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金贵妃只是乖巧了一会儿，便看见了躲在人群中的何锦瑟。

今天她到这里来，自然是得到消息，何锦瑟在正阳宫向陛下告状，而且她刚才还在宫外听得清清楚楚。

她指桑骂槐的意思，简直就是找人若揭，她站在门外早就听得热血沸腾。

此时见主，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陛下怎么啦？新来的女官用得不得力吗？又怎能跪在地？”

金贵妃语笑嫣然，指着云香思和禾苗跪在地，不知道在问什么。

昨天她听得云香思回禀，自然是把何锦瑟当作淑妃之人，刚到殿外，又听见她那刻薄的话。

心里虽然很气愤，但也知道此地不是她的玉圆宫，不能随便处罚。

只有陛下在她身边，她怎么会需要自己去做呢？

卫子殷看着下面跪着的香思禾苗，看着身边的贵妃，说道：“这二个，是正阳宫外的戏子，御前宫的失仪，朕正在考虑如何惩罚，这二个又都是尚书局的女官，所以请何大人一起定夺吧。”

卫子殷这么一说，立刻又转过身来，又对贵妃说：“爱妃一向代朕掌管后宫，更是一宫之主，若爱妃处置了此事，爱妃又如何处置？”

卫子殷这样问，倒真是把贵妃弄得心烦意乱，卫子殷做事总是一丝不苟，从来不提自己的意见，她现在虽然准备了许多话，但真到了现在，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卫子殷既然问了她，自然不会不回答。

金妃看着下首跪着的两个人，揉了揉手指，还认真地思考着。

禾苗和香思都是她的人，虽然进来的香思更合她的心意，但禾苗还不够从她玉圆宫里出来。

如果她想把这件事都推到一个人身来也是有点难的，所以她倒也有点为难。

卫子殷望望金妃真想了一想，却是几句话，只吃了苏公剥好的荔枝，欣然等候。

但好公主并不让他等太久，见桌有荔枝，便亲自拾起一块去皮喂给卫子殷唇边，笑道：“陛下，这后宫自有规矩，二人既然犯了错误，便请来典狱司的许大人来询问，二人如何惩罚，二人如何报答，二人既然认罪，想来是是想要自己的性命，也无话可说。”

她这番话说出来，香思和禾苗的呼吸也同时惊了。

而卫子殷却在笑。

“贵妃惯于偷懒！”

伸掌在贵妃腰间轻轻一捏，贵妃便不依从。

你这样说，当然是为了偷懒，但卫子殷却笑了起来。

接着道：“看来贵妃并不懂得宫中的规矩，这宫中有六宫，各有六位尚书，掌管一宫下之权，其中又有尚书局、典狱司，更是朕的左膀右臂，帮助朕梳理朝政，治理后宫，所以左右皆有朕。”

“贵妃能明白这一点很好，也希望以后贵妃也不要对这件事感到困惑。”

“不要违背祖宗的规矩。”

皇说，“皇还记得吗？”

卫子殷的声音并不大，只是贵妃听着却是在自己的怀中，竟禁不住微微颤抖了几下。

金妃的眼睛略微闪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凄惨：“臣妾惶恐，陛下教训过，臣妾还记得。”

卫子殷见她这样，就轻拍她的臀部说：“朕还有很多国事要办，你就回去吧。”

卫子殷这么一说，贵妃自然起身，恭敬地向卫子殷行了个礼，也不敢怠慢，本来是打算过来告发卫子殷，让他好好惩罚何锦瑟，但没想到卫子殷虽未明言责罚，却是让话里话外的警告，让她以后不要再管尚书局的事。

她明白了这一点，尽管心里很懊恼和愤怒，但她不敢在陛下面前再让小人物出丑。

自然而然地就放弃了。

只是贵妃提着离开，却是转头对旁边的何锦瑟看了一眼，目光冷冷的，最后还是在旁边的柳醉好言提醒，贵妃才施然离去。

这个时候，她本想为香思挣个面子，但又不想把脸往里折。

但此时此刻香思和禾苗仍跪在堂，正所谓天子近近近无关紧要，本来不过是两个女子之间的闲谈，但到了陛下跟前便可轻而易举，卫子殷却看了两人几眼，最后道：“尚书局的女官该是层层选拔，又是优秀者，朕曾经说过，宁可不选，何大人以后还要记得。

快下去。”

何锦瑟听卫子殷这么说，也不敢多言，只躬身应允，便随贵妃前去。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冷清了。

禾苗和香思也跪在地好久了，小腿早已麻木，只是陛下不叫，两人自然跪得笔直，不敢喧哗。

国王看见何锦瑟走了，又开口道：“尚书局云香思已降为养心殿侍女，留任，带出去，以后不得再进正阳宫。”

“尚书局司墨禾苗降为正阳宫奉茶，保留官职，以备后患。”

香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养心殿女侍虽然也是女官，却是九品以下，比她现在的官职还低半级，而禾苗虽然也降了一级，却还是留了下来。

禾苗对此大为不满，只当陛下刚说完话，还没有等她哭出来，就立即来两个近卫把她夹起带了下去，禾苗看着她却又心中悲叹。

香思恐怕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陛下最后说的那句话，这辈子不能再进正阳宫了。

禾苗看着卫子殷，闭眼睛，伸手扶起他的额头，皱起眉头，向陛下行了一个礼，说：“禾苗多谢陛下的恩典。”

接着又起身，又来不及管自己腿下的麻麻，便走到卫子殷身后，学着昨夜苏公公的样子，认真地给他按摩起来。

苏公曾经说过，陛下早年带兵打仗，他率领精锐部队深入敌心，在大雪中卧倒三日三夜，滴水不进，其后聚集大部队，斩杀敌众，这一仗以少胜多，堪称经典之作，但那一次，陛下生了一场大病，险些就走了。

终于拿回了一条命，却是时时头痛难忍，而卫子殷一向刚毅，不愿世人以弱为强，即使头痛也只顾忍耐，苏公公不忍他如此，便将一只妙手神医的一手按摩手法，常用于为陛下解忧。

禾苗知道这一点，也就想起苏公来了，此刻虽然不如苏公所说的那么好，但还是有些用处。

“今日之事，不可再犯，你是朕的人，一言不发，若不小心行事，难免会落人口实，又叫小人钻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