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央和乔西州坐在厢房内对饮,杜子央是花月楼的常客,一来这里红姨便让姑娘送上花月楼内最有名的春宵酒,堪称酒过三杯抵得一夜春宵。
“刚才跳舞的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斟酒的姑娘微微一笑。“她叫苏黛,一会儿就过来,公子莫要着急。”
乔西州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口气有些警告的意味。“子央,我们只是来喝酒的。”
“放心,我知道我们是来喝酒的。”杜子央摸了摸下巴。“喝酒和欣赏美色又不冲突。”
门缓缓拉开了,一股淡雅的清香飘进屋内,一双雪白的赤足踏了进来,她还是刚才那身红色的舞衣,薄纱朦胧,露出纤细的胳膊和腰肢。肤如凝脂,手如柔荑。五官细看之下带有几分异域气息,笑起来有万种风情。
“两位公子刚才也在大厅吧。”
苏黛坐到乔西州身边替他斟酒,深深的瞧了他一眼。“这么气宇不凡的贵客,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呢。”
杜子央轻轻咳了一声,试图强调自己的存在。“咳,我们是专门慕名而来,欣赏姑娘的舞蹈。”
她眨了眨眼睛。“这舞叫春风醉,公子看得可还满意?”
杜子央细细思索,突然灵光一现。“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字,绝!”
苏黛掩住嘴轻笑。“我不过是幼时随戏班学了些皮毛,哪有那么夸张,公子真会逗人家开心。”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不知不觉已经喝光了好几壶酒,杜子央已经有几分醉意了,眼前也有些朦胧。“呃……这春宵酒,劲头还是不小。”
乔西州搁下酒杯,目光鄙夷又无奈的看着他。“时间差不多了。”
苏黛一手搭上他的肩头。“公子先别急着走,这酒还剩一些,浪费了多可惜啊。”
她将杯子斟满,举起来送到他的嘴边,声音又软又柔。“不如……我喂你喝?”
乔西州丝毫不为所动,接过了她手上的酒杯。“姑娘客气了。”
杜子央一头栽到了桌上,醉得不省人事。看到这幅场面,乔西州无奈的扶住额头。
苏黛抿唇一笑。“喝酒还是要像这位公子一般,才够尽兴。”
“姑娘的口音,不像溯阳人。”
她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我本不是溯阳人,自小随着戏班子四处游走,也没什么乡音了。”
“家乡何处?”
她面带笑意的看着乔西州。“畔山的一个小村子。”
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推开了,紧接着是一声尖叫。“啊!你们在干什么?!”
乔西州一脸惊讶的盯着此时站在门口的人,愣了好久才说出话来。“妍,妍儿?”
永妍冲进屋里来,将他从坐榻上拉了起来,狐疑的在苏黛和他之前看来看去,尤其是苏黛长得娇媚,又一身性感诱人的打扮。“你们,你们该不会在干什么坏事吧?”
乔西州一时词穷。“什么都没有,你别瞎想。”
永妍拽起醉倒在桌上的杜子央,揪着他的衣襟,使劲摇晃着他。“我就知道,你鬼鬼祟祟的带西州哥哥出来准没好事!”
杜子央垂着头,还没从睡梦里醒过来,气得永妍将他推到一边。
她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一把拉住乔西州的手。“不管那个醉鬼了,我们走!”
永妍将乔西州一路拉到街上。“还好我听见你俩在宫里说的话,不放心就来看看,不然的话……”
她的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画面,猛然摇了摇头。“啊,孤男寡女的,坚决不可以!”
“诶!”乔西州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她气鼓鼓的嘟起嘴巴。“子央哥哥有风流成性的名声就算了,你可不能被他带偏了。”
乔西州深感无奈。“我们真的只是来喝酒的。”
他突然注意到她穿着一身丫鬟的衣裳。“怎么回事,你是偷偷溜出来的?”
永妍心虚的把脸偏到一边。“嗯……皇兄不准我戌时后离宫,我只好穿澜衣的衣服溜出来了。”
“你居然还是一个人离宫的。”乔西州不悦的皱起眉头,口气不免有些严厉。“你知不知道晚上一个人跑出来多危险?”
“可有西州哥哥你啊。”永妍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你会永远保护我的对吧?”
她的眼睛在灯火的印衬下亮晶晶的,少女撒娇的口吻和笑颜根本无法让人真的生气。
他只好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他拿永妍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若还有下次,我便要告诉太子了。”
“嘿嘿,妍儿保证没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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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光着脚丫,拼命的在街上奔跑,她只着一身薄衣,在初春的夜里被冻得浑身发抖,而且在逃出来前,她刚被关了一天一夜。虽然她感觉到路上的小石子已深深扎进了脚底,但她却不能放慢速度,她怕一慢下来,便会被抓回那个人间炼狱。
“她往那边跑了!快追!”
听到有人追上来的声音,阿竹惊慌无措的闯进旁边的一条窄巷。她不认识溯阳的街道,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期盼能遇到一个可以向他求救的人。
她边跑边试图拍打周围的门。“有人吗!救救我!”
“有没有人!救命啊!”
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深深的绝望和恐惧浸入到阿竹的每一个毛孔里,想到如果被抓回去要面临的后果,她还不如现在就自我了断!
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吓得她猛然一抖,已经很久没喝水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又尖利的叫喊。
“嘘!别出声!”
看到来人原来是位姑娘,阿竹松了口气,这位好心的姑娘将她拉进了屋内,吹熄了手上的蜡烛,吩咐她蹲下不要出声。
“人呢?!明明跑进这里了!”
“你往前追,你往左!”
直到确信他们都已经走远之后,阿竹才终于敢喘气,这下惊觉由于害怕,自己的指甲都扣进掌心里了。
“好了,他们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阿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身处一间酒楼食肆,她跪在地上向这位姑娘不停的磕头道谢。“谢谢姐姐救我一命!姐姐的大恩大德阿竹没齿难忘!”
“见到你一个小姑娘身临险境,自然要救了。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姓沈,你叫我沈掌柜就好了。”
沈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发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几乎都是伤和淤青,看得她心里一揪,不知她是遭受了怎样的非人虐待。
“先上楼去,我给你擦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