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头山门乃姑苏剑池第一道山门所在,也是姑苏剑池拒守宗门的第一道防线。
头山门皆是黄色墙壁,两千年前本是一间佛门禅寺的院墙,时移世易,沧海桑田,如今倒成了姑苏剑池的山门,这些墙壁之上还有刻有不少佛门禅语,哪怕到了如今,都有不少佛门中人来此瞻仰。甚至有人说姑苏剑池选址此地的原由,一是背山靠水,二是仗剑傍佛,加之姑苏之地儒学盛行,使得剑池剑气兼具浩然气与那一点佛性灵光,所以又有了儒剑与禅剑的说法,只是世人皆知姑苏剑池弟子多是儒生,却很少有人知道剑池弟子中也有那佛家门生。
头山门共有三道门,左右两道小门门头之上分别刻有“山清”“水秀”四字,而正中主门之上则悬挂匾额“剑气浩然”,两旁还有一副对联“水绕山塘笑九日莺苍笙歌何处,塔浮海涌看新开图画风月无边”,意思仅仅是对虎丘秀丽风景的盛赞。
今日,是瀛国对姑苏剑池发动进攻的第三天,双方的战斗从早到晚都未停歇过,姑苏剑池依靠护山大阵和虎丘山地势优势,硬是用一宗之力,拖住了瀛国十万大军,而且这大军之中不乏修为高强之人。
剑池弟子人人以一当十,双方你来我往,瀛国甚至用出了挖地道的法子,但还是没有攻破姑苏剑池的第一道山门。
虎丘头山门,如今成了一座堆积了无数尸体的坟场,那些刻有佛偈的墙壁,也早已被鲜血洗刷了一遍又一遍,仅存的一点佛性灵光,只怕也早已被这冲天怨气给侵蚀得一干二净。
距离虎丘头山门不过五十里的师俭堂,本是一位姑苏名士的居所,在那位名士殉国之后,如今成了瀛国位于姑苏境内的临时军帐。
此时,师俭堂内,我孙子吉翔正在向主座上一位身披竹制大铠的独眼男子汇报军务,而他看此人的眼神之中无不透露着炙热与崇拜,先前五月七日尚般的走失使得左大臣大为震怒,若非眼前之人的安抚与多方打点,我孙子吉翔估计早已剖腹自裁,可以说眼前之人是我孙子吉翔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将军,以上就是姑苏剑池内部谍子传来的消息。”我孙子吉翔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说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想到姑苏剑池还有这一手,令吾刮目相看。”这个被我孙子吉翔称为将军的人冷笑一声,“不过可惜了,瀛国为了这一仗谋划百年,而大成又有一句古话,叫‘斩草必除根’,所以姑苏剑池必须死绝!”
“将军放心!吾已命令蛰伏于姑苏剑池内的暗棋去刺杀那个住在翩然峰的穿越者,据情报所示,此人应该就是先前突然出现在虎丘战场之上的异装女子,而且她还未踏上修行之路,身边只有那位大成王朝最年轻的神到境剑仙守护,一旦穿越之人死亡,吾倒要看看姑苏剑池拿什么去打开池底禁制!”我孙子吉翔胸有成竹地说道。
独眼男子满意的点点头:“吉翔君,汝做事,吾一向放心。”
“将军抬爱。”我孙子吉翔缓缓回道。
“听汝语气,似乎有什么心事?”独眼男子又问道。
我孙子吉翔眼神黯淡:“还是五月七日小姐的事情,因为吾的疏忽,致使小姐失踪,吾内心万分愧疚。”
“哈哈哈,吉翔君,战场之上,汝无愧为战神,但是其他事情上面汝却十分迟钝呢。”独眼男子大笑,“汝以为左大臣真就放心他的爱女一个人在外而不派人暗中保护?这一切不过是个局而已,而你又只是左大臣计划中的一个小小牺牲品而已。”
我孙子吉翔一脸疑惑:“请将军明示!”
“据说左大臣家的独女五月七日尚般是个路痴,但是又喜欢到处跑,所以左大臣在五月七日尚般身边派了十二个影子护卫,这次五月七日尚般的失踪,吾猜测也只是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而她恰恰又是在汝的地方失踪的,汝又是吾一手提拔上来的,左大臣不过顺水推舟,想要借机打压吾一波。”独眼男子看着桌上的茶水,口渴难忍,但因身上所穿臃肿的竹制大铠的束缚,不得不作罢。
我孙子吉翔恍然大悟。
“如今太政大臣与关白一直空缺,左大臣高居正二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吾这个左近卫大将与之相比虽只是个从三位的小官,但吾掌管近卫府,又与天皇陛下亲近,所以任何事上他也要忌惮吾三分。”独眼男子站起身,看向身后牌匾。
“‘后世贤,师吾俭;不贤毋为势家所夺’,大成人在取名一事上成就比治国要高啊。”
说罢,独眼男子便离开了师俭堂。
我孙子吉翔望着左近卫大将因竹制大铠而绷直的身体,以及一蹦一跳的诡异步伐,由衷赞叹道:“将军大人连走路身姿都如此英武,不愧是吾最崇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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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然峰上,江玉藻还在琢磨晏池邀请自己赴宴的事情。
鸿门宴不可怕,人体盛才可怕,江玉藻甚至脑补出整座姑苏剑池把自己当成唐僧肉煮了吃的情形。
一斤玉藻肉两万元(江玉藻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货币制度,所以就先以元代替)!
