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激奋的士兵们,在怒吼,在咆哮。等他们发泄了一段时间后,他们终于意识到,郭尔诃和摩藏达西离开后,军队之中就没有主帅了。他们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千夫长和百夫长们,围在一起,商量着对策。他们现在也无法控制这样愤怒的军队,他们没有威望,没有统帅千军万马的勇气。推翻了摩藏达西他们后,现在的军队,急需另一个有权威的领导者。此刻,他们便想起了在野山谷的忽图鲁将军。
忽图鲁将军是青云铁卫的统领,他久经沙场,素有威望。虽然可能不像项羌历代战神那样,有着举世无双的赫赫战功,但却是这一代中的杰出将军了。
哗变的士兵们打定主意后,高高挂起了白旗,要和对面的青云铁卫谈判。忽图鲁等人正在谷口焦急等待着,突见对方放弃了抵抗,真的是一脸莫名。
“摩藏达西,居然向我们投降?”忽图鲁将军怎么也不敢相信。
而拓跋凌则想到弟弟要去抓摩藏可敦,看样子已经得手,敌军很有可能哗变了。
“是兵变吧。”拓跋凌猜测道,“看,他们有人朝这里骑马过来了。”
不一会儿,小兵报告,对方的千夫长和几位百夫长请求入谷,想和忽图鲁将军谈谈,问是否放行。
忽图鲁和拓跋凌对视了一眼,见二王子点点头,便对小兵道:“放行。”
小兵带着敌方的千夫长和百夫长走了进来,拓跋凌发现,那几个人并没有带武器,看来还是有诚意的。
“二王子,忽图鲁将军。”为首的千夫长弯腰行礼。
“你们投降了?”忽图鲁问道。
“军队哗变,摩藏达西和郭尔诃跑了。”千夫长忏悔道,“我们受了黑岩的蒙蔽,居然……居然对着自己的可汗……举起了兵器。二王子,忽图鲁将军,我们错了,请求原谅。”
“摩藏达西和郭尔诃跑了?”忽图鲁还在纠结这一句话,他不敢相信的问道,“什么时候,为什么跑?”
“可汗在金宫,向所有人道明了摩藏达秋和仆兰诺的罪行。是她们,杀了老可汗啊。”千夫长说道,“我们也才知道,我们错了。”
“可汗在金宫?”忽图鲁想破脑袋也没有想通,可汗是怎么到金宫的。
当然,这个问题,草原上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想通。以至于很久很久以后,后世想要记载这段史实时,不得不用神话的方式,说拓跋冽有赤乌天神相助,穿过守卫森严的丹阳城,飞到了金宫,在神力的帮助下,铲除了邪恶的摩藏达秋。
“摩藏达秋呢?”拓跋凌敏锐的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忙问道,“还有,我弟弟现在人在何处?”
“可汗现在应该还在金宫,摩藏达秋已被可汗杀死。”
话音刚落,拓跋凌和忽图鲁将军皆大吃一惊,他们瞪大眼睛,异口同声问道:“可汗杀的?”
“是。”千夫长答道,“这个事情草原都传遍了,是守卫金宫的侍卫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
“哦,真是……”拓跋凌仰头望着苍穹,他虽然没有秦络那样,对儒家深信不疑。但他站在政治的角度上看,此刻拓跋冽杀了他的母亲,真的是下下策。
这样,本来可以用来做人质,牵制住黑岩部的棋子,被拓跋冽一刀给杀了。而这样的做法,誓必会激怒摩藏达格的。青云,很快就会迎来真正的困局。
然而现在,千夫长一脸内疚的,祈求着二王子和忽图鲁的原谅。拓跋凌深吸一口气,对千夫长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可汗自然会饶恕你们的。”
“多谢二王子。”
“还有一事。”拓跋凌吩咐道,“忽图鲁将军会随你们前去,控制哗变。尔等暂归忽图鲁将军统领。”
“求之不得。”千夫长单膝跪地,右手搭左肩,低头向忽图鲁行礼,“忽图鲁将军。”
身后的百夫长们,也学着千夫长的样子,向忽图鲁跪拜臣服。
忽图鲁扶起诸位,而后对拓跋凌说道:“我和他们离开后,你带着青云铁卫,先去金宫保护可汗吧。”
而这时,秦络等人正骑着马,迅速赶往金宫。
吉米双手包扎着,无法驾驭马匹,只得和阿勒木共骑一匹。阿布泰和秦络,护着他们左右。阿勒木果然骑术高超,即使载着一人,依旧马速不减,和秦络他们并肩疾驰。
秦络一路飞驰,看到草原上似乎到处都是聚集在一起的牧民,他们的脸上没有像平日里那样,绽放出笑容,而是神色或凝重,或担忧。他们不知道青云经此动荡,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牧民们的猜想是正确的,青云的确要面临强大的暴风雨了。
四人到达了金宫,阿勒木直接带吉米进去,给她找药粉。秦络和阿布泰搜遍金宫,终于在摩藏可敦的寝殿中,发现了失魂落魄的拓跋冽。
拓跋冽坐在母亲旁边独坐了很久,他垂着头,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秦络叫他了好几声,拓跋冽才回过神来。
“啊……秦络,阿布泰?你们来了。”拓跋冽神情恍惚的问道。
“我来了。”秦络看了一眼摩藏可敦的尸体,只见她临死时,也像仆兰诺一眼,面带笑容,看的人心寒。
“吉米的手,还好吗?”拓跋冽问道。
“不太好,恐怕是废了。”秦络实话实说道。
拓跋冽闻言,心中又悲又痛,恶狠狠的问秦络,“仆兰诺呢?”
“死了。”秦络面无表情的答道。
“死的好,她活该。”拓跋冽极其平静的说道,“阿布泰,去请最好的巫医,给吉米治疗。秦络,你留下来。”
阿布泰走后,拓跋冽捂住脸,略带哭腔的对秦络说:“秦络,我……杀了……她。”
她是谁,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我听说了。”秦络又看了一眼摩藏可敦的尸体,只见她也是一刀毙命,似乎没有什么痛苦。
“我本以为,我是恨她的。可是等我冷静下来后,心里却很难受。”拓跋冽看着自己的双手,沾满了母亲的血。他顿时像个孩子一样,一下子变得十分无助。
“已经过去了……”秦络蹲下来,紧紧握住拓跋冽的双手,“摩藏可敦……她不会怪你的。毕竟,她是你的……”
“真的吗?”拓跋冽抱住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我知道,我是一个不孝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