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所有的遇人不淑,都是从惯有的错误认知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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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幕拉开
丛雅釉下了末班车,望着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死气沉沉的摊在黑夜之中。
这片城中村面积不小,房屋规划高低不一,错落无序,甚至没有一盏像样的路灯。因为街道本就破乱不堪,沿街的便利店生意惨淡,就连卖高仿周黑鸭的门面,昔日乌黑油亮墙壁地面,如今也早已日渐干透,小贩是否另寻他处不得而知!
那些用简易钢板搭建的临时旅店也闭门谢客,生意一直没有兴隆,勉强维持,兴许是想在拆迁的面积问题上占点便宜罢了!
是的,穿过这些小巷,就能通往丛雅釉的家,这里地处开发区繁华地段背后的城中村,如今被规划为了市内的棚户区拆迁改造项目!
今天,她接到母亲的电话,务必让她从学校赶回来,大抵也是因为此事!
回来能干嘛?
她恨恨地踢了一下鞋边硌脚的石子,每一次靠近这些破败灰暗的巷子,总是忍不住回想起这几年发生在身边的不公!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家的心情,再次乱糟糟!
说来好笑,身边人但凡听说拆迁,那些平日里丝毫不见来往的三大叔四大爷七大姑八大姨一个个纷沓而至,恨不得踏破铁鞋,试想着讨点“暴发户要发了”的彩头。
说实话,那些向她投来的嫉妒到死的眼神!并不值得拿来炫耀,因为对于她来说,无论拆迁后给予什么补偿,都注定与她没有关系!就算这次她回来也并不意味能有什么发言权,不过是充个人数罢了。
尽管她的户口还在这个家里!
大概家家沉浸在拆迁的喜悦当中,巷子里没什么人!
右转,再走两个巷子就到家了!
她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谁知,刚要朝右转身,一个颤巍巍的影子在黑暗中微微起伏,一阵浓烈的酒味,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呕吐声朝她迎面扑来!
丛雅釉霎那间停下脚步!
要想回家,必须右转,可是在黑暗中碰到酒鬼,还是第一次!
她正想着是低头绕过,还是转身离开?却听呕吐声停止,只见那个酒鬼已经支起膝盖朝她晃悠悠走来!
是个男的!
“嘿!女人,五百?走吗?”
酒鬼借着醉意一顿一挫的说着,丝毫没有畏惧,声音带着挑逗放荡的语调,零散在黑暗空气中!
丛雅釉紧咬牙关,回家的最后一点希望瞬间被打的稀碎!
在黑夜中碰到酒鬼,姑且算作运气欠佳,可是就在自己家的门口,被一个酒鬼误当成站街女!那么是不是可以称之为全宇宙最爆冷笑话?这笑话传出去真是一个极尽的讽刺!
简直就是恶心她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来不及想太多,眼下这个状况,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怎么做!冲鸭,她一个急转身准备撒丫子跑掉……
可是太迟了,她的斜挎包被酒鬼一把拉住了!
“他妈的,给你……说话怎么不理……不要脸的”
“啊…………哎呦”
丛雅釉几乎是本能的张开嘴,使尽吃奶的力气,长长的破声尖叫,还是强行被一个力量中断了,不用回头确定,是酒鬼没错,他已经顺手攥紧斜挎包的带子,瞬间将她扯倒,猛一个趔趄,脚后退踩了个空,她一头栽倒在巷边的垃圾堆里……
魏潇收好纸笔文件夹,与最后一家房主告别!推开门走进巷子!拆迁前的回访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拆迁计划估计能如期完工!
正想着,却见巷子的拐角处,似乎是一对男女扭打成一团!
魏潇平日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可是听声音男人似乎喝了酒,拉扯的动作不那么连贯流畅,喘息声音粗重,气息不稳,语气骂骂咧咧,女子声音稚嫩好像还很年轻,一味的呼喊!可是拼了命的保持撕扯状态,早已让她失了力气,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此刻情形是在拍电视剧?还是纯属恶作剧?不是没有同情心,关键这个时代见缝插针蓄意捏造假象碰瓷敲诈勒索,以此来达到某种目的的人比比皆是……
他来不及细细思索,身体却已经本能地上前一把揪开男子!
“我靠……你……他妈……管什么闲事啊?”
酒鬼怒吼,反复踉跄了几下好不容易站才直了身子,带着几分不满,骂骂咧咧不断,可是看到来人一声不响拿出手机拨打电话,顿时自乱阵脚,一边“你等着,我要你好看”的漫天诅咒,一边后退着踉踉跄跄的闪进黑暗里走了!
丛雅釉从巨大的冲击中清醒过来,松开了手里从垃圾堆里捡来与酒鬼厮打对峙的石头,刚刚那几分钟的反抗挣扎,时间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你,没事吧?”
