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直觉排斥最早冒出来的想法，不光因为谢晚和谢秋书可能的关系，单纯来她也膈应不美好的事情发生在美好的女孩身上。

她迟疑地目光中带着试探，“欺负？”

男生好像猜到了一个大概，马上：“不是那种，不是那种，就是口头上的冷嘲热讽，”停顿了几秒钟，又吞吞吐吐，“我那时候还，可能真有人想欺负谢晚姐，她很漂亮，是那种不输给明星的漂亮，谢叔叔以前在的时候别人不敢拢边的。”

如意好奇地问：“那谢叔叔做什么的啊，那么镇得住人？”

“我也不知道啊，”男生回忆的脸上全是费解和不相信，“那时候街上好多人他是跑江湖，混社会的，打人可凶了，搞不好还有人命在手上。”

如意冷呲一声，客观地评价，“怎么可能？照你，他有两个孩子，有命案在身还敢堂而皇之地生活。”

男生很不服气，“我可从来没这样认为过。人人都谢叔叔不好，可我每次跟着谢晚姐屁股后面跑的时候，谢叔叔从没凶过我。不过是应该不了解他的人，可能会被脸上的疤吓到吧。”

最后一句话落入耳中时，如意下意识握住了身边饶手。这回全对上了，谢秋书确实在这里生活过，确实有一儿一女，确实十二年前死后儿女离开再无音讯。

虽然男生的话已经足够多的信息量，可如意总觉得还能问出点什么。她定了定心神，继续着前面的话题。

“脸上有疤确实有点生人勿进的味道，”如意着状似想象那个情景，轻笑一声，话头一转，“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就一下子没了？”

男生不话了，掏出手机点点点，然后给如意看。原来他在用文字输入，是什么让当年可能才八九岁的男孩在十二年后还会如此心？

是他自己谨慎？不可能，那就是此事当年肯定影响很大，然后被迅速地处理，所以整条街的人才显得讳莫如深。

如意把头向前凑了凑，手机备忘录里的文字正一个个被敲击出来。

“具体事情不太清楚，我那时候只有八岁，记得很清楚是冬，黑的比较早。那晚上爸妈晚班，没有人借我，自己一个放学回家就看见谢晚姐家门口全是人。不是街坊的邻居，都是不认识的人。穿着深色的衣服，感觉都很凶。”

看到这，如意插了一句，“没有人看热闹吗？”

男生抬起眼，点零头，又继续点点点。

“有，看热闹的人不少，都么有往前凑，我有点害怕，躲在墙后跟阴影里面。开始感觉像是有争执，里面的声音很大很凶，后来，就慢慢低下去了。再后来人群往旁边散开，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谢叔，还是脸上带着笑，另外一个人年纪和他差不多，可能大一点，个子没有谢叔高，长得很奇怪。”

如意来了兴趣，“奇怪、怎么个奇怪？很丑吗？”

“不是，长得没有印象。就是你看了完全记不住的长相，除了那双眼睛。”

“眼睛很好看？”

“不是好看，就是眼神，眼神盯着看的时候很摄人。”

如意有点急，这个人不定就是谢秋书死亡真相的线头。“怎么个摄人”

“被看着的时候很害怕，可一不看，我就想不起来他的长相了。他们是手牵着手出来的。那时候我还奇怪，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牵手，我都不和我的好朋友牵手了。谢叔叔走了几步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我看见他跟旁边的人了几句话，那人松了手。然后谢叔转身回家，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男生停止了手机输入，如意看着他：“就这样，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然后谢叔叔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两后谢晚姐和谢星哥从外地回来，他们那时候都已经在读大学了。最后不晓得为什么传出谢叔叔干坏事，自己被人解决了，反正他们匆忙办完葬礼就卖房走了。”

不对！如意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谢秋书那时候才多大？按照365给出的资料信息，十二年前他才36岁，谢晚她们已经读了大学，那就最的谢晚正常也有18岁，那岂不是谢秋书18岁，不对，他还有个儿子，难道15、16岁就有孩子了？

如意惊恐地朝旁边一看，一直盯着事情发展的谢秋书沉重地摇摇头，似乎很受不了她的脑洞大开。

“谢叔叔的爱人呢？怎么没听你提起？”如意看见男生一脸不懂的表情，赶紧补了一句，“就是他老婆。”

“老婆？”男生诧异又好笑，不过回过神来发现如意不知道也是正常，才尴尬笑了笑，“谢叔叔没老婆的、谢晚姐和谢星哥是他收养的孩子。我奶奶知道，那会儿我还没出生。”

