芊芊一样,那都是妥妥的”女汉子”。他哪懂得这些少女怀春的心思,倒觉诧异。旁边的俞大猷却笑道:“龙儿不必问,这是上有的。注脚也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龙姑娘你说是么?”

永安公主红了脸啐道:“俞大郎,你这臭小子讨打!敢教唆皇太子打趣人,看我回去不告诉我二哥!揍不死你。”说罢,照着俞大猷飞起一脚,俞大猷一侧身躲到了树后,脸上还带着促狭的笑容。更让永安公主又羞又怒。

这下子动静有点大,郑纪听得窗外嘁嘁喳喳的人声,便住琴息香,站起身推开窗户笑道:“怪不得琴声有异,弦乖音谬,原来有人偷听,快请进屋来吧!”

相处了一段日子,都是年轻人大家也随意了很多,早已没有那么多讲究,相互拱拱手算是见了礼,只不过面对永安公主的时候,郑纪倒是显得格外的恭敬,一板一眼的显得很是规矩。永安公主红着脸福了福,调侃道:“郑先生,今日聚会要是对对子输了,不会再来一句为小人与女子难养吧?”

朱载康和俞大猷闻言大笑,郑纪脸臊得通红,连道“惭愧惭愧!学生不敢”,一时间手脚无措。见到他尴尬的样子,朱载康收住笑,岔开话题问道:“郑先生方才奏的什么曲子,我竟没听过这么好的琴!”

郑纪这才吁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朱载康,抹一把冷汗笑道:“龙公子见笑了,什么好听,音无哀乐,听者有心,弹者何意呢!”一句话说得三人都笑了起来,各自心里想的却不一样。

“咦!”俞大猷问道,“朝宗兄呢,怎么不在家里?”

“他最近可是大忙人!”郑纪笑了笑,说道,“呵呵,前几天,朝宗贤弟听了从安南回来的公务员,在太学的巡回报告,听了这些公务员在海外的经历和感人的事迹,当时就热血沸腾了,他立下了去海外工作开启自己仕途的志向。最近他呀,在积极筹备公务员考试,还在太学报了行政管理补习班,这不!每天下午要去上课。不过我很高兴!看样子科举失败并没有打垮他,他想另辟蹊径当公务员,在海外领地走上他的仕途”

“这是明智的选择!”朱载康随口答道,“郑兄,条条大路通北京。有能力的读书人趁着年轻,其实去海外领地锻炼几年才是进入仕途的正道,比起抱着书本在家里闭门造车要强多了!随着各条航线的开辟,火车和蒸汽轮船的快速发展,各国的联系肯定会变得越来越紧密。未来朝廷会需要更多的外向型人才,会对有海外工作经验的人更加的看重。我敢肯定不出十年,这些敢于走出去的官员,恐怕会成为朝廷的主流,占据主导的位置。”

郑纪心里一动,这少年身上似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气质,爽朗质朴中带有雍容华贵,使人亲而难犯。朱载康忽然发觉自己刚才有些失言,便掩饰道:“方才所言,是我爹爹闲谈时讲过的话,不过我觉得非常有道理。对了,皇上还要到下个月才会回京,廷试肯定要等皇帝回来亲自主持。闲来无事,隔几日我邀郑兄一同出游可好?”

郑纪双手一拱,调侃地说道:“敬从世兄之命!这几日不来,愚兄很是想念。对了,龙哥儿,你不热衷于功名,不学八股文,平日里又看些什么书呢?”

“呵呵,我比较喜欢看史书,”朱载康一落座便道,“闲来无事,倒也读了几本杂书,即以春秋战国而论,着实使人莫名其妙,为何周室经历了八百年,到最后却乱七八糟地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呢?”

“呵呵,以史为鉴,读一读并没有坏处。”郑纪爽朗地笑道,“不过,世兄不学时文,却倒尽追求帝王之道,难道不进仕途,就能出将入相么?”

说得朱载康也开心大笑。永安公主用手帕子掩着嘴,也是笑不可遏。朱载康拿起桌上的宋瓷茶盅儿端详着问道:“我有将相之志,难道先生就没有么?”

“嘿嘿,我怕是不成。”郑纪挥着扇子,感慨地说道,“时代不同了!学是一回事,行又是一回事。大明处在一个变革的时代,无时无刻都在变化。这次来参加科举,愚兄感触良多呀!说句实话,如若退回三十五年前,在弘治初年那风云际会之日,我这肚子里的墨水,或可为天子倚马草诏。可现在就不好说了。而今天下日新月异,读书人要学习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呵呵,在下这点能耐,能盼到翰林也就不敢再往下想了。”

朱载康忙安慰道:“郑兄过谦了,其实以先生道德文章,这点想头并非过奢。”

