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贾琏两兄弟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贾琏终于忍不住拉住贾珠询问道“那个周达是你的人?还有你刚才干嘛把姑母惹恼了?
且不说姑母是长辈,如今林家即将起势,你当咱们荣国府还是往昔那般吗?”
说到最后,贾琏话语中带着指责。.
而贾珠去却只是抿了抿嘴,拱手对贾琏躬行礼。
贾琏见状吓了一跳,忙躲开道“珠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啊?”
贾珠保持着鞠躬的形,郑重道“琏二弟,我知道我的作为很让你为难,也与荣国府的将来有碍。
可我不得不这么做。那是我的母亲。
二弟,我知这次对不起你,可我保证,这次是最后一次,我会保证母亲不会再针对你!”
贾琏听着渐渐皱紧了眉头,他并非傻子,多少也明白其中关键。
“你的意思是,这次那个叫白灵的侍女的作为是婶娘让人指使的?就是那个周达?”
“二弟聪敏,为兄虽不知其中关键,但大概是如此的。
想来姑母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才如此生气!”
贾琏不为贾珠的诚恳态度而感动,反而面无表的问贾珠,“好,别的暂且不提,我只问你,这件事你事先知不知道,再退一步说,你该如何保证你母亲不会再针对我。”
贾珠抬头,脸上带着愧疚的表,道“此事事先我确实不知,还请琏二弟相信我。
至于我如何保证,你放心,这次回去以后,我便会向学院提出退学的申请。
然后请父亲和祖母分家,以后二房会搬离荣国府,不会再妨碍你和大伯。”
这话并没有让贾琏心有触动或者其他。所以他只是冷静地提醒贾珠,“我暂且不说你退学不退学的事,只说分家,这事你根本做不了主。
还有贾珠,你该明白,婶娘是你的母亲,而不是我的,她虽是我的长辈,可这些事你愿意包容,不代表我和荣国府愿意。
你还记得在学院里,太孙曾说过,有些事是不值得原谅也不该原谅的。
我虽然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但我知道,你母亲的作为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荣国府和我产生了很多不可磨灭的影响。
这些你并不能替你母亲扛下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把此事隐瞒,然后私底下处理吧?
我告诉你,不可能,这件事不说姑母会不会给你隐瞒,就是我,回去以后,也得告诉祖母和父亲。.
不是只有你有母亲,姑母也有。我也有。
或许你会拿着婶娘这几年教养我的事说话,但我得说,这几年我确实感激婶娘的照顾。
但婶娘是大人了,她既然做了就该学会承受相应的后果,我受到的些许恩惠,并不是你要挟我放过她的理由。”
贾珠一时愣住了,他不知该如何作答,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贾琏,或许有些羞愧,有些不满。
但贾珠却恍然明白,他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重要。不由失落无比。
贾琏见贾珠无话可说,心绪也平静了不少。
不过他到底还记挂着与贾珠的兄弟谊,便提醒贾珠,道“珠大哥,你该明白,此事的症结不在你是否要退一步。
而是你无论出不出色,婶娘期望能得到荣国府的想法却不会改的。
再说,就是你不成器,婶娘还有宝玉,你没有听祖母都说宝玉肖祖吗?宝玉从小又十分聪明,你就是退了,婶娘还可以督促宝玉夺取荣国府,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事的关键其实在于婶娘是怎么想的。婶娘是你的母亲,你只能孝顺,可你未免太过迂腐,你这样不是愚孝吗?”
贾琏见贾珠脸色煞白,不由有些后悔,是不是话说的太重了。
但贾珠却是比贾琏想的坚强。
他弯腰躬九十度,长长拜倒,道“还请琏二弟教我,我该如何做?”
这次贾琏真的被吓到了,毕竟两兄弟之间,一直是贾珠更有兄长的风范,不说别的,只说这么多年的兄弟义,就让贾琏不忍看见贾珠这样。
贾琏忙把贾珠扶起,劝道“珠大哥你快起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不要这样行不行?”
