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姵儿带着新月昨天没送到的帕子和手绢等物,往村子家去了。
刚到门口,就遇见了汪氏,姵儿立刻迎了上来“大婶,我们夫人让我来送织物了。”
“哦,你来了,新月呢?”汪氏将自己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擦了擦,问。
“我们夫人”姵儿没说完,就看见一侧的屋中,出来了两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尤其是站在左边的那位,一看就贵气逼人,和新月一样。
“她怎么了?”汪氏等了许久,没见姵儿回答。
“我们夫人病了,今天早上都起不来床了。所以让我来送这些绣品,还有跟您说一声,从今天起,这些绣品她就不做了,过几天她要出门一趟。”姵儿的眼神都落在一边的梁渭身上,梁渭只是淡淡的扫了这边一眼,李大郎把投洗好的棉巾递给梁渭“陛大人,请。”
梁渭接过帕子,擦了擦脸。
汪氏继续说道“她病了?病得严重吗?灶上有熬的鸡汤,我这去看看她。”
“婶子,您别忙了,我们夫人没什么事,染上了一些风寒,已经吃过药了。而且,您也知道她不喜欢鸡汤,家中更是连个鸡汤的影子都没有。”姵儿拉住正要往厨房去的汪氏,低声的问“婶子,这两个人是?”
“哦,这个是我的大儿子,你昨天见了啊,至于这位大人,是我儿子的上司。”汪氏回头看着正往这边走的两个人,介绍到。
“校尉的上司,最起码得是个郎将啊,怪不得,这么,这么”姵儿一时词穷,新月有时候会教她读些书,但是她都只当一阵风,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根本就没有记到心里,此时却说不出来了。
“是了,是了,那你先回去,你让她好好歇着,活计的事就不用忙了,既然她不爱喝鸡汤,那我让我家老头子去捞点鱼,给她煮鱼汤喝,这女子啊,真是比城里的大小姐还娇贵。”汪氏很喜欢新月,做活勤快,话不多,却懂得多,也知事明理,村里没有不喜欢她的。
“好,好”姵儿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李家的院子,梁渭和李大郎也走到了汪氏身边。
汪氏挺直后背,见儿子对他的尊敬,汪氏也不敢怠慢“大人,您起来了,睡得怎么样?”
梁渭没有说话,他刚才听到汪氏口中的女子不爱喝鸡汤,倒是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位,不爱喝鸡汤的女子,想到那日在新月的房中,自己逼她喝鸡汤的样子,梁渭不禁的嘴角一松。
李大郎见梁渭不想说话,立刻接上汪氏的话“娘,那人是谁啊?”
“哦,她是昨天你见的徐氏的侍女,来给我送绣活的。”说着,汪氏给李大郎看着包袱。
“徐氏?”李大郎回想了一下昨天那个女子的面貌和打扮,确实是个已婚妇人,又问“她的丈夫是谁?”