“呵呵,道德文章?恐怕跟不上未来的形势变化喽。方才世兄问及春秋致乱之由,我倒想起了一件事。”稍顿,郑纪转入论题,“历来人们见仁见智各持一端。据我看来,政令不出天子,诸侯不尊周室,乃是祸乱之本!就拿即将成形的明联邦打比方,那些加盟联邦国家就好像当初的诸侯国,刚开始几百个小国,后来成了十几二十个,渐渐的是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今后这明联邦一定要避免走向周朝时周王室同样的老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一些亚洲小国会脱颖而出,如果他们借大明之力提高了自身科技水平,提升了国力。然后吞并周边小国,渐渐壮大自己的实力。也许哪一天,是亚洲也可能出现春秋五霸、战国七雄这样的局面。当然也有不同,大明比周室,最大的优势是,大明的体量毕竟很大,不是这些小国可以轻易撼动的。“

”不过呀!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能保证大明帝国永远强盛下去。如果将来的亚洲真的合并成几个大国,将来的某一天,很可能势大难治,俗话说: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也许有一天,大明可能也会处在周室一样的尴尬处境,大明还是要未雨绸缪,早做谋划啊”

郑纪没注意到朱载康脸色大变,他越说越来劲,甚至拿出一张新版的亚洲地图,指着上面的亚州各国,逐个逐个的分析各小国的发展潜力。朱载康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明联邦的成立,发表这种不同观点,顿时被他这种新颖的思路吸引住了,尤其他对周边安南、占城、瀛洲、苏门答腊几个地方的分析,让人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朱载康越听越心惊,他从来没有从这种角度去思考大明的未来,甚至没想过可能某一天,发展起来的某些属国有反噬母国的可能性。他有些坐不住了,定定神笑道:“我不出将入相,你也不过想做个翰林,这么大的心兄弟可操不过来。”便起身拉了俞大猷道:“热得很,小姑姑且陪郑兄,你我出去走走再来。”说罢二人便一同出来。

屋里只剩下永安公主和郑纪,两个人相对而坐,好久谁也没有说话。永安公主倒一杯凉茶,双手捧给郑纪。这一举动,让郑纪有些受宠若惊,他小心翼翼接过,说了句:“多谢!”

又停了一会儿,永安公主方道:“殿试后便要派官,郑先生希望留在京师,还是去地方呢?”

郑纪出了一阵子神,方喃喃答道:“寒窗十载,一朝中第,所为何事?总是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的,不管去哪里,在下都可以接受。”

永安公主便在对面坐了,摇着纱扇笑道:“先生可肯听本姑娘一言相劝?”

郑纪见龙儿和俞大猷一去许久,单留下龙姑娘,心中早有些不安见她竟大大方方坐到对面,更觉局促,脸上便渗出汗来。听龙姑娘如此说,他只好眼望着窗外,将杯放在桌上道:“请讲。”

永安公主见他一副道学模样,倒觉好笑,起身拧了一把凉毛巾递上道:“我劝先生这次选官,最好选择外放海外。台湾府是个不错的选择。它现在的地理位置越来越重要,以前因为瘴痢横行,大多数官不愿意去。现在有了新药,已经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如果郑先生想要有所作为,不如选择这里。另外,这里离大陆并不远,对岸就是你的家乡,很适合先生当做仕途起步的地方。”

郑纪心里明白龙姑娘对他的情意,原想龙姑娘定要劝他刻意功名,留在京师,或者争取进入翰林院。万不料她竟如此相劝,不禁大奇,转过脸打量着永安公主,笑问:“为什么呢?”

像这样与一个青年男子独坐促膝而谈,尽管永安公主受二哥的影响,是一位见多识广、聪明机变的姑娘。也是头一回,永安公主见他正眼盯着自己,不禁面红耳热,鼓起勇气答道:“刚刚龙儿说得对,十年之后,将来朝廷的阁臣,俗话说:宰相出于州牧,将军发于行伍。今后的大明阁臣,必定出在外放海外的官员中,你现在还年轻,何不拼搏一下?”

“你是说龙姑娘,冒昧的问一句。你和龙儿,究竟是什么人?”郑纪若有所悟。

“眼下也无需多说,我们是谁,这并不重要。”永安公主掩口笑道,“重要的是你个人的抱负。当然,这只是本姑娘的个人意见,采纳不采纳,还是得看你自己。郑先生孤高耿介,当然不肯曲中去求功名,呵呵,我清楚着哩,怎么会强人所难?”

郑纪沉吟着将这话一字一字回味许久,自觉爽然,遂笑道:“依你!也许那句话说的对,年轻人到海外去,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也许那里才是我的舞台。”

二人正说得热闹,忽听窗外有人笑道:“龙姑娘好才情,片言说醒痴迷人!”

永安公主红着脸啐道:“又是你俞大郎这促狭鬼!大热天儿,你带着龙儿到哪里去了?看我告诉二哥,仔细着了!”