贾珠颇有些不知该如何去做,一时手足无措。
贾琏忙拉扯着贾珠坐下。贾珠即使进了学院,也是武术课成绩最差的那一拨。而贾琏时常跟着张方愚等太孙心腹混着,哪怕是为了争取太孙好感,也死命的训练。
比起贾珠,贾琏的体不知道要强壮多少。
贾珠见此,心思更是敏感,觉得自己除了读书略微胜过贾琏,就是这样贾琏的努力也是眼可见的,其他的根本都比不上,心下也有些羞愧和隐隐的不甘。
贾琏不知贾珠的心思,见贾珠安静下来,便道“其实我觉得你刚才在姑母跟前就不该这么说,你好歹学学我,圆滑一点,或许姑母不喜欢婶娘,可对你并无不满,你好歹是姑母的亲侄儿。.
不过眼下说那些也迟了,你如今最重要的事,不是努力为婶娘遮掩,而是阻止她出更多的昏招。”
说到这贾琏忍不住吐槽道“其实我不太理解婶娘的想法,就是针对我,也不该用安插在林家的人动手啊?
她这是要离间我和姑母?当然我不是说婶娘安插人就对了,但是婶娘针对姑母的事就显得更为愚蠢了。”
见贾珠似乎也比较认同,贾琏心中勉强松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当然,婶娘好歹是王家的人,咱们荣国府也未必想得罪王家,所以你也不必为婶娘担心,就是事发了,也只会大事化小事,略微惩罚也就过去了。”
贾珠听了似乎也有些懊恼,便问道“那我是不是反而做错了?”
贾琏摆了摆手,表示没事,道“姑母生气归生气,但还要顾念着祖母的心,只要婶娘没有再弄出什么大事出来,想来也不会真的闹翻。
现在的问题是,你该如何自处?知道吗?”
“你可别说你还要退学,还让二叔分家。”见贾珠想要开口,贾琏直接这么说。
贾珠脱口而出的话就这么被堵住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贾琏却不放过贾珠,直接道“你想想,你以为你退学,我和父亲就高兴了?我和父亲就这么心狭窄,容不下你?”
贾珠忙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母亲是为了我才这么做,若是我不再强出头,那母亲应该就消停了!”
贾琏此刻只觉得先前觉得贾珠还是有几分聪明的想法是错误的。
毕竟这么白痴的想法,竟然是荣国府人人夸赞的贾珠说出来的。
贾琏无语道“我的好珠大哥,你真是高看自个了?你以为自己的分量有多重要?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婶娘确实是慈母,可你若说婶娘只为了你就是夸张了。
不说别的,只那个白灵,我虽不知你母亲怎么收买她的,但是只看婶娘用这个不能轻易动用的钉子陷害我,就该知道,婶娘其实图谋的是荣国府。而不只是为你扫清障碍。
而且这事传出去,丢的不光是我的脸面,还有姑母和林家的,这样恶了林家,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怀疑婶娘这么做恐怕也只想恶心一下姑母。我以前只听父亲说,姑母与婶娘不睦,可如今看来,对姑母的厌恶,已经胜过为你前途着想。”
说到这贾珠也不由相信贾琏的说辞,他也觉得自家母亲多半是有走火入魔的倾向,尤其是对着姑母。
贾琏继续说道“还有,我前头说了,就是你没有出人头地,后头还有宝玉呢,以祖母对宝玉的偏,要是换成宝玉,说不得婶娘的心思真有实现的一天。
而且我瞧着,婶娘也在做着两手准备。”
说完,贾琏看向贾珠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脸面。
贾珠表一下子难看了不少,他作为家中长子,倒是不会嫉恨弟弟,但是面对这样的况,难免心里有几分不喜。毕竟任谁后头有替补,都不会高兴。
贾珠不由十分迷茫,道“为何会这样?”