江玉藻呵呵一笑,要是自己真这么值钱,都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就先把自己卖了。
挥散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江玉藻颓坐于阁楼外凉亭内,口中哼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歌:“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用黄瓜插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江玉藻的哼唱。
“姑娘自己插自己,好狠的手段啊,老朽自诩手段够毒辣了,今日遇到姑娘,着实汗颜。”
一位黑衣黑帽的矮小老者,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凉亭之外,他的身旁还有一个穿着红色肚兜的孩童,只是那孩童的神情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江玉藻一想到自己刚刚那首小黄歌被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屁孩儿听去了,立马羞愤得满脸通红,故作镇定道:“你……你想学,我教你啊,就怕你没本事学。”
“自残之事,老朽从不做。”黑帽老头摇头说道。
江玉藻坏笑道:“谁说是自残的事情了?这事儿对女的来说还颇为享受呢,男的就不行了,也不对,好像男的也可以,有个前什么什么线高潮……”
黑帽老头听得云里雾里,一旁的肚兜孩童白眼了他一眼,用一个颇为粗旷的声线说道:“这女子讲的是床地之事,正拿你取乐呢,老头你一把年纪了这点事情都不知晓,活该还被人耍。”
黑帽老头立马火冒三丈,指着江玉藻正要破口大骂。
江玉藻突然大声惊叫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肚兜孩童,“哇哇哇哇哇哇!天呐天呐天呐!老爷爷你这孩子是返老还童还是早衰啊,这模样配着这声音绝对能上中国达人秀啊!”
黑帽老头听了这话,怒气全消,戏谑地看着一旁的肚兜孩童,甚至还伸手去摸他的头:“老朽这孩子实际上年纪比老朽还……”
“莫挨老子。”肚兜孩童一巴掌拍掉了黑帽老头枯瘦干黄的老手。
江玉藻收敛笑容,正式地问道:“还没请教两位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黑帽老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旁的肚兜孩童说道:“老朽名叫高边城,他的名字则是贾壮宪,我俩人皆是姑苏剑池的一等客卿。”
江玉藻听了黑帽老头的介绍,先是噗嗤一声,最后干脆放声大笑。
高边城与贾壮宪一头雾水,这女子脑子莫不是有问题?如此正常的名字有什么可笑的?
江玉藻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是小女子失礼了!老爷爷,在我的家乡,有一群人和你的模样名字十分搭配,他们叫程序员,还有你甲状腺,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甲亢?”
贾壮宪震惊道:“姑娘怎么知道!?我的二弟就叫贾伉。”
高边城则微笑道:“程旭元,江湖上确实也有这么号人物,不过与老朽没有任何关系。”
这下,江玉藻笑不出来了。
老天爷今天一定是吃黄豆了,起的名字一个个赛狗屁。
“那两位客卿来我翩然峰有何事?”江玉藻揉着笑僵的脸又问道。
“哦,老朽与贾壮宪前来,是取姑娘的性命。”高边城微微一笑。
江玉藻点点头,转身就朝阁楼走:“哦哦,好的,那两位随我来。”
高边城略带歉意地笑笑,跟上江玉藻的步伐:“好的,麻烦姑娘了。”
甲状腺看看高边城,再看看江玉藻,一度怀疑自己没睡醒,杀人还能这么和谐的?
突然江玉藻停住了脚步,掏了掏耳朵:“老爷爷你刚刚说你来做什么来着?”
高边城只得再重复一遍:“老朽来取姑娘的性命!”
“哦~~”江玉藻恍然大悟,然后撒丫子就跑。
不过那孩童模样的贾壮宪早已站在江玉藻的必经之路上,前有虎,后有狼,怎一个惨字了得。
贾壮宪凌空虚指三下,三柄被蓝色光华包裹的飞剑极速射向江玉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雪白仙剑破空而至,将贾壮宪射出的三枚飞剑纷纷斩断。
高边城大笑道:“姑苏剑池翩然峰峰主,大成王朝最年轻的神到境剑仙,老朽可算等到你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石成器,石先生,石大剑仙,江玉藻激动得热泪盈眶,她从背后一把抱住石成器:“你怎么才来啊!我喊了大半天,声音喊得那么大,还假装跟他们开玩笑,你聋了吗,我好怕的!你知道吗?”
这一抱之下,石大剑仙原本潇洒自如的神色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不知所措。
谁曾想,堂堂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神到境剑仙竟会被一个丝毫没有修为的凡人女子制住。
他满脸通红,身体僵硬,只能一字一顿地说道:“女……女人!说过了,让你走远点!别影……影响我出剑……剑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