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午夜，可街上还有推着三轮车的劳动工人。

陈父看着夏羽升：“你要毕业了吧？开始实习了吗？“

夏羽升：“实习一个多星期了。“

陈父：“怪不得这些日子瘦了，学校，实习单位，医院三头跑，就算是钢做的身子夜经不住这样折腾。“

夏羽升：“您不也是吗！“

陈父：“我不一样，那是我的家人，我有义务和责任。“

夏羽升：“我也一样，佳音是我喜欢的人。”

陈父：“小夏，我知道你是好人，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看到了你一身正气，聪明，心眼好，但你毕竟年轻，很多还没经历过，现在的喜欢不一定就意味着一辈子。”

夏羽升：“伯父，我已经成年了，我请求您答应让佳音做我的未婚妻，明年到了佳音20周岁时，我就会把她娶过来。“

陈父见夏羽升突然说出这番话有些吃惊。

陈父：“孩子，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和感受，佳音因为不能接受现实要寻短见，你作为他喜欢的人想要用一辈子的承诺来安慰她，让她通过你对她的爱而重拾生活的信心。“

夏羽升不加思考的恩了一声

陈父:“可是你想过没有孩子，一时的诺言不足够支持一辈子的幸福。佳音遇到了这事儿，那是她的命啊！命里遇到了你，现在搭她一把，未来呢，生活不易，吵架，矛盾时有发生，当有一天你们知道只要有一方不能够再心甘情愿的进行下去，那么当初的诺言就毫无意义，苦苦挣扎不甘心的勉强支撑才是一辈子的不幸！“

夏羽升：“伯父，对不起，我不是很能明白你的意思。“

陈父将胳膊搭在他的后背上：“你不用明白，你能记得就好。但是现在请你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就算为了佳音。“

夏羽升：“伯父，可是的我真的很喜欢佳音。“

陈父：“我相信你，小夏。听说你开始实习了，怎么样？“陈父突然转变话题。

夏羽升：“工作环境不错，同事也很友好，一个让人很满意的实习职位。”

陈父:“这么好的年纪，真好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被调到了纺织厂，一路上从小工做到组长再到班长最后到主任，年纪轻，一头铺在工作上，那厂子就是我的第二个家，厂里工作的每一个员工都像是我的亲人，我不能因为效益不好就甩开袖子走人，我能吃上一顿就得保证工人也能吃上一顿。“

夏羽升：“没有办法改革吗？”

陈父:“改革谈何如意啊，改革要靠国家的政策，上海需要重整，浦东需要开发，经济需要改革。“

夏羽升：“伯父，浦东大桥的项目已经提上日程了，设计工作已经逐步开启，交通解决了，普通的发展就有希望了！“

陈父听到这话竟老泪纵横，似乎他身上的负担终于有希望被卸到那座正在启动建设的跨江大桥上。

陈母的媒体效应还是得到了一定的响应，医院决定将她转入一级病房，并且可以有家人陪护，理疗护士也给了名额，但时间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若没有其他异常，陈佳音就要办理出院手续。而陈家也得到了一定的生活补助。陈家人上了当地的报纸和电视。

陈家上下除了陈母都觉得这不是一件什么拿得上台面得事情，甚至认为丢人。爷爷奶奶在邻居面前抬不起头，佳音的弟弟妹妹在同学面前更是尴尬的很。

而陈父的纺织厂员工得知这些年主任拿出自己的钱为厂子补贴对他又是另眼相看，这一届的主任他又被选任。而陈父的心里才最不是滋味。因为他没有做好一个丈夫，父亲和儿子。

唯有陈母在这件事情上像出了个风头一样，每每南方的亲戚打电话问候时，她都要把这件的从头到尾一一道来，搞得像她才是全家真正的济事主。

夏羽升在得知陈佳音的病房可以有家属陪护时便主动申请夜里陪护佳音，这样，一来他觉得更加踏实。二来，这里距离他的实习单位要比学校距实习单位近，方便许多。

医院说是可以有家属陪护，但是并没有多提供一张床，家属或者在医院租床位，或者自己买个临时床带进来。

夏羽升在周末去了二手市场。买了一个二手行军床，这花掉了他多半个月的积蓄，他将床用借来的倒骑驴骑送到医院，

陈佳音：“你确定要在夜里陪我？“

夏羽升：“你不乐意吗？”

陈佳音：“我怕日子长了，你会受不了。“

夏羽升放下手里的活，走到佳音面前，竖起自己的食指然后在空中摆动：“看到没有，这就是你的想法，每秒都会发生改变，所以不要去在意你的想法，过好现在就行。”

陈佳音愣愣的盯着留在空中食指的影子觉得，没错，好似就是这么回事。

夏羽升在陈佳音的床前装了一个大镜子，所以她只需看向那面大镜子就能毫不费力的眼控整个房间。

陈佳音：“二手的东西还是要清洗干净后再用的比较好！”他坐在展开的床上看书。

夏羽升放下书，一遍支牙咧嘴，一边将胳膊伸到后背上去：“啊呀，你不早说，跳蚤已经爬到我背上来了，快给我抓抓。“

陈佳音看他滑稽的样子，笑得咳嗽起来。

夏羽升给她拿来一杯水，喂她喝：“你笑起来真好看。”

陈佳音满足的握着水杯，的确夏羽升在自己身边时，她就觉得一切都好多了，脑子不沉，身子也轻松许多。

夏羽升坐在她床边为她剥橘子：“佳音，你知道一个母亲代表着身体的什么部位吗？”

陈佳音：“这是什么领域的题目？”

夏羽升傻笑说：“易经。”

陈佳音：“社会主义好青年不深耕马克思主义，却研究易经？！恩，易经讲乾坤，天为乾，地为坤，父亲为天乾，母亲为地坤，身体上能够象征大地一般的承载与容纳百川般的宽容，该是腹部吧！”

夏羽升：“真聪明！可是如果咱俩在一起，我就要扭转乾坤，你做我的头，我的乾，我的目，我的离，而我则是你在宇宙中奔腾驰骋的腿，巽。“

陈佳音：“我哪有那个能力，我能看到什么想到什么？“

夏羽升：“你想到哪里我就走到哪里，你看到什么，我就去为你拿什么？“

陈佳音：“好啊，我看到你的床上有跳蚤了！。“

夏羽升：“扎！小的现在就去捉。“

陈佳音觉得好笑又觉得伤心，她想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瘫痪就是个行走的废物，所以他才那么说让自己开心的。

夏羽升一边将床垫展开擦洗，一边说：“我这可是为了我自个着想呢，什么事儿，只要是自己的，做起来，多少都会有些惰性。但是为了心爱的人去做那就不一样了，干劲十足。为了成就更好的我，请告诉我你想的，你看的。”

陈佳音：“这个话题可就严肃了，你得容我好好想想。”

夏羽生刚一揭开薄垫子竟发现下面藏着一个老旧的日记本。开开后，上面的字迹已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