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欺软怕硬的本质在此刻显露无疑。他忙躬小心说道:“太孙下说的是,是小人不长眼色,还请下饶了小的!”
贾珍的表现,在众人看来是非常令人生厌的,说实话,在此之前,学院众学子中,从没有贾珍这般狗腿的小人,一时之间众人震惊之余,也都觉得耻与为伍。
而明宣,早就对贾珍的子有所了解,倒也不至于像众人一样震惊,只是心里难免膈应。
当然明宣也清楚,比贾珍还令人膈应的小人多了去了,尤其是朝中,这样的人更是不少,比起他们,贾珍充其量只是个小考验。
所以明宣仍面无表,孙监督上前提醒道:“学子贾珍,回自己的位置坐端正。”说实话,便是孙监督这个太监都看不上贾珍的作态,好歹是堂堂勋贵之后,说话却如此诌媚,真是愧煞先人。
贾珍见太孙并不吭声,便悻悻的坐了回去。
且不说贾琏贾珠两兄弟被贾珍的作为弄得满目羞愧,其他人也颇为幸灾乐祸的看着贾珍,只看不远处的霍光熙,看好戏的神色十分明显。
不过等说起正事的时候,众人神色都严肃起来。
这个志愿者活动,学院里人人都参加了,就连请假了的贾琏贾珠都从扬州紧急赶了回来,可见众学子对于这件事的重视。
故而贾珍闹出的那些小丑行为,已经没有人再注意。
记录众多志愿者功劳的原本是该是学生会的人,但是所有学子都参加了,明宣便让学院的监督记录。
如今也由孙监督宣读,众学子中,也无人知道自己被记录下了多少功劳,一时都忐忑不已。
别看众人如此重视,实际上,就是功劳最大的学子,顶多也只是比其他人多加几分学分而已。
所以在无关人士看来,就显得求知学院众人有些小题大做了。比如刚来的谢志和贾珍。
谢志心有城府,虽然疑惑,但不会说出口,但贾珍听说奖励的仅仅是所谓的学分,就很不会遮掩神色,暗自撇了撇嘴巴。
贾珍的表都被有心人记在心里,而让众人反而比较震惊的是,在学院众学子中,除了那几个心有沟壑,并兼力行人人称赞的优秀人物外,贾珍所做的事得到的评价竟然在剩下人里数得着的高分,足足有二十分之多。
贾琏和贾珠两人却不吃惊,他们知道,珍大哥为贾家的族长之子,在其他的事或许不出众,但在庶务上,是他们这一辈人里数得着的,比起学院里那些一直勤于读书,不问家事的同窗们,确有其优势。
但其他人就不理解了,甚至还有心理暗的,怀疑贾珍收买了学院的监督人员。
但在太孙面前,他们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只能憋在心里,却看贾珍愈发不顺眼。
而贾琏,此事也顾不得该如何劝阻贾珍了,他正在听着自己能否加多少学分的事,他和贾珠来的比其他人晚,在评价上肯定不如别人,但贾琏想的也不是能获得多高的分数,只想平安过关即可。
“志愿者贾琏,救灾活动期间,表现......,故,加学分十分。”
一听到这,贾琏听了狂喜,他算了算自己的分数,便知道自己能稳稳的度过这一学年了。毕竟他一直没放下功课,对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评还是有些把握的。
比贾琏稍加差一些的贾珠,只加了八分,但贾珠原本的学分就比贾琏多,更不需担心留级的事。
两人放下心中负担,等活动完了以后,见贾珍仍一脸不在乎且没意思的表,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知道如何让贾珍听进去他们的劝阻,可是一个难题。
正如两人所想的那样,贾珍看待贾琏贾珠两个还没成婚的堂弟,其实跟看待晚辈似的。
好不容易等事结束,早就等的不耐烦的贾珍,就迫不及待的大手一挥,道:“来,珍大哥请你们兄弟俩去吃酒,我跟你们说,这些子,珍大哥一直被关起来读书,嘴巴可是淡出鸟来了,趁着你们在,想来老爷也不会怪罪,可得好好补一补才成。”
贾珠要说些什么,却被贾琏拦住了,眼神示意道:“到了那再说!”
