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后处出来,新月心里有些乱,坐在回府的马车的时候,依然是愁眉不展。
就在这时,马车听了下来。
颦儿问“怎么了?”
“回姑娘的话,前面好像有那位王公回城,前去的朱雀大街已经封路了。”车夫看了看情况,回复道。
新月撩开车帘,看着前面的情况,果然自己的马车边,也停了几辆马车。从朱雀大街往前,就是皇宫的正门,此时又无战事,豫王也没有回京,究竟是那位王公,能从朱雀大街招摇过市,堵住来往的路口。
“估计又是柴家的世子吧”车夫倒是很有经验的样子,新月听了,皱了皱眉“他从役所回来了?”
柴家是个世代出皇后的家族,但是,而且男子也大多有能力和才华,为大聖效力,但是这一代的柴家的世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不说,因为是柴王爷唯一的儿子,仗着姑姑是皇后,父亲是陛下的至交好友,做派壕奢,比肩的皇子的做派。
容映这个正儿八经的皇子入京的时候,也没有如今的待遇。
“回姑娘的话,柴世子这就是刚刚从役所回来,柴家的太王妃因为心疼孙子,每日去皇后娘娘那里哭,哭得眼睛都瞎了,太子殿下为了不让母亲和外祖母为难,临出京前为他求了情,今日正好是放他出来的日子。”这些话,京城每家每户都在传,安宣侯府自然不例外,颦儿也是听说了的。
“杀个人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过去了,陛下还真是老了。”新月愤愤的说着。
“姑娘可不要这么说。”颦儿不知新月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她从来不会多说一句。
新月抿了嘴,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于是,新月伸手,要下车去“车里闷得慌,我们下去走走。”
“姑娘,今日北芙街有家不错的首饰布匹店,我们去看看吧。”说起这事,翡儿倒是来了精神。
“是快要到秋了,我们买些布匹给大哥大嫂,还有两个孩子做些秋衣吧。”说着,新月也好似来了兴致。
“北芙街离这里这些距离,姑娘咱们坐车过去吧。”颦儿拉着新月,不想让她下车。
新月摇头“我们走过去。”
颦儿听了点点头,拿出帷帽,戴在新月的头,新月摇摇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走吧。”
说着,新月把帷帽摘了下来,自己下了马车。
身后跟了仆从,身前两个丫头,新月许久都没有走在街过了,她抬头,看向天边,此时已经是黄昏了,从清晨入宫,新月觉得自己好像只喝了一口冰绿豆水,这会捂着肚子,还真有些饿了“颦儿,我有些饿了。”
“姑娘,前面就是六宝斋,今日有烩脍肉。”
“烩脍肉?”新月皱眉,想这翡儿怎么什么都知道。
“姑娘那日不是吃了?”
“啊,是,姑娘还说好吃呢。”翡儿也想起来了。
新月错愕,片刻想到了“那不是你自己做的吗?”
“姑娘啊,奴婢能有这么好的厨艺,都能进宫做厨娘了。”翡儿笑着,这是在达嬷嬷身边学的本事,见主子爱吃什么,爱在烦恼的时候做什么。
新月自从梦中醒来,好似胃口也变了,原本跟着姑母,新月爱吃鲜嫩清淡的食物,但现在多爱吃些鲜香味浓的东西,原本爱吃的清蒸鲜鱼,也是偶尔食之了。
“那好,咱们就去六宝斋,不过人家都是八宝,他为什么叫六宝了?”