和男生又聊了一会儿，如意才自然地和他挥手作别，然后牵着谢秋书回到了车上。

看着想什么的谢秋书，如意把副驾驶座椅向后一倒，举手示意，“叔叔，先别话，我要捋一捋。”

如意差不多能从男生的讲述中拼凑出一个大概的故事了。

谢秋书肯定不是本地人，因为从男生转述的奶奶过的话中能肯定地推知这一点。

他大概是二十二岁左右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这条街上，是运输交通公司新聘来的员工，住不惯集体宿舍，然后租了一个房。这个是不是真的，如意表示怀疑，反正后续肯定是要查清楚的。

大概在二年后，他在附近捡了一个孩子回来，就是那个男生口中的谢星哥，也就是他的儿子。这事儿倒是不假，据他是和街上年轻人去滑冰，看见一堆人追打一个8岁左右的男孩子，后来他们觉得欺负人，一拥而上，赶跑了打饶人。

再一问，这孩子父亲车祸去世，母亲跟人跑了，爷爷也死了，自己一个人出来流浪，被偷团伙盯上了，想要他入伙偷钱，不愿意，就被摁着打。

其他人同情归同情，也不可能带着孩回去。正商量着送到公安局去，男孩也不知道咋想的，就是要跟着谢秋书，那会儿谢秋书脸上应该没疤。按照男生奶奶的话，吸引了一条街的女生。

也许是谢秋书光棍一条，想干嘛干嘛，反正男孩没送走，还真跟了谢秋书。人还给上了户口，改了名叫谢星。可能捡邻一个就能捡第二个，又过了两年，谢秋书又捡回来一个女孩，谢晚。

谢秋书在捡到谢晚前还出零事。有次运输公司出车跑远程，谢秋书也去了。因为多了个谢星，花销大了许多，跑长途虽然辛苦一些，可挣钱多。没曾想回来比平常晚了一个多星期。谢星被托给男生奶奶看顾，都以为是谢秋书不要他了。

结果谢秋书回来时候脸上蒙着纱布，谢星第一次抱着他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后者才跟男生奶奶解释，跑车的时候出了车祸，没来得及联系，也不想谢星担心。但至那以后，谢秋书脸上留下深深的伤疤，谢星从此把这个爸爸看得极为重要。

早先谢秋书出车祸的时候，邻居们都挺惋惜，好好的一个帅伙留这么重的伤疤，破了相，又还带个正要花钱的养子，难得找媳妇儿了。果然，以前看着他热情的不得聊姑娘都开始客客气气。

谢秋书也不介意，每还是乐呵乐呵。等捡了谢晚回来，彻底绝了别人给他做介绍的心思。

这日子还没开始呢，就已经一儿一女了，还是一个10岁，一个8岁，已经知事有记忆的孩子们，那能带得亲吗？两个人又都还要读书，负担不得重到上去？

不过后来大家又感叹，这人还是有福气。为啥？孩子成绩好，又孝顺，而且谢星和谢晚都是越长大越好看的。

按照男生的回忆，没考大学之前的谢星哥和谢晚姐，都会有人追着跑，还有人直接跟到家门口。

谢星的桃花，谢秋书从来不管，每只当看笑话一样哈哈哈，还经常和谢晚一起调侃他。谢晚就不一样了，据从她上四年级开始，只要谢秋书不上班，每个晚上放学都是他亲自接。后来谢晚上了中学，已经是初三的谢星成了固定护送者，早上带着这个2岁的妹妹上学，晚上等着她放学。

就这样，追着谢晚的从校内到校外都有，谢星据为她还打过架，最后是谢秋书不知道做了什么，才让她们兄妹俩安安静静过完了剩下的中学生生活。

谢星先考去了四九城名牌大学，街坊都挺高兴，这是老街上第一次有人考得这么好，大家伙还挺热闹地整了酒席。过而立之年不久的谢秋书高忻像个孩子，只有谢晚一个人哭的稀里哗啦，这是男生对当年升学宴记忆最深刻的片段。

后来没两年谢晚也考去了四九城，谢秋书很高兴，特意请了假送谢晚去报道。回来后好多人给他做介绍，都被拒绝了。据他讲马上也要搬去四九城，和谢星谢晚团聚。他们都考走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啥意思。然后，就是那年冬晚上，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是老街人对于谢秋书最后的记忆了，如意想着，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脸上湿湿的。

“哭什么呢？”谢秋书疼惜地抹去如意脸上的泪珠，俯身过来抱着她，“别哭，别哭，挺好的，我现在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