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滨自从以御史台的名义加入进来后,几乎与杜子央和乔西州焦不离孟,只要他们有一举一动,他必要刨根问底扒个究竟。
只要是与二皇子关系密切的官员,通通都“清白如水”,什么污点都查不出来,大半月过去了,杜子央和乔西州的进展依旧是原地踏步。
杜子央今日专门起了个大早,天刚微亮就准备到乔西州的府上与他商谈要事,没想到刚一出门,一身黑袍的孟滨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门口,瘦长的脸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杜子央惊恐万分的捂着心口。“孟大人,你这么大早像个黑无常似的杵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孟滨冷哼了一声。“杜大人起这么早不是专门为了躲我吧?”
“我是为了专门到街口去喝碗刚出锅的热羊肉汤,孟大人有兴趣一起吗?”
杜子央以前曾在酒楼偶遇过他,知道他最怕羊膻味,才故意提议去喝羊肉汤,想让他自己退避三舍。
没想到孟滨爽快的答应了。“那就请吧。”
结果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坐在阿三羊肉馆里,场面颇为奇怪尴尬。杜子央特地点了胡椒羊肉汤加上羊肉馅饼,空气中膻味十足,他倒要看看孟滨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客官,汤来了,趁热喝。”
羊肉汤一端上桌,孟滨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杜子央只管假装看不见,还用力吹了吹汤上的浮油,让味道散得更开一些。
“孟大人应该还没吃早点吧,别客气啊,我请客。”
“不了。”孟滨揉了揉鼻子。“我不饿。”
杜子央满足的喝了一口热汤,感觉一股暖流从口腔一直流到胃里。“今天会很忙碌,不吃点东西可顶不住啊。”
“杜大人今日有何安排?”
“没什么,去各位大人家里慰问慰问呗。”
孟滨的语气有些警告的意味。“杜大人,官员检察之事本就归御史台管,如今杜大人有幸主掌此事,最好不要有所隐瞒,否则我会上报朝廷,问你一个排挤同僚,谋求私利之罪。”
杜子央搁下碗,用手帕擦了擦嘴。“今日打算拜访赵大人家,我知道你与他素来亲近,还是避避嫌为好。”
“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与你寸步不离,免得你又怀疑我会通风报信。”
杜子央心里冷冷一笑,依赵垠胆小的性格,一有风吹草动他就吓个半死,估计早已把家里的财物处理得干干净净了,怎么还可能等着他们去查,此行必定没有收获。
不过,他今天真实的目的并非是想真查赵垠。
“也好,那你带上你的人,待会儿我们就去赵大人家一查究竟。”
孟滨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怀疑。“乔将军待会儿也会到赵大人府上?”
杜子央低下头去继续喝汤。“他染了风寒,今日在家中休息。”
“可昨日见到他时,还一切正常。”
“病来如山倒,这急病来得突然也没办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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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央坐在乌木椅上气定神闲的喝着茶,赵垠的眼神似乎要将他射穿,无奈杜子央是带着太子的亲印来公干,就算再不乐意,也得好茶招待着他。
“赵大人,在大理寺外见面,好像大人变矮了一截。”
赵垠与孟滨窃窃私语几句后便在这会客堂中走来走去,脸上浮起了一层焦虑的油汗,杜子央见状便故意出言调侃。
“别那么害怕,过来坐啊。”
赵垠从鼻子里重重呼出一口气。“杜少卿今天特地来调查本官,本官就算再廉洁,也怕有人公报私仇,栽赃陷害。”
听到赵垠大言不惭的称赞自己“廉洁”,杜子央差点没被茶水给呛着。
“咳,赵大人对自己的认知,真是与众不同。不过你放心,我手握太子亲印,自会秉公办事。”
在府中搜查的亲兵回到会客堂来向杜子央复命,未发现任何不寻常的财物,也无密道暗室等可以藏匿。
孟滨的脸上一点都没有别的表情,懒懒的掸了掸袍子。“赵大人廉洁自律,是杜大人自己非要多疑。你看看,现在白忙活一场,还扰了赵大人一家清净。”
赵垠挺了挺腰背,终于放下心来。“无妨,杜少卿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本官已经习惯了。”
杜子央好像也不觉得失望,只是顾自笑了笑。“怪了,你俩这一唱一和,好像提前通风报信过似的。”
孟滨阴沉着脸说道:“杜大人难道还要在这多加打扰么?”
杜子央喝光了茶杯里的最后一滴茶水,回味无穷的抿了抿唇。“赵大人家的好茶我也喝饱了,接下来……”
“报!”
一名禁军打扮的士兵急匆匆的小跑进来,朝杜子央拱手行礼。“杜大人,乔将军已到达司农府,等大人一到便可展开搜查。”
“很好,正好我们这里也刚结束,接下来就去拜会司农大人吧。”
孟滨拦在他身前,眉头紧簇成一团。“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杜子央歪了下头,一脸的无所谓。“要搜查司农府啊。”
“司农大人是二品命官,昭辉法令记载:搜查二品及以上的官员府邸,必须要有盖有御史台印鉴的文书,此事需等我向御史大人禀明。”
“孟大人似乎忘记了什么,现在我们是在试行新法,一切以太子殿下的亲印为信。”他笑了笑。“难道孟大人是在紧张什么?”
“你说乔将军患病在家,原来就是为了牵制我。”
“哎呀,难道你不知道病来如山倒的下一句吗?病去如抽丝,可能是服了灵药,突然好转了。”
杜子央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向动作比我们快一步的孟大人,终于也有失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