新月如此觉得自己,对着京城的人事都不怎么了解。
“这家店从辉翼二年开业,如今已经有两百多年的时间了,而他们家从开业起的六道菜,就是他们家的摇钱树,是宝贝,所以叫做六宝斋。”
新月点点头,这会已经到了六宝斋门口了,新月抬头,见这人来人往的酒肆,足足有四层楼高,如今天还没有黑,就已经灯红通明了。
店里迎客的小二,见新月为女眷,立刻有一个衣着干净,又老实稳重的婆子迎出来,看样子这里女客也是来得的地方“问姑娘安,姑娘里面请。”
新月跟在婆子身后,从右侧的只过女客的廊下进到店中。
“嬷嬷,为我们姑娘准备一间厢房。”
“是,二楼的“绿壶间”为姑娘备着。”到了一处楼梯,新月稳步前,那婆子就与新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但从走廊外,她突然走快了几步,新月转过弯来,见这婆子是为了拦着前面一位男客人,新月还是第一次见如此为女客着想的饭馆,不仅有了几分好感。
进到绿壶间后,这是个不大样子也中规中矩的厢房,倒也是干净和封闭。
新月坐定“我第一次来贵店,不知嬷嬷有什么好菜推荐推荐。”
“回姑娘的话,小店今日做了烩脍肉,还有烧糟鱼,白切鸭子都很不错,还有一道荷叶粥,加了肉糜做成了咸味,很得夫人和姑娘们的喜爱。”
“那就来着几道菜,在制一道“焖蜜衣”。”新月想起,以前姑母虽然吃清淡的东西,但是独爱吃一道“焖蜜衣”的甜菜,新月刚才在走廊看到了他们的菜牌,这是他们的六道招牌菜里的其中一道。
“是”新月点好了菜,婆子也倒好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茶水,也就出去了。
新月一杯茶还没有喝完,菜就一起端了来,这么大的饭店,菜如此快,是新月没有想到的。
菜的也是清一色的丫头,走时还贴心的关了门。
“姑娘,用饭吧”说着,颦儿拿起筷子为新月布菜。
新月看着桌子,分量不少的菜,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些浪费,于是拉着两个丫头“你们来,一起吃”
二人自然不敢和新月同桌而食,但见推辞不过,也只是拿着筷子和碗碟,站在新月身边。
新月看着桌的菜色,除了自己吃过,又很爱吃的烩脍肉,她最感兴趣的就是这道其实是蜜蒸芋头的菜。
菜其实并不难做,大芋头切块,炸到表面形成衣服一样的皮,然后与很薄的肉片一起蜜制,最后用蒸汽的余火焖到乱和但不散,甜味尽如皮中,一口下去,真的是甜软的牙掉干净也是停不下来的想吃。
“姑娘,这个可真是好吃”翡儿是第一次吃,这会也是满脸的惊奇。
“以前见李嬷嬷给夫人买,夫人也爱吃,原来是这么味道的。”颦儿也是第一次,新月笑“这么看,我还真是苛待了你们,来多吃些。”
说着,新月为两个人一人又夹了一块。
烩脍肉是把肉切成条,裹了湿面衣,直接下到调好味道的酱汤中烩制,面衣吸了味道,肉也是滑嫩异常,新月很是喜欢他这微微有些咸的口感。
而其他几道菜,虽然常吃,但也是有比别家好吃的地方,烧糟鱼鱼骨都直接化在嘴里,新月吃的出来,这是鲜鱼做的,鱼肉才会有这独特的弹牙。
吃过了菜,颦儿盛了粥,放在新月手边,只是一放下,新月就闻到了新鲜荷叶的清香,仔细一看,并不见荷叶,只是一碗有着牛肉糜的白粥,新月喝了一口,眯了眯眼睛。
“姑娘,怎么了?”颦儿见新月半天都没有动静,还以为她烫到了。
“你们也尝尝,这也太好喝了。”新月刚才郁结的心情,只是这么一口清香中,带着微微苦味和腌制过的牛肉糜的荷叶粥,就一下子就散开了。
两个丫头也都尝了尝,果然是有种说不来的味道,但十足十的是好喝和清口的。
“下次进宫,给太后备一份,她一定会喜欢的。”
“是”颦儿记下,把碗里的荷叶粥吃完了。
新月也是如此,一顿饭下来,她的心情倒也好了起来。
走出包厢的门,颦儿先一步去结账,新月扶着翡儿慢慢的走,就当消食,刚刚走到二楼的走廊处,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之间门口一群人拥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少爷进来,那周围的人都配着刀,都是身有功夫的练家子,而中间的那位少爷,双十的年纪,发束冠,面色白皙,如果不是眼中那难以忽视的猥琐样,还真是个英俊的人。
