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华灯初上。
两个高个子男人并肩走在西京政务接待中心大院内的石板路上,道路两旁的柳树已经冒出新芽,预示着寒冬的远去,暖春的到来。
“小昊,我刚从燕京回来。真没有想到短短的几天,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朱玄之轻叹一声,“你都知道了吧?”
“通过报纸得知了消息。”风玄昊轻声地回答。
“这次动静实在大了些,对一大批人员进行调整,几个重要人物下台,这真是多年所未见。好在国家没有发生大的变故,总体上还是平稳的,不然的话真是不堪设想啊。”
朱玄之说完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风玄昊,继续说道:“本来,我们向你隐瞒实情,就是担心将你牵扯到不必要的纷争之中,毕竟你青春年少,应该快快乐乐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应为那些明争暗斗烦心。”
“我明白。”风玄昊说。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将你牵扯其中。好在上天眷顾,让你在最关键的时刻进场,发挥了最关键的作用。尽管这些不是你的本意,但命运却是如此安排,真是耐人寻味啊。我回来之前,他让我捎话给你,一是感谢,二是不能当面表示感谢而抱歉。”
“救死扶伤乃是我们学医人的本分,不必感谢。任何人生病需要救治,我遇到了也会尽本分的。至于无法见面,我知道这是为了保护我,我能够理解。”风玄昊笑着说。
“你能够理解就好。如果不是事出紧急,秦玄策师兄绝不会让你那天前往101医院的。毕竟姑姑的健康情况实在太重要了,如果她出现意外,绝对会打乱所有之前的既定部署。那样的话,现在的一切可能都会不一样了。”朱玄之有些后怕地说。
“姑姑?”风玄昊立即问。
“是的,我的亲姑姑。”朱玄之回答。
“老太太不是姓谢吗?”风玄昊来了兴趣,继续问道。
“谢姓是姑姑养母的姓氏。算了,我还是和你详细说说吧,反正你知道的也不少了。从哪里说呢?”朱玄之师兄用手摩挲着下巴,“父亲是明朝皇室后裔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知道,大师伯已经告诉我了。”风玄昊答道。
“当年那场政变,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风玄昊继续答道。
“老爷子的那些事情没少跟你说啊,看来老爷子真的很喜欢你。这样也好,省得我多费口舌。老爷子是长子,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他身下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政变的当天,我爷爷、奶奶和年幼的叔叔都被暗杀了,父亲身受重伤,襁褓中的姑姑却被放过了,可能是无法威胁到皇位的缘故吧。”朱玄之师兄缓缓说道。
“后来怎么样了?”风玄昊问道。
“当时的现场一片混乱,在护卫的拼死保护下,老爷子死里逃生,从此隐姓埋名在民间生活。而姑姑被一位宫中的女官抱离现场。之后,那位女官离开宫廷,四处漂泊,将姑姑一点点养大。因为那位女官姓谢,姑姑就跟了她的姓。大明王朝灭亡后,那位女官带着姑姑来到了云海观,找到了师公,说明了一切。”
“当时大师伯回国了吗?”
“刚刚回国,正在闹革命。正因为如此,当师公带着女官和年幼的姑姑找到了父亲。父亲考虑自己随时会掉脑袋,担心姑姑受牵连,便没有让姑姑改性,拜托师公和那位女官代为照顾姑姑。在师公的帮助下,那位女官在云海镇落了脚,几年后嫁给了当地一个姓杨的男人,姑姑也在云海镇接受教育长大成人。”
“师兄,你先等等。”风玄昊阻止朱玄之继续述说过往,“那位女官之后一直住在云海镇吗?”
