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冷静几秒后,跨下小沟旁的小道来到威灵仙地盘的边缘,看到花中间都有一颗没成熟的种子,纠结一下后自我安慰,“威灵仙到处都有,就不等这些种子成熟了。”
找到一株威灵仙藤的根部,双手抓住慢慢往上提。
能动!
抓住根部慢慢地拉,这里的土很松软,威灵仙的根系慢慢露出地面;抓着根部慢慢后退,露出的根系越来越长,心中的喜悦越来越强烈。
最终拔出后,最长的根竟然有一人多高。而在这株威灵仙旁边,空出来了三尺多地盘,黑黑的湿润泥土出现在他眼前。
“这里真是最适宜威灵仙生长的地方。”
把威灵仙藤去掉,将根须盘起后掂量掂量,整株重量在五斤多,其折干率在2.5,这一株就有两斤。
有了第一株的激励,他元气满满,接着一株株地往下拔去,小沟旁的威灵仙堆越来越高,直到精疲力竭。
在小沟里喝了几口水后,把威灵仙的藤齐根斩断,把根须装进箩筐,很快就满满的;而那一堆威灵仙,还只消失一小半。
抓起箩筐掂量一下,应该不到五十斤。
“为了五十斤跑一趟,好像不划算,不如挑一担回去。”
有了决断,他不再犹豫,专心拔威灵仙。
拔出后,不再堆在一起,而是摊开,任其被阳光暴晒。
专业分工,有助于提高效率……
阳光照在身上,越来越热,汗开始流淌,有的汗滴直接从额头滴下地面,有的汇集到鼻尖或下巴后滴落地面;有的流入眼睛,他不得不用袖子不断擦拭眼眶周围;对于流入嘴角的,他吹气将其吹飞。
在拔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口干舌燥,趴到小沟里喝了一肚子水。
身影来到正下方的时候,他的衣服被汗水全部浸透,感觉腰酸背痛,脖子火辣辣的,头脑也发晕。开始那份激情已经消退,全身无力。
直起腰看去,已经拔掉了三分之二,自我激励,“不能怕难,这都是钱。有了钱才能解决温饱,才能过上好日子……先歇息一会吧。”
迈着无力的双腿,挺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向小沟,沿途把威灵仙翻个边。
趴着喝完水后,拿出箩筐里的饭盒开始吃饭。随着最后一口咽下,喉咙里传来火辣辣的感觉,他满怀期待地想,“等把这些威灵仙卖掉,我就坚决不再吃这干红薯米饭了。”
…不吃干红薯米饭,这是必须走出的第一步!
扭扭脖子揉揉腿后,叹了一声,“耐力还不行啊,看来要把那些套路练练了。不过,首先要有足够的油和蛋白质补充。穷文富武,真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
歇息一会后,站起来伸伸胳膊拉拉筋,挥挥拳头给自己加油,重新开始拔威灵仙的“大业”。
在拨一株威灵仙时,根部怎么也拉不动,随即加大力量。根部动了,但根系并没缓慢出现。
“这里的土比较紧,看来得今后用锄头来解决。”
直起腰看向四周,只有一分地没被拔掉。那些拔出来的已经蔫蔫的,撒满一亩多。不少!
抬头看看天,太阳已西冲,悬在山之顶。
“应该是五点多快六点了,今天只能到这里。”
从家走到这里,差不多五里,要挑着担,还要多次来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把一根直径在四寸许的竹子放倒,用无枝部分剖出长约一丈的细小竹篾,接着砍一段六尺长的竹节,两头斜着劈尖——一根最原始的扁担。
看着地面零散的竹枝和竹尾,“这竹枝也值五分钱一斤呢。”随即笑道,“想来威灵仙不只五分钱一斤。”
五分钱一斤的竹枝,他前世是卖过的。在七七年开春的时候,他和其他社员一样,吭哧吭哧挑着十斤竹枝卖了四块钱,还高兴了好一阵子;买了几斤盐后,其余的都买了纸包糖。
用竹篾捆好一捆威灵仙,抓起试试重量,二十来斤的样子,挺合适的。接下来,他快速对威灵仙进行打捆,直到把剖好的竹篾全部用完。
抬头扫向周围,心中凉了一下,但马上喜悦取代。
凉的是因为工作量还很大,捆好的威灵仙有十二捆,重量在二百四十斤左右,却还不到被拔出的两成。
喜的是那都是大团结,这是现在最迫切需要的。
太阳已经转至山后,阳光只能照耀远方,他拿起两头尖的竹节插向一捆威灵仙,挑到肩上又插进另一捆,抓住箩筐,挑起就回家。
把一担威灵仙放在坪上,将箩筐放进屋里后,又快速走向威灵仙地。
挑完四趟,天色已经朦胧,拿出手电再次上山。
在挑着第五担回家,走到屋后百余米的时候,前方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
是野猪!
他连忙把担子轻轻放下,努力地平心静气;那声音还在靠近,他打开手电,照向声音传来的位置。
在前方三百余米,两头巨大的野猪出现在树林中。
两只大野猪看向手电光缓慢前行,露出长而弯的獠牙,大声叫着,六头小野猪也快速窜到大野猪的周围也大声叫唤。
他晃动手电筒,照照大野猪,接着又照照小野猪,心跳又慢慢加快;到双方距离只有五十余米的时候,他的喉咙都有明显的震动。
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呐喊:不能退缩!
人都不怕,怎么能怕几头野猪?!
野猪也许是真的怕人,也许是怕这成柱的光。在距离他还有十余米的时候,那头最大的野猪掉转头颅,转向南方而走;随后,另一头大野猪带着六个小崽子跟随而去。
龙建华熄了手电,双腿一软,坐在一捆威灵仙上直喘粗气,过了很久才让急剧跳动的心平静下来。虽说野猪怕人,但谁知道带着崽子的野猪会怎样呢?
“今晚不去挑了,明天再说。”
挑着威灵仙刚走上屋坪,他的心又快速跳动起来,步伐也减慢了。
在屋门前的地上,有一个朦胧的身影……
应该是一个人。
可怎么不出声?
看到龙建华到来,那个身影站起来,“你好,我是秦文博,队去年来的插队青年。”
龙建华有一种扔下担子快速跑向他、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的冲动,但理智打消了这种冲动,挑着担子加快步伐朝前走,“你好,我是龙建华,才到没几天。”
“我知道你的名字。在队,你被六十斤谷子压晕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有的社员说你很勇敢,有的说你很傻、很蠢。现在没事了吧?”
这话还真直接,和前世一样。前世也是今天来的,不过龙建华忘了这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