“没谁,是个寡妇。两年前,因为丈夫死了以后,婆家人不容,就来到我们村里来定居了。是个阔夫人,但是平时一点架子都没有,和我还有你王家,李家嫂子,还有爱荷都很是不错的。”汪氏就给儿子简单介绍了一下新月。
“看上去,是个很白净的夫人呢。”李大郎不知道怎么夸人,但想起新月昨天,三两下就制服住陛下的马,想来也是个有些东西的人。
“倒是难道见你对一个女子的容貌下定论,怎么样?新月不错吧。”
“谁?”梁渭本来都已经走到院门口了,一听到新月的名字,立刻就转了过来。
“陛大人,属下的母亲说的是,新月。”李大郎见梁渭的急切,好似都要把自己的母亲给吃了,母亲一个妇道人家,又在乡野之中,那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于是替自己的母亲回答。
“新月?姓徐?”梁渭问。
“是,是大人,姓徐叫新月。”
“徐新月,徐”
“大人,找到了,找到了。”梁渭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暗卫就骑着马来了。
他们驻扎在村外的驿店中,收到了连夜而来的急信,片刻没停的就赶来了。
“找到什么了?”梁渭被如此急切的显吸引去了注意力。
显给李大郎使了个眼神,李大郎立刻会意“娘,大人有事,我们先进去。”
汪氏就在困惑之中,被自己的儿子拉走了。
“说”梁渭见母子二人走远,就对显说着。
“找到新月郡主了,她在昨日给陛下寄了信。”
“给我?”梁渭觉得自己听错了,新月怎么可能会给自己写信。
“是,陛下请看。”说着,显就把手中的信递了出去。
梁渭接过信,见封皮上写着“梁渭亲启,新月。”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撕开了封皮,展开信,迫不及待的读了起来“梁渭,我是新月。自那日芦苇前一别,如今已经两年有余,这段时间,我去了很多地方,最近准备从聚县到燕州看看,却偶在路边,看到了你骑马而过,信中忐忑,想着既然被你找到抓去,还不如现在就与你见面。你收到信,我应该已经到了燕州,我们就在燕州的福运客栈见面。我只会等你三日。”
“这信,从哪里得来的?”梁渭看完后,第一反应是要去骑马,但是走了没几步,转身问道。
“是从聚县的邮递铺子出去的,因为是急递,一早就被送到了驿馆,属下不敢耽搁,立刻就到了。”
“送到了驿站?就这么近的距离?”梁渭觉得有些奇怪,又问“送信到铺子的是什么人?”
“是个小女孩,目不识丁,想来是个新月郡主随便找的人吧。”显已经问清楚了铺子的老板。
新月没有现身,但这确实是新月的字迹,而且,写清了芦苇丛的事情,十足十的就是新月,梁渭思虑片刻,道“走,去燕州。”
“陛下,不可啊,咱们马上就与燕州一战,您到了这里,燕州的那些人不一定不知道,这万一是个计怎么办?”
“不会的,新月并没有回大聖,而且她是极度厌恶豫王的,她就算是和我在一起,也不会和豫王合作的,我们就去燕州。”说着,梁渭几步走出院子,翻身上马,不等显,立刻翻身而上,骑马而走。
新月见梁渭从村口纵马而出,显和在村中各处的暗卫,一起鱼贯而出,才从躲藏的大树后面出来,新月看着不远处的村长家,新月径直走了进去。
“新月?姵儿不是说你病了吗?怎么过来了?”汪氏刚刚把鱼汤炖在砂锅中,就看见新月走了进来。
“夫人,我是来辞行的,我哥哥得了急病,我要去燕州看他,这就要走了。”
“啊?这怎么回事?”汪氏见新月实在是急切,没有细问,而是让二郎把自家的马牵来,非得给新月,让她骑着。
新月推辞不过,也觉得骑马是最快的办法,于是也就接受了,对汪氏说道“夫人,我走之后,姵儿和家中就托您照顾一二,我会写信来的。”
说着,新月纵马而走,片刻都没有留。
新月朝着梁渭去的反方向,骑马出了聚县,她心中一刻也不敢放松,只觉得怀中好似揣着一只兔子一样,无法呼吸,但是她不敢停,只能一直向前。
出了聚县,新月对其他地方一点也不了解,她思考片刻,决定还是回锦城。
已经是傍晚了,聚县往北去,就是燕州,而往南行三十里地,就到了去锦城的必经之路,正要找地方歇歇脚,明日要还要两日的路程,才会到锦城,却见有很多商贩,行人,从反方向而来。
“大哥,问一下,你们这是从那里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新月见反方向而来的人也太多了,于是好奇的问。
“姑娘有所不知,好像是又要打仗了,大梁到锦城的路已经封死了,看姑娘也是要去锦城,现在不行了,水路和陆路都被封了,只有从燕州进去,先到洛阳去,然后绕路过去了。”
“燕州?”新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来时的路,只觉头大。
现在不能直接回锦城了,新月又对其他的地方不熟悉,现在好像只有回东都一条路了。
新月与商队的人同行,他们认得路,而且都是走的最近的路,果然,第二日一大早行路后,不过三个时辰,新月就又重新回到了聚县。
新月有些心急的坐在聚县县城中的客栈里,她坐立不安,觉得自己招惹了梁渭,实在没有什么后路了。
“姑娘,你休息了吗?”新月听到有人在敲门,是新月跟着的商队的老板。
新月开开门,问“怎么了?”
