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雪整整下了一天,柳青叶便在窗前站了一天。
婢女看着柳青叶的侧影,心中很是好奇,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叫慕少主这样关心。
她在这个王府待了好几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少主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而且还是这样一个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姑娘……
又吹来了一阵风,婢女走上前去小声地提醒柳青叶:“姑娘,把窗关上吧,风吹着身子对孩子不好。”
柳青叶没有说话,但是后退了一步。婢女见状,立即走上前伸手关上了窗子。
这时,她的余光忽然瞥见依然面对着窗子的柳青叶,只见她的双颊挂着泪痕,鼻尖通红,也不知是因为哭得久了,还是太冷了。
“姑娘……”婢女有些心疼。
这些日子,慕少主将自己派来伺候姑娘,她原以为能得慕少主如此重视的人,肯定会有些恃宠而骄,自己免不了要受些气。
可是她来了以后才发现,柳青叶从来都是只折磨自己,从不拿别人撒气。
虽然婢女不知道柳青叶经历过什么,可是看到她的状态,应该是个可怜人儿。
柳青叶转过身去,像是不想叫别人看见她哭了。
“我没事,你下去吧。”只听柳青叶轻声说。
婢女只好乖巧地退下。
柳青叶的眼睛瞥到一旁的书桌上,正躺在那里的话本子,眼神愈发冷漠起来。
她只觉得自己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柔弱、无奈,只知道唉声叹气。
难道自己真的要被慕巷以喜欢之名,囚禁在这里吗?柳青叶坚定地摇摇头,她不能坐以待毙。
且不说自己留在这里,以后的命运会是如何,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一天天成长,日后出生了,长大了,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呢?
一定要想些办法,她一定要逃出这里!
暮昭国地牢。
一队将士忽然朝魏寻所在的方向走来,他们二话不说,拉起魏寻就向外走去。
柳岸明有些担心地看着魏寻被他们带走。
这是一个多月以来,魏寻来到外面,呼吸到外面的清新。可是空气中却飘荡着冷冽的气息。
有些雪花飘到了他的肩膀,他的发梢,他低头看了看,苦涩地笑了笑。
魏寻不是第一次看见雪,从前他随江映枫去过一次梧夷,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雪。
可他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下雪的景象,自己已是这般境地。
这些日子魏寻一直在思考,为何暮昭国要生擒自己?为何明明生擒住了自己,却迟迟不肯发落?
自己究竟还有什么价值,能让这一个多月都相安无事呢?可是刚刚那群人来带走自己的时候,魏寻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要揭晓了。
弯弯绕绕地走了许多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其中一个将士把魏寻带进了一间书房,其余人则被留在门外。
“少主,人带来了。”那将士对座上的人恭敬地说道。
慕巷朝将士招了招手,示意他先下去。
魏寻看见对面的人是慕巷,他倒一点也不惊讶。
慕巷坐在木椅上,没什么表情地盯着魏寻。魏寻则站得笔直,眼中的气势倒也一点都不输给慕巷。
“看来魏将军的伤应该全都好了,”慕巷忽然笑着说,顿了顿,他又说:“不知这段时间魏将军在暮昭国感觉如何?”
他说这话,就好像只是请魏寻来暮昭国做客一般。
魏寻嗤笑一声,然后也笑着说:“慕少主不妨有话直说。”
慕巷便也不加遮掩,他开口道:“我要你写一封休书。”
魏寻站在原地,神情变了变,随即他面带愤怒地说:“她是不是现在也在暮昭国?”这里的她,自然就是柳青叶了。
“是。”慕巷道,他仍旧泰然自若地坐着,任魏寻的神情如何愤怒,他依然面不改色。
“你把她怎么了?”魏寻上前一步质问道。
慕巷笑了笑,站起身,和魏寻平视着,然后说:“只要你写了休书,我就不会把她怎么样?”
魏寻的眼睛中就快要冒出火来,他说:“不可能,你休想。”带着许多咬牙切齿的意味。
慕巷却不以为然,他继续说:“只要你写了休书,我就会让你回到佑临国。”
魏寻不屑地看着慕巷,好像这个条件一点都没有吸引他。
慕巷预料到魏寻会这么做,于是他分析道:“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如果你写了休书,回到了佑临,大可以再来暮昭找我算账。”
话锋一转,慕巷继续说:“可你要是不答应写休书,那你们俩一个都没法离开暮昭国。可能就会这样,明明近在咫尺,可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说完,慕巷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冷意。
魏寻气愤地看着慕巷,他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可是让他现在把柳青叶一个人放在这里,自己安然无恙的回到佑临,他做不到。
慕巷见魏寻不为所动,便又开口了:“是她亲口告诉我,她愿意留在暮昭国。”
“你一定拿什么事情要挟她了。”魏寻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可这时,慕巷的眼神看向门外,然后他说了一句:“那就让她来亲口告诉你吧。”
说着,慕巷的目光转向门外的方向,魏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瞬间,他既希望能见到她,却有很不希望见到她。
只见柳青叶施施然地从门外走进来,在看到魏寻的那一刹那,柳青叶有些失神,又有些惊讶。
可是下一秒,所有的情绪都被悲伤浸泡,柳青叶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移开了自己原本看着魏寻的目光。
慕巷走了过来,站到了柳青叶身边。
然后慕巷对柳青叶说:“魏将军不相信是你亲口说要留在暮昭的,你快告诉他吧。”
这下,柳青叶不得不看向魏寻了。
她盯着他的眼睛,发现直到现在,魏寻的眼睛中还透出对自己信任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难以置信。
柳青叶此时愈发肯定,在佑临出事之前,魏寻说的所有话都是假的。
可是,现在确信这一点又有什么用?
因为这一次,是自己要把他推开了。
想到这里,柳青叶的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