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来的时候，鬼域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他前脚刚踏进来，就被一群小鬼上赶着前去顾洵的住处。

那里，门口许多小鬼双手抱头蹲着，而里面顾洵正在发怒。

“怎么回事？！”

容成身旁的几个小鬼一听到这句话就变得唯唯诺诺起来，含糊着回答道，“我们没看得住尊主，他跑进了原来叶仙师的住处，出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已经打伤了好多同伴了，现在没有谁敢进去”

容成攥紧了拳头，想当初他就应该再下点狠心把那处给烧了，烧了也就一了百了，省得惹出这多事来。思如此便沉步走了过去，一众小鬼纷纷让道。

“你们都在门外候着，若是有什么事必须要随叫随到。”

他们连连应下，容成进屋，关上了房门。

室内本就昏暗，结果还一根蜡烛都未点，只能靠着及其微弱的光，辨认出顾洵的所在位置。他缩在一个墙壁之下，双臂搭在两膝盖上，目光混沌，发梢凌乱，有点人不人鬼的。这样的他，容成也是第一次见。

“我做了一个梦”

顾洵率先开了口，声音低沉嘶哑。

“梦里有个女子，她朝我笑，还唤着我的名字，可我却一点都看不清她的脸，她的声音我也听不大真切，可是每每见到她，我就会无比的安心。容成，她到底是谁后院里的那间屋子，是不是就是她的？她现在人在哪？”

他一下子抛出这么多问题，容成却一个也答不上来。

“你别多想，那只是一间空旷已久的旧屋子，什么女子，我可从来都没见过。”

“你骗我！”他突然起身抓住容成的衣领，喘着怒气，“连你也要骗我是吗？！门外的那些家伙，我问一个他们都只知道发抖摇头说不知道。他们无所谓，可是你为什么也要瞒我？告诉我容成，她到底是谁，是谁！”

顾洵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是容成仍是不答他，眼神也安静得可怕。

粗气逐渐平稳，顾洵松开了他。此刻，他又像一个彻底没了气的人，之前表露出来的怒火也瞬间消失不见了，又开始变得悲悯，甚至带些哭泣的哽咽。他蹲下深深埋首，抽噎道，“我到底忘了谁呀，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啊”

容成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他拉起拖到榻边让他做好。他今天是来试最近研究出来的针灸法的，不是来跟他闹着玩的。

可是顾洵很是不安分，他像是混身都在撒气，一直动来动去，害得容成根本无法下手扎下去。气愤之下，他直接打昏了顾洵，然后再扎下去。

“整日里就知道给我找事，从来没让人省心过，要不是顾山门主和顾夫人天天念叨着，我早让你死里边了！”

他嘴上碎碎地念，说得也极其恶毒，但还是时不时地去探一下顾洵体内的黑气有没有什么变动。

今日这套针灸之法还夹杂着九歌的一些特殊的想法，她自己本身就是万物之灵，所以总是会有这常人想不到的妙处，而这，确实也为他帮了不少的忙。

只是，这都不能再拖了，顾洵的蛊毒很明显已经深中，彼时想完全根除难度甚大，所以只能压制。

在经历的无数次失败过后，容成本来并不打算对这次报多大希望。

但，一切却又出乎他的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