说话间,朱载康和俞大猷已笑着进来,朱载康笑道:“小姑姑别急么,和郑兄不要急于做决定是一样的道理,欲速而不达。是我让俞大郎在这偷听的。”

听到这话,永安公主狠狠地瞪了大宝一眼,这才低头不语。朱载康抬头看看天色,已将未末,便对永安一笑:“小姑姑,咱们也不能老恋着这儿,也好走了,省得老太太惦记着又打发人来催。”

俞大猷忍不住地笑,永安公主不好意思地嗔道:“谁恋着了?是你这小猴子不愿意回家,还没来由怪到姑姑身上。”几个人说说笑笑,这才告辞离去。

送走了龙儿他们,郑纪隐隐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如果龙姑娘真的是那位公主,自己应不应该接受这份深情厚意呢?想起那坑爹的驸马待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患得患失中,他陷入了两难之中。

正德十年,轰轰烈烈的进士游街结束后,意味着这一届的科举终于落下了帷幕。就在第二天,人们发现今天的大明日报上刊登了,顿时引起京城的轰动,大街小巷议论纷纷,瞬间成了一个热点话题。

拿到报纸后,那些娶了公主的驸马顿时翻身农奴把歌唱,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把宫里派来的嬷嬷打了出去,然后嚎哭着,结伴跑到紫禁城磕头谢恩,哭哭啼啼的,把喜欢清静的张太后烦得不行,一部都抄错了几个字。

整整一天,张太后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没有料到自己这个二儿子还真是说干就干,她可知道,昨日朱厚炜为了自己的妹子跟内阁讨价还价,在某些朝政方面做出了不少让步,这才堵住了那此文官们的嘴,说白了是利益上的交换。宠妹宠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这些纷纷扰扰,暂且不提,朱厚炜现在忙着安排正德皇帝大胜归来时的典礼。朱厚照御驾亲征,扬威于海外,怎么样都得有一个盛大的典礼,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朱厚炜可不想让记录历史的笔,操弄在那些恶心的文人手上。一句话,他要把控舆论导向,让人们记住这改变历史的一刻。

朱厚炜打算用一次史无前例的盛大仪式来纪念这一伟大的时刻,同时通过这样的方式,潜移默化,让老百姓通过这样的活动逐渐产生国民意识,这也是他达到的目的。因此,这次盛典由他自己亲自主导,亲自布置郊迎大礼。那里该搭彩坊,何处应设芦棚,百官迎接地址,官员排列次序,又传令京城京郊沿道百姓家家设香案,户户鸣爆竹,醴酒香茶,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得胜还朝。

所幸这么多年过去了,各部院大臣官员多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很多人多年奔走军机处门下,服从惯了,事事都觉顺手,无人不肯听令。待到五月初八,正德皇帝所部凯旋之师已到天津港,初九可抵西山大营,稍事休整后,准定初十辰时入城受阅。

两边电报联络不断,驿递也是往来穿梭,已是万事安排妥当了。朱厚炜思来想去,唯恐出问题,又冒了暑热乘坐马车亲自踏看了张家湾至午门一路布置情景,又去锦衣卫仪仗大队检查了他们的训练,直到找不到任何瑕疵,这才浑身是汗的回到乾清宫。

其实刚过端午,整个北京城就经过了精心布置,到处花团锦簇,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各条主干道上两旁榴花甫落月季盛开,浓绿丛中猩红黛白灿花纷呈。金缸贮长春之水,朱门插溢香青艾,如果从空中看,此刻的北京城,里里外外姹紫嫣红,布置的犹如一座春城。

出台后,郑纪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很感激那位未曾谋面的齐王做的一切。虽然两人没有捅破这张纸,但他和永安公主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好。巴巴儿等到五月初十,是正德皇帝率领凯旋之师入城的正日子。

郑纪、林俊等一些读书人相约一起观礼,郑纪料知城里必定人山人海,早早儿雇了两辆出租马车早早的出了门,众人带了酒食香烟迤逦出了西直门,却见外头驿道两边挨挨压压都是城里拥出来瞧热闹的,不但树阴下,就是老日头下,不少人张着大青布凉伞,在伞盖下设香案迎候。

其实正德皇帝登极以来,还没有在京师子民前这么近距离露过面,人们跑这么远,一为瞧“王师凯旋”的风光,也有些人心里倒是更想瞧瞧“皇帝老子”长什么样儿,见近城道边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卖小吃的、汤饼烧卖凉粉酥糖炒面烧鸡卤肉小摊子上,高一声低一声唱歌儿似的叫卖声嘈杂不堪,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郑纪、林俊等人见有这么多人,顿时觉得头大。两辆车便沿驿道继续向前,足足走了快十里之遥方见人流渐渐稀少,便在一株大柳树下停了下来,找了一个最好的位置,摆下酒宴,迎候南征的大军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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