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日七点五十,龙建华跟着叶老师走进小礼堂,看到里面已经坐着黑压压的一片,七百多人,心情很是激动。
好久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了。
叶老师走到正中间,“各位学员,这是我今年刚刚入学的研究生龙建华。至于为何安排一个刚刚进校的研究生给大家来讲课,并不是对大家不负责任。我只告诉大家一点,我校的光纤就是他设计的方案,也是他制造出来的……”
台下掌声雷动,还夹杂着嗡嗡的议论声。
龙建华面带微笑跟着鼓掌,心中却吐槽老师。
老师,我想低调啊,您怎么把这桩事情给说出来了?
这半个来月不在学校,不就是为了低调吗?
这么一弄,前功尽弃啊。
待掌声稍稍减少之后,叶老师继续说,“龙建华对光纤通讯这一块很有研究,我自觉不如……”
老师,您太谦虚了!
“他的备课内容只有三个小时左右,但我给他安排了一天的时间。我们在座的,有很多是专门研究这个的,我希望大家能多提问,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想法交流出来。”
“在七三年,世界光纤通信尚未使用的情况下,卾武邮电学院就采用了石英光纤、半导体激光器和编码制式通信机的技术路线,被证明是无比正确的,使我国在发展光纤通信技术上少走不少弯路,也使我国光纤通信在高新技术中与发达国家有较小的差距。”
“现在低衰减值的二百米光纤已经制作出来,国家已经决定建立光纤厂,这个差距应该更小因此,其余的配套技术显得尤为重要,希望大家能集思广益……好了,我就不多说了,把讲台让给我的研究生龙建华。”
说完,台下再次爆发出铺天盖地的掌声,叶老师笑眯眯地走到一旁坐下。
龙建华把第一张幻灯片插入放映机中,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题目,“光纤通讯”。
清清嗓子后,台下瞬间安静,都是一脸热切地看着他,对这个叶教授力荐的研一新生充满着期待。
“各位前辈,叶老师安排我来讲光纤通讯,我何德何能敢在各位前辈面前鼻子里面插根葱?所以感觉是被他老人家坑了……”
台下发出哈哈大笑声,叶老师也是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不过老师安排的,作为学生必须一丝不苟地完成所以今天我就斗胆在各位前辈面前装一回象。”
抽下第一张幻灯片,插入第二章幻灯片,只有两个大字概述。
“我们大家都知道,光纤通讯来源于六六年高锟教授发表的一篇题为光频率介质纤维表面波导的论文,此后陆续有人研究并发表了可行性操作论文,形成了以发射器产生光讯号以光纤传递讯号以接收器接收光讯号并转换成电讯号三个过程的共识……”
“龙老师,您要板书出来才行,我们跟不上!”
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的龙建华猛然被台下一个中年打断进程。
这不是专业方面的人吗?这才是简单的纲领性的东西,也需要记笔记吗?
他试探性地问,“是我的普通话不好,还是大家听不清?”
那中年摆摆手,“听得清,普通话也好,只是我们想把您讲的记下来。”
这就麻烦了!
龙建华很后悔。
在制作幻灯片的时候,制作老师刻意问过,“这么简单的片子,能行吗?”笔趣阁khennk
他很自信地说,“都是专家,肯定行!”
然而,确实不行。
不只是他提出了这个要求,其余还有不少人提出了这个要求。
备课时,他以为这群观众不全都是他的潜在客户。
可事实是,这群听众还真的都是他的目标客户,每个人的素质都相当高。
他老老实实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把“六六年高锟”、“光频率介质纤维表面波导”等关键词进行板书……
叶老师低声笑道,“你能记得住,别人不一定能你认为人家可能知道,可人家可能真不知道。”
难怪不止三个小时,原来还有这方面的纰漏啊。
难怪那个制作老师在那里偷偷笑……
老师,您这是在看我的笑话吗?
您不是还有别的工作吗,怎么坐在这里不走了?
随着板书的增多,龙建华的胳膊都被粉笔灰沾满……
一百一十分钟过去,叶老师在节与节之间转换的时候打断了他的讲课,宣布休息十分钟。
龙建华这才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冒烟有口水飞走的原因,也有粉笔灰进入呼吸道的原因。
教书,看来也很难……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小跑上台,抓着龙建华的手猛摇,“龙老师,讲得好啊,很多东西都只听说过名字,没想到你还能解释得这么浅显易懂。”
叶老师呵呵笑,“建华,这是邮电部的齐副总工程师。”
还没等龙建华打招呼,齐副总工拍拍龙建华的手,转头看向叶老师,“叶院长,你这个研究生很不错,讲课讲得很不错,深浅结合让人听着很舒服,解答问题条理清晰又深刻……毕业后去部里?”
有这么好吗?
我怎么没觉得?
自己的美,需要别人来发现?
不过通过这一百分钟的讲课,确实有很大的发现。
和编写方案时一样,一些东西自动地在主干上聚集讲起来的感觉就是信手拈来,丝毫不要动脑筋。
但也不全是不要动脑筋,在讲述的时候要把九十年代以后出现的东西裁除,不然超纲太严重。
叶老师在那里笑着看龙建华,龙建华的手还被齐副总工抓着,也没想到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很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才上研一,距离毕业还早得很。”
话刚一出,心知又坏菜了。
才和老师说过提前毕业、读博士之类的,现在又说距离毕业还早得很,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不禁在心里对这个齐副总工抱怨起来,就是他毁了自己。
幸好,很多中老年学员快速跑上台,把他的手从齐副总工那里解放出来,也把他从尴尬中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