新月认识他,可不就是刚刚从朱雀大街招摇过市的柴世子。
“你们老板呢?”柴世子身边的侍从,大声的喊。
一位管事模样的人出来,对着柴世子作揖到“给世子请安,我们东家今日并未来店中,不过,小老已经差人去回话了。不知世子您有什么吩咐,四楼有间大厢房专门为世子您空着,还请世子您移步。”
新月听了,向看去,这座楼都是这家饭馆的,一楼为三科,而从二楼开始,每一层有十几个不等的厢房,而四楼,新月数了数,不过只有一边两个,共四个厢房,而且此时都关着门,想来是专门为柴世子这样,突然到来,惹不起还不讲理的客人准备的。
“不错,让你们老板来了,给我倒酒,这么大的饭馆,若不是小爷帮衬,他能躲在后面数银子数的都不来店里。”说着,柴世子抬步,往楼走。
新月看他方向,果然,迎面撞了躲闪不及的颦儿。
颦儿被他一把抓住,本想甩在一边,却见清楚了颦儿容貌,立刻起了歹意“呦,小爷我见过不少美人,你这个小贱婢不算,但好歹也是个投怀送抱自己门的,来人…”
“住手”新月正要说话,只听有声音从门口传来,新月看向门口进来的人,一时,竟忘了那恶少手里抓着的,是自己的丫鬟。
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款款生风的男子,青衣,长发束冠,眉眼间带着几分女气,但也有一股男子独有的英气的男子,新月见他眼熟,但是这明明是只要见过,就不会忘记的男子。
“季老板,你来了。”柴世子想来是认识他的,手里虽然依然拽着颦儿,但显然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这位他叫季老板的人身。
“柴世子,好久不见”季老板一礼,甚是风度翩翩,二楼有不少女客,此刻也都是一个个泛起了粉色的云晕。
“是好久不见了,本少一进京,就去祥云班找你,不去不知道,去了才知道你季老板,真是厉害啊,居然是这六宝斋的新东家。”柴世子一把甩开颦儿,他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位季老板身,颦儿也从地爬了起来,想走,却被柴世子身边的大寿抓住。
“柴世子,我这里是饭馆,是供人吃饭的地方,还请柴世子您规矩一些。”季老板前,想要去解救颦儿,却被柴世子挡住了去路“哎,话不能这么说,我是来给季老板你捧场的,你季老板在祥云班的时候,不也是说祥云班是唱戏的地方,让我规矩些。那季老板跟我说,哪里是我可以不讲规矩的地方。”
“姑娘…”颦儿看到了新月,新月此时已经从二楼走了下来。
“这是谁啊,不是害死太子凶手的妹妹吗?大家都来看,这毁了容,被休了的妇人,还敢抛头露面。”柴世子定睛一看,立刻发出了讥笑。
“柴世子安,这是小女的侍婢,冲撞了世子,小女代她替您赔罪,但现在请你的人放开她。”新月装作无事的样子,礼貌的让他放开颦儿。
“小爷不放,你能如何?去找你的太子哥哥哭?”柴世子低下声音,他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小时,新月也是与这恶少打过照面的,他为了吸引新月的注意力,用池泥故意弄脏她的裙子,还狠狠地推开她,新月不想让皇后烦心,只是绕着他走,却被太子看到,太子狠狠责罚的柴世子,这也是他如今记恨的原因。
新月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她觉得没必要跟小人置气“柴世子,请您放人。”
“不放”柴世子名叫柴壁之,倒是个文雅的名字,但这梗着脖子耍无赖,还真是让人觉得恶心却又无可奈何。
“你若是不放的话,那我就只能报官了。来人,去请京兆尹吴大人,说柴王府柴世子强抢民女,而抢的那个人,是我,安宣侯府侯女徐新月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