贾珠明白是自己心急了,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于是贾家这一辈的三人来到了京城赫赫有名的酒楼。
等进了酒楼以后,贾珍大手一挥,直接让店小二把招牌菜都端上来。
贾琏贾珠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由面面相觑。
说实话吧,这种摆了一大桌子菜的况,在他们这种家世出来的子弟,看来很是常见,但是在学院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以后,他们反的不会再有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
即使是放假回到家中,也难免会遵循在学院里的习惯,不肯再有铺张浪费。
只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劝导贾珍,毕竟不管以年龄还是辈分论,贾珍不仅年长于他们,又是贾氏一族未来的族长,他们两个说这话都有些不合时宜。
贾珍就算再如何,面对两个同辈的堂兄弟还是十分亲的,见两人都不动,忙招呼道:“诶,快尝尝他们这的八宝鸭子,我在舅家最想的就是这一口,今天终于吃到了!”
贾珍一脸惬意的品尝着美味佳肴,贾琏贾珠也不好多嘴惹人厌恶,只能跟着一起吃吃喝喝,算是和贾珍这个大哥联系感了。
而酒足饭饱之后,贾珠忧愁的看着剩下的一大桌子菜,言又止。
贾珍在一旁歪着,正在剔牙,而贾琏瞧见贾珠的目光,也不由摸了摸早就吃撑的肚子。
贾琏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学院,没有人看到他们剩下了不少剩菜,就会过来扣分。他也不用努力把剩菜都塞到肚子里。
不过贾琏放下筷子以后,没有贾珠这么多担心,便道:“珠大哥放心,酒楼里边也有规矩,咱们剩下的菜怕是也不会浪费。”
贾珠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而贾珍,看着这俩堂兄弟跟打哑谜似的,也有些不高兴了,吊儿郎当的道:“珠儿,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呢,打什么哑谜呢?”
贾琏见贾珠满脸通红,不知道怎么分辨,连忙开口道:“珍大哥说的玩笑话,咱们同辈的兄弟就这么几个,可不是比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也差不了多少吗?
而且珍大哥怕是不知,我们在学院里,若是有剩饭剩菜,可是要扣至少两分的学分呢。
珍大哥你想想,光这个志愿者活动,废了好大劲儿,才能得这么点学分,我们要是多剩两顿饭菜,学分可就没了。
我们在学院里只能养成节俭的习惯,不然,要是因为这样的小事,学分就被扣完,丢人不说,还得留级或者退学啊!”
贾珍一听,表也端正起来,好奇问道:“听起来,太孙的这个学院管的严的?”
贾琏和贾珠不知贾珍的意思,便道:“珍大哥说的没错,学院里有不少校规校纪,若是违背了,轻则扣学分,重则退学。
如今虽没有人直接被退学,但我们私底下都说,有几个人的学分岌岌可危,来年多半是要留级和珍大哥您同一年多读一年书,更严重的,怕是学院直接都要退学了。”
贾琏说的有些严重,但他主要是担心贾珍不放在心上,才会如此说。
贾珠应付不来贾珍这种人,只能附和道:“琏二弟说的没错,这学分在学院里十分重要。珍大哥莫要小视。”
贾珠也是想到刚才在食堂时贾珍的表,特意提醒他。
贾珍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道:“原来如此。”却也没说更多。
见状贾珠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贾琏摁住了。
等三人散场离开以后,贾琏和贾珠回到荣国府,贾珠便忍不住开口,道:“琏二弟,你刚才为何要拦我,珍大哥来年将要来学院,若是不早早了解其中况,怕是要出问题啊!”
就连贾珠这个正经读书,不闻窗外事的人,都知道贾珍在族中的名声并不好,欺男霸女不至于,好歹有敬大伯看着,但是也没少做一些恶心人的事。
所以贾珠尤其不希望贾珍在学院中还延续着他的作风,得罪了人不说,还要丢人。
贾琏却只是摇了摇头,叹道:“珠大哥,难道你看不出,珍大哥根本没觉得咱们说的话有多重要好吗?”
贾珠不是体会不到贾珍的态度,只是作为堂兄弟,提醒一下,也是该有的态度不是?
贾珠无奈的苦笑道:“我如何不知,不管珍大哥不管愿不愿意听,可我们也不能不提醒啊!”
