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很多次憧憬过商场的模样，等真的见到宏运大厦时，李善几个人依然震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从大厦广场到大厅短短几百步的距离内，几个小家伙无数次向李显确认商场的归属。

“柱子哥哥！”李信一眼就看到了指挥工人的柱子，开心地大呼小叫。

“李信？”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柱子惊讶地回头张望，先是看到了李信，怔了片刻，继而看到李显，快步迎了上去，问道：“大显，咋这么快回了？是不是出啥事了？”

“嘿，还真有事，村里得知我开了商场，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我家，不回来天天被人惦记，还是商场清净。”

李显将柱子妈托他带来的腌鸡蛋交给柱子，笑道：“婶让我带来了，她担心你。”

“我娘就这毛病，又没离家多远。”柱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对了，柱子，这次我回来准备在县里买一套房，你有多的钱也早点买一套，房子亏不了。”

李显看了看身后的弟弟妹妹，不买房就只能和员工挤着睡地下室。

“行啊，现在房子便宜，要不了几个钱，不住也可以租出去。”柱子点点头。

“是这个理，我到时选定位置，你挨着我买就行。”李显笑了笑。

“那当然，对了，大显，走这几天，枫林山的村民来过，是为山货的事情。”

“这个你们拍板就行，你们的能力我还是有数的。”

“已经弄好了，他们那边明天运货过来，我们按市场价收购。”柱子抽出一张清单，上面写了采购种类和数量。

李显粗略看了一眼，基本符合他的想法，也就将清单还给了柱子。

柱子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李显就带着三人逛着商场。

“你们想要什么？随便跟我说。”李显指着一件件商品跟他们介绍，遇到他们没见过的东西，就耐心讲解。

哪知大开眼界的三人齐齐摇头：“哥，我们不要，这些都是拿来卖钱的。”

“没关系，哥哥有钱，你们看上了什么，记得跟我说，尤其是小善，别憋在心里哦。”李显站在过道上，对李善眨了眨眼睛。

李善恬静地笑了。

商场附近一家别墅的主人由于要出国，急于租出去或者卖出去，李显就将它便宜买了下来。

反正目前有一些闲钱，而且短时间内也没有好的投资项目，政治形势还不明朗，他不敢贸然做一些有争议的生意。

请来上次装修公司，将别墅改装了很多个房间，供大家使用。

有了稳定的住址，李善几人也就留了下来，每天跟着他，自愿在商场门前发一些传单，或者在商场里面充当导购。

看着他们小小年纪，一本正经的样子，顾客总会忍俊不禁。

说起来，商场里面的人手还是不够，很多只是请的临时工，工资没有什么保障。

为了商场的发展，这一次他正式下发了一份人员任职名单。

他，自然而然是总经理。

颜良，市场部经理。

李柱，人力资源部经理。

李栓，采购部经理。

其他运输队什么的，他都一一下有任命。

可是像什么计划部、开发部等部分都缺少人手，而且，各部门都没有副经理，都是光杆司令。

于是，6月18日这一天。

李显带着钱良和柱子前往江东省人才市场参加招聘会。

这年代的大学应届毕业生大多包分配工作，要是自己在外面找工作，很可能没有编制，连户口都落不了，所以，李显没抱太大的希望，能招几个会算账的也行。

招聘会上，寥寥几个求职者，还没有前来招聘的单位多。

李显几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热的满头大汗。

眼看着下午快到了，太阳越来越烈，李显问道：“报纸的广告都打好了吗？”

柱子抹了抹汗水说道：“都弄好了，传单也让兼职的大学生在校园发了。”

“看来，很多人对于社会招聘没有多大兴趣啊。”李显看着钱良，苦笑一声。

“国家分配的是铁饭碗，哪里比得上我们这样的穷山沟。”钱良自嘲地笑了笑。

机械学院的校园里，几个大一的学生卖力地散发着粗糙印制的传单。

一群大四学生勾肩搭背地走过，取了一张传单。

“江东雍县，一座人文与地理俱有的城市，有着千年历史的春秋古墓，带你领略百家争鸣的岁月，有着纵横千里的广袤江域，带你感受鱼米之乡的柔情在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下，宏运大厦应运而生。我们在人才市场欢迎你的加入，一起缔造一段传奇。是兄弟，等你来战！”

其中一个大学生大声读了出来，嗤之以鼻道：“这他娘的，到底是搞招聘，还是搞城市宣传？”

“这是招聘信息？”其他学生惊讶地问道。

“不然呢？上面写着宏运大厦招聘。”

“写招聘信息的人，有点意思。”

“我还以为是雍县搞得旅游宣传。”

“一个招聘信息搞得我热血沸腾的。”

他们边走边笑，没有人对宏运大厦感兴趣，因为他们都有编制，只不过被分回了家乡，可对雍县却产生了向往。

“对了，还有几天毕业，大家也要各奔东西了，不如我们去喝点小酒？”

一群人沉默着点头，去了外面的小饭馆，几圈啤酒下肚，都有了些醉意，想着今后可能半生不能再见，眼圈微微发红。

“说实话，我林远舍不得这里，舍不得各大家。”

一个大学生猛然灌了一口酒，抹了把眼泪。

“谁说不是呢，四年了，一个宿舍的兄弟，说分就要分了。”

“回老家我可能要一辈子窝在车间了。”

“你就别炫耀了，我可能要去炼铁，听前辈说，生不如死。”

“唉”

林远在兜里掏了一把，摸出一张纸擦了擦鼻涕，看着纸上的字，发了呆。

“想啥呢，老林，抽空我们去你老家看你，对了，你老家在大东北那边叫啥来着？”

“齐齐哈尔。”

“对对，听说在河边还能看到对岸的老毛子，是不是真的？”

林远没有理他们，忽然扫了一遍面前的几个人，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要去宏运大厦。”

“疯了啊你，这种企业，朝不保夕，我们可是铁饭碗，虽然苦点累点，但有编制，每月还有补贴，你可别被几句话给忽悠了，工作那是一辈子的事，进了这种企业，户口都可能没着落。”

林远摇摇头，说道：“你们不知道我们那里有多苦，乡亲们供我学费，盼我出人头地，盼我走出乡村，我要是再被分回去了，一辈子做个庸庸碌碌的打铁工人，怎么对得起他们的期望？”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沉默了，其实，他们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另一个同学将杯子拍在桌上子，醉醺醺地说道：“不如我们就去看看这宏运大厦招聘，要是合适，留下来也不错。”

“啊？”林远又看了一眼擦了鼻涕的纸，盯着墙上的挂钟，讪讪地说道：“时间快过了，招聘到八点结束，现在已经七点多了。”

“那还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