“姑娘,今夜您就先不要休息了,小的跟手底下商量,怕不知道什么时候,燕州的城门也关了,所以今夜就想要连夜赶路,估计明日一大早就能到燕州城门前,这样,就能进去了。”
“那样更好,走,我们现在就走。”说着,新月立刻出门。
是夜,新月有些昏沉的骑在马上,她已经骑了两天的马,一个不经常骑马的男子都承受不了,何况是她一个女子,但是她还是撑着,只要到了东都,就好一些了。
“姑娘,要不小的来给您牵马,您去车板上睡一会吧,看您都要从马上摔下去了。”
“好,好。”新月看着简陋的车板,虽然不干净,但总比骑马强,所以新月毫不犹豫的下了马。
就在这时,远远地,新月听到对面有马蹄声,此时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新月还是从前面那点微弱的火光中,看到了梁渭一闪而过的脸。
马匹从他们身侧经过,没有停留的意思,新月一直等马蹄声过去许久后,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刚才困得不行了的自己,这会躺在车板上,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新月突然就坐了起来,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从车板上跳下来,吓了赶车的大哥一跳,立刻把马车停下,但好在夜深难行,车速不快,新月稳妥的落在了地上,对着一侧给自己牵马的马头说道“大哥,把马给我。”
新月翻身上马,借着前面的火光,四下看了看,但是她依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她心中一横“驾”的一声纵马而前,顺着这条路上前。
果不其然,马蹄之声又在她的耳后想起,新月心中一沉,速度不减,但是自己的马,怎么能是梁渭的那匹宝马的对手,不一会,新月就在自己的左侧,看到了梁渭。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以为我在做梦,徐新月,我真的以为我在做梦,现在,该轮到你,从梦里醒来了。”话音刚落,新月觉得自己被拽了起来,身体后仰,梁渭一把就把新月抓到了自己的马前面,并且用双臂,如同铁链一样,固定在自己的怀中。
新月觉得天旋地转,随后梁渭的怀抱,带着冰霜,拥在她的周围。她本能的挣扎,梁渭自然不会让她乱来,但是手在碰到她的手的那一刻,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心中的愤怒,怨怼,好像一下子就散去了,全部都是又把珍贵之物,重新拥在怀中的感觉。
就在这时,新月已经抢过了马缰,她心中大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慌忙之中,拽了一下马缰,马儿好似受到了指令,立刻从疾驰的状态,停了下来,二人调整不及,就被马给甩了出去,新月还在挣扎,梁渭却又是如那里跳河时一般,紧紧的抱住新月,垫在了她的身后。
新月听到了一阵闷哼,还没感觉到疼痛,二人就已经落地了。新月整个人都在梁渭身上,梁渭咳嗽了一声,好似摔得不轻,却还在问“你还好吗?”
新月不肯回答他,起身就又要跑,梁渭怎么可能会让她如愿,他心中情绪上涌,双手固住新月,起身压住了新月。
温热的呼吸,自新月的脖颈处呼吸过,好似有水滴,滑落她的脖颈中,热的,新月下意识的去摸,却被梁渭似的按住了手。
随后,新月觉得自己的唇间一沉,一个不由分说,霸道十足的吻,就这么落下了。
梁渭觉得自己一瞬间,好似就被点燃了,新月的气息,她因为惊讶而发出的低声,都让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全部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