贾琏心中却是另有计较,他看得更深些,这次贾珍请他们吃饭,除了尽了堂兄本分,未尝没有敲打他俩的意思。
毕竟宁荣两府说穿了,族长是宁国府的人,而他们两个都是荣国府的,若是他事事听从自己和珠大哥的话,传到外人眼里,岂不是说宁国府成了荣国府的附庸。
而且恐怕也是希望等珍大哥入学以后,让他们两个唯首是瞻。
只是他俩,贾珠是个书呆子,根本看不出贾珍暗含的意思,而自己也一直装傻,只当不知道,才让珍大哥空手而归。
想到这,贾琏便把自己这番想法告诉了贾珠,贾珠听了一愣,也忍不住道:“珍大哥竟是这般玩弄心计,还是咱们想多了?”
贾琏摆了摆手,知道自己和贾珠商量这些无疑是对牛弹琴,贾珠向来不肯将人想的太坏。
“珠大哥,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虽然贾琏这么说,贾珠心中的霾仍挥之不去,他有预感,贾琏说的八成是真的。
只是此事到底不是他一个荣府二房嫡子可以插嘴的,最不济,还有伯父贾赦在,琏二弟想来会和伯父商量好的。
所以贾珠也只能闭口不谈,转而督促贾琏读书的事。
在读书这方面,贾珠自认还是比贾琏强的,为了不让贾琏懈怠,便时常提醒。贾琏也很是受用,毕竟他虽是有些小聪明,但贾珠的底子打得好,有什么问题直接询问贾珠是既方便又好用。
而已经回去宁国府的贾珍,一路上颇为嚣张的走进了前院。
等进了贾敬的书房以后,贾珍又恢复了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没办法,贾家的父子之间关系好的不多,大都宛如仇人,就是贾珍被内宅妇人惯的不轻,面对贾敬时,仍十分小心翼翼。
贾敬见贾珍一酒气的进来,便不由皱起了眉头,想要开口训斥。
但是想到自己似是授意贾珍请贾珠贾琏两兄弟喝酒吃饭去了,便缓和了语气问道:“把你两个堂弟送回去了?”
贾珍回道:“禀老爷的话,两位堂弟已经回府了!”
“嗯。”贾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你可请教了琏儿和珠儿在学院里的忌讳。尤其是琏儿,他有幸得了太孙下几分青眼,对太孙下的喜好怕是也知道些。
你这个祸头子,到了学院里可不能再放肆行事了,倒是为父也庇佑不了你。”
贾珍闻言支支吾吾的,他其实心中并不把贾琏贾珠两兄弟当回事,再如何,不过是两个毛头小子,刚才他席间说的话,两人竟都听不懂,这让贾珍彻底没了心去话打听。
贾敬如何不了解自己这个儿子,顿时怒从心起,想要教训贾珍一番。
但贾珍多年以来,早就练就了一份察言观色的本事,忙说道:“老爷有所不知,刚才儿子请两位堂弟出来用饭,两位堂弟都如狼吞虎一般,瞧着在书院里亏待了,儿子也不好细问,只想着来再问。”
贾敬听到这话,怒气倒是降了下来,只是还是严词厉色道:“这番算你过关,若你不当回事,为父不如趁早求了太子下,把你入学的名额给取消,省的为宁国府招祸!”
听到这,贾珍忙应声称是,伏小做低,生怕又引发贾敬的怒气。
贾珍心里也有了念头,他虽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但也明白有些人根本不能得罪,老爷贾敬这般的郑重,可见先前自己的想法有些错误。
贾琏贾珠两兄弟就算再如何,也在学院里认识了不少人,知道了规矩,总比他这个初来乍到的要好。
只是他也低不下向堂弟求教的头颅,心里还在思量着,该如何让这两兄弟知知的把事都告诉自己。
贾敬若是知道贾珍是这么想的,怕是要彻底气昏了头。
贾敬深知到了贾珍这一辈,荣国府不可避免的崛起,他们宁府怕是要成了附庸,强力压制荣国府自然不可取,但关系处好,然后自己再好生教导贾蓉,未必不能再有兴起的时候。
若是贾珍一旦交恶荣府下一代的贾珠贾琏,那宁国府可就要小心了。
当然贾敬虽不知贾珍如何想的,但也知道贾珍的成色,便道:“罢了,来为父会让琏儿和珠儿过府来,看看他们如今的功课,你也过来听着。”
贾珍听了也松了口气,忙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