为何会这样?这是个很好的问题,连贾琏都思考为何会这样。
“其实究其根本,还是荣国府的牌子人,权势也人。”
贾琏神色中带着几分喟叹,他原本也不懂,但是在学院里,学会了不少东西,他原本因着是局中人,只知其果不知其因。
但如今跳出荣国府那个封闭的环境以后,在学院里读书,接触了不少优秀的同窗,还有不少优秀的夫子,原本想不通的事也有一一想通了不少。
而贾珠也是恍然,他未必有贾琏体会的那般深刻,但是在学院这个环境,也是有自己的一些思索的。
“这权势真是一个好东西吗?”贾珠有些迷茫。
贾琏听到却笑道“权势当然是好东西,但也是坏东西,端看使用它的是什么样的人!
在学院里,我曾听方愚私下里提过,太孙说过一番话,我很有感触。
‘权力是个什么东西呢,世人皆追名逐利,官场上不知多少人在追求这个东西。只是大部分人都是在追逐权力带来的好处。但只有很少人在思考,权力带来的责任。
权力代表的不只是好处和优待,一个官员受百姓尊敬,一个王朝皆受人称颂,可有好也有坏。
历代皇帝里,若是得了权力却不肯承担责任,那就是暴君,若是承担了责任,便是明君。’
就是这么简单。”
贾珠听着愣住了,他心中思索着,若是母亲如愿了,将来会是那种人呢?
得了荣国府,不只是财富和人脉,相应的,为了祖宗和后代,不能让祖宗基业蒙昧,也不能让后代衣食无着。
还要为君王尽忠,为百姓做事。
自己做得到吗?母亲又有那个长远的眼光吗?
贾珠心中越发明晰,有了答案。
他转又向贾琏深深鞠了一躬,道“琏二弟今一番话,如同洪吕大钟,震醒了我,多谢琏二弟!”
贾琏苦笑道“珠大哥,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多礼,而且你也莫要谢我,要谢就去谢太孙好了,我又没有那个本事说这么一番话,你太抬我了。”
贾珠笑着起说道“太孙自然要感谢,但若是没有你转达,我又怎么知道这一番道理呢?”
贾琏摇摇头,表示不敢,然后又道“其实说了这么多,我觉得你最该做的反而是要继续学业,好好学习,将来有一番成就后,就有了话语权。
这样二叔二婶不会把你当做小孩子,你的话有分量了,将来想要怎么做,还不简单?
就算二叔二婶不听你说的,可是世上凡事都有规矩,你将来要当官,要为君王分忧。天地君亲师,你难道要违背天子定下的规矩,只为了满足婶娘的一己私吗?你这岂不是陷父母于不义,这样你就不配为人臣为人子了!
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非要放弃学业,自苦如此,这样我就高兴了?你也未免太小看我的心了?”
贾珠忙道歉,道“是为兄小看了你,实在不该,琏二弟莫要生气!”
贾琏绷紧的脸也松弛下来,笑道“好了,咱们兄弟就不要在这互相吹捧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好生读书,不然,等咱们回去以后,就是你不想退学,学院也不会要你了!”
这话让贾珠也有了危机感,忙要拿起书本读书,不过想到院子里被捆着的周达,还是放下了书本。
见贾珠出去,贾琏也没有说什么,只当不知道。
说白了那个周达只能算是婶娘的人,贾珠这个儿子处置是天经地义的事,自己过去算什么事?
而且他过去岂不是表明不相信贾珠的做法,平白坏了兄弟分,不值当,不值当。
而且他相信,贾珠听了自己的话以后,肯定要去找姑母姑父道歉的,这么尴尬的时候,他还是不要出现了。
不过贾琏心里还是很兴奋的,他今用从方愚和太孙那里听到的大道理把平里素来尊敬的兄长给说服了。
不管这大道理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也说明了他的能耐,嗯,难免要骄傲的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