魏潇蹲下身子,试着想拉起喘着粗气身体依旧蜷缩在地上的姑娘,可是手刚刚抬起又忽觉不妥,然后改为轻轻地拍拍姑娘的后背!
“我……没事!”
她尝试着支起手臂,刚说出三个字,迎着冬末的寒气一口痰卡在了喉咙,就这样剧烈的咳嗽起来,嘴巴里一股腥甜,头也瞬间开始昡晕。
咳嗽声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她又想站起身子,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崴了!
“那个……刚刚谢谢您!”
“举手之劳!”
魏潇站起来皱着眉头,低头目不斜视看着她!
“额……你……你能扶我一下吗?我的脚好像是崴了!”丛雅釉有点难为情地说!
魏潇扶着一步一颠的姑娘,好不容易走出了巷子!借着主干道橘黄的路灯,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丛雅釉伤的远比想象中的要严重,披头散发,肚子被狠踢了几脚,嘴角渗着血,额头鼓着包,双手被玻璃碎扎破,一个个细小的伤口翻卷开,血和着泥浆几乎覆盖了十根手指,脚踝崴了才没多久已经肿得像个馒头,锥心的痛……
羽绒服扭打的时候,拉链被扯开,就这样敞开着!
魏潇看了一眼她被玻璃碎扎破的双手,清了清喉咙,轻轻将她的拉链拉高至颈子……
“额……谢谢!”
几乎本能的想后退,可是又发现自己的脚根本无法动弹!只好原地石化僵在那里……
“你伤的挺重的,我送你去医院吧!”
“嗯……木兰街前方左转有一个社区医院,你能送我去那里吗?”
“这个时间社区应该已经关门了!还是去市医院吧!”
丛雅釉不是不愿去医院,只是从小到大,每次跟父母要钱都异常艰难!所以她非常苛刻的要求自己,自觉养成节约的习惯!
“我……啊!”
话还没有说完,脚踝上的一股疼痛,痛的她浑身战栗,差点再一次跌坐回地上,额头上开始渗汗!魏潇条件反射地双手将她扶住!
白色波罗穿过了木兰大道,朝市医院驶去!
深夜的医院较白天安静不少,脚踩在寂静回廊上,发出诡异阴森的回声,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丛雅釉皱着鼻子,每一次呼吸都让她心惊胆颤,
魏潇挂了急诊。值班医生动作迅速手脚麻利,一一将伤口处理妥当,双手被缠满了纱布,脚踝被打上了石膏!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一位微胖的女医生走进观察室,一脸平淡地询问!
“就是……咳嗽的时候有点头晕,算不算问题?”雅釉说。
“不然!做个头颅 CT,或者头颅核磁平扫?”医生当然懂得如何应对!
可是雅釉却犹豫了,她目光流转,瞬间口吃起来:
“额……医生,我!比较害怕那个机器……现在头……好像……又不那么晕了!”
女医生听完扫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径直走出了诊室!
魏潇立在旁边,绷着笑差点出了声!
“见笑了!”
“你一定不经常说谎!”
“这!你……怎么确定我刚刚说谎了?”
“你说谎的时候,习惯歪头,左眉毛挑高,右眼睛微皱,耳朵……有点红!说话断断续续,没有之前流畅!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你!看人都是这样直接了当的?”
“直截了当看人有什么问题吗?我一向认为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才是礼貌!”
“啊!我想你一定没有女朋友!”这是一个陈述句!不是反问。
“……”
这姑娘将魏潇回怼的没了声音!一贯严肃的人,这时候突然好想笑,用力绷住,嘴角收了收还是忍住了。
可是这样的表情,坐在对面的姑娘是看不懂的,
生气?不生气?
最起码给个回应吧!这样把对方当空气,最让人受不了了!不过,对于这个关键时刻向自己伸出援手的救命恩人,心里有点这样的不适,也只好置若罔闻就此作罢!
幸好,这时女医生手里拿着化验单,又走回观察室:
“丛雅釉?”
“是!”
“你的白血球有点高啊!一般白细胞高,说明有炎症!今晚要在这里输液了!”
“哦,医生我们家……还有事,还有事!!”
还没等医生有回应,不成想魏潇冷不丁闪过来,面无表情的说:
“医生,给她输上吧!麻烦您了!”
到底是谁受伤了?他怎么能随便替人做主呢?话说的好轻巧,难道输液不需要花钱的吗?
“瞧瞧,还是你男朋友更关心你!”
女医生看了丛雅釉一眼话说完就走了出去,留下了一室的尴尬!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来不及解释什么?
“……”丛雅釉懒得再说话!
“……”那位自作主张的男朋友,亦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