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花瓣远去了。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该消散了。
这世上所有人都以为月祭司高冷清贵,只有我才知道,自己的心早已满目尘埃。
久远的记忆,遥远的世界。我都想逃开,但上弦死了的那一瞬间,我便永远不可以去逃了。
“记忆这种东西,对月祭司来说永远是多余的。每次轮回,都是相同的,却不曾想在你这里出了差错。”白抬头望着遥远的月,眼中满是悲伤,这是我从未见过的,“这不该是你来承担的,可是命运就是如此。你的出生,你无法改变,而你的血液里,永远流淌着寒明留下的信仰。即使轮回时,你被剥离了一部分信念,融入了其它的信念,但你依旧是寒明的孩子。寒明的孩子,又怎么会抛下神月?”
白的声音清清凉凉,月光下我清晰地看见她眼角的泪。
我忽然觉得一切如此相似。
月寒殿内,我找到了写着月祭司秘密的卷轴,也在卷轴旁看见了一幅画。
那幅画被小心保管在锦盒里,那幅画上是一位以轻纱遮颜的女子。女子抬头望月,一双眼睛写满悲伤。
锦盒内,还有一封寒明的信,写给画中女子的信。
此时我终于知道,白到底是谁。
柔清。
那个寒明深爱的女子。风华绝代,高贵不可攀。
“我守着神月,不过为了他罢了。”白有些凄然地笑了笑,“我并不在乎人间,这天下纷纭,众生与我何干?我只为他一人而已。”
那时我才发现,我与白都是不幸的。
我伤害了上弦,而寒明伤害了柔清。
不管是伤害还是被伤害,我们都是被留在神月的那一个。
我一直待在新月花海直到祭典开始。
我缓缓走上祭祀的高台,受神月子民的跪拜。
明月皎洁,今晚的月亮是每三年最圆最亮最大的,它如此美丽,如此奇妙,如此圣洁……而月祭司在人们心中,就如这月亮一般圣洁无暇,所以他们才带着无比的虔诚、无比的敬畏来跪拜月祭司。
但暮知却在关键的时候出现了,她的脸上带着疯狂,想不顾一切的破坏祭典。
可是白早就布置好了一切。
暮知在高台上抬眼望着我,嘴角噙着嘲讽,她此时似乎真的已经疯了,说着语无伦次的话。
“……人就是这样,明明已经黑暗到极致,可偏偏就是不承认。
“月祭司,你,还真是让我羡慕啊……
“如果有地狱,我死后该是要下去的。可我宁愿在地狱。因为我这类人,只有一个地方可以休息,那就是坟墓……
“你知道吗?人心总比鬼怪可怕的多得多。果然,我最怕的还是人啊……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真是很天真啊。啊不,该这样说,真是傻到尽头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