朱玄之师兄想了想,回答道:“听姑姑说,那位女官一直留在云海镇,还生了一个儿子,二十年多前才去世的。姑姑得到养母去世的消息,还专程赶回云海镇奔丧。”
听过朱玄之的话,风玄昊想起了在云海镇居民口中,关于杨老校长家的一些传言,例如谢老太太识文断字明事理,老杨家亲戚在京城做大官,等等。
再加上三师父柳默然曾经提起过,师公从不下山给当地居民做法事,仅有的一次就是杨老校长的母亲去世时。
综合这些信息,可以肯定杨老校长的母亲就是那位谢姓女官。
“师兄,你继续。”风玄昊说。
“说到哪里了,被你一打岔,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接了。”朱玄之语气中有些埋怨。
“姑姑在云海镇长大成人。”风玄昊赶紧提示。
“姑姑长大后,离开云海镇,找到了父亲。那时的父亲在师公帮助下,革命事业已经大有起色,便将姑姑留了下来,从此姑姑也投入到革命事业当中。为隐藏皇家后裔身份,父亲与姑姑的关系没有公之于众。后来,因为工作需要,姑姑先后在不少地方任职,从此与父亲聚少离多,一年半载也见不上一面,直到新华夏成立。”
朱玄之师兄说完,并没有继续述说,而是带着风玄昊来到人工湖边,找到长条椅坐了下来,之后才才继续述说过往。
原来,在新华夏成立后不久,大师伯的皇家后裔身份暴露,国家出现了分裂危险。
为顾全大局,大师伯主动下台,结果被软禁起来。
正是因为之前大师伯与自己妹妹没有相认,所以朱玄之师兄的姑姑才没有受到牵连。
多年后,朱玄之师兄的姑父成为国家执政,参与国政。
在妹夫的斡旋下,大师伯的状况得到很大改善,但由于当年那些让大师伯下台的人还健在,因此无法解除软禁。
谢老太太一家与大师伯住的不远,经常碰面,也时常走动。
外人看到这些没有觉察出什么,因为朱玄之师兄的姑父是公认的老好人,十分念旧情,几乎与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
谢老太太共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长男就是那位身居高位的师兄,他是四个孩子中唯一知道内情的人。
那位师兄从小沉着稳重,善于藏拙,同时又性格坚韧,百折不挠,大师伯非常喜欢他。
三十多年前,大师伯秘密收那位师兄为徒,传授了一些功法。
此后,那位师兄先后在军方和政界历练,历经各种磨难,最终走上了最高位置。
那位师兄主政后,主要做了两件事情。
一是对多年的历史问题进行总结,推动形成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其中包括大师伯的历史地位及功过是非问题。
二是针砭时弊推出了一些新政,试图通过新政解决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的问题。
对于第一件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毕竟当年那些亲历者已经没有几个了,仅存的几人也常年卧病在床,没有什么影响力了。
但在第二件事情上,出现了不同声音,很多人跳出来明确提出反对意见,并试图混淆视听。
但那位师兄没有在意那些别有目的的杂音,按照程序提请议会讨论和表决,最终以较大优势通过了新政。
新政公布后,老百姓非常拥护,那位师兄在民众中的威望不断上涨。
新政触动了既有利益格局,那些被动了奶酪的群体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以敷衍的态度推行新政,结果半年过去之后,很多新政根本没有落地,民众们开始有些失望,对于整个官僚体系怨声载道。
其实对于这些情况,那位师兄早有预料,顺水推舟地开展整顿吏治,建立问责机制,严厉惩处懒政怠政的官员,特别是查处了一大批贪官污吏,起到了震慑作用。
通过这些动作,新政开始快速落地,那位师兄在民众中的威望如日中天。
看到这样的情况,那些既得利益者坐不住了,开始串联,密谋商议。
对于这些情况,那位师兄同样早有预料,知道有一小撮人准备对他不利,但没有在意。
他觉得只要不破坏新政,就不用采取行动,毕竟保持国家安定祥的氛围,在新政落地贯彻之时是非常重要的。
“于是对方忍不住出手了,还是用那种卑鄙的手段。”风玄昊问道。
“是的。师兄实在没有想到他们会对姑姑下如此毒手,这已经突破的底线。”
“他们为什么对姑姑下毒,有什么阴谋吗?”风玄昊有些疑惑。
“师兄的防卫措施十分严密,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最终他们选择对姑姑下手,目的是为了创造时机。”
“难道他们想在事发当晚…”风玄昊说到一半,闭上了嘴巴,脸上浮现惊异之色。
“没错。当天师兄在地方视察工作,接到姑姑病危的消息后,立即赶回燕京,直接去了医院。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都是那些人们密谋已久的诡计,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师兄罩来。好在你及时出现,立刻判断出姑姑是中了蛊毒。当师兄从你的口中得知情况后,立即警觉起来,立刻调动人员保护医院,自己悄悄返回办公室进行布置。”
风玄昊闻言想起了当时自己打算隐瞒的想法,顿时有些后怕。
“半个多小时候后,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员出现在医院外围,与师兄安排的人员形成了对峙。就在那些人犹豫不决时,奉师兄命令入城的军人赶来。那些人见到这种情况,立刻缴械,这才没有出现引起国民震动的事件。这回你应该明白我所说的‘最关键的时刻进场,发挥了最关键的作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吧。”
听完朱玄之的话,风玄昊久久无语,心中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