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野山道上的庙
西陵地区主要以山地为主,只有少数地区才是适合人们居住的平原或不算太陡的山区,而在西陵村东面,也就是太阳每天初升的地方,有一座西陵地区最高的山峰,因为处在荒芜之地,本土从未念过书的居民都叫它野山道。
朝阳首先打破了黑暗的世界,在很早的时候,东边的野山道就已经浮现了一片鱼肚白,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在崎岖的山道上,显得无比渺小。
陈相锦不明白为何今天陈浩然要拉着自己来爬这座恐怖的野山道。野山道恐怖之处并不是说山中有什么凶猛异常的野兽,而在于野山道山体陡峭,整体又是由砾石组成,每一块落脚石随时都有碎裂,然后滚落山崖的可能,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实在是比那些凶猛的野兽还要危险数倍。
倒是走在前方的陈浩然动作则是要矫健简单许多,每一脚都稳稳的将石头踩碎,踩出一个深坑,就像是传闻里墨河国的铁蹄,直接碾了过去。于是便有了奇妙的一幕,陈浩然在前方脚下生风,走在野山道的崎岖山道上如履平地,而陈相锦则笨拙的踩着他的脚印,不敢怠慢,紧跟其后。
“如果说你要教我戳穿钢板的一阳指,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这种鬼地方,要知道,这里可是近乎十年没人敢上,一个不小心就会摔落悬崖。”
陈浩然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前方,他没有回头,只是恼火的说道:“我说过很多遍,那不叫一阳指,用手指够戳穿钢板的方法有很多,不止是一阳指,这是其一,其二,如果只是因为这种易碎的山体,那么人类有一万种可以登上山顶的方式,不至于数十年无人敢登这座山。”
陈相锦疑惑问道:“那我们来做什么?登着玩儿?”
“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走在前方的陈浩然忽然停了下来,紧跟在身后的陈相锦险些是撞了上去,惹的他即便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骂了出来,而他话未来得及出口,便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的震撼,而他更加震撼便在于像这样的奇观竟然就坐落在离家不远的野山道。
这是一座建立在砾石山上的一座古庙,更准确的来说,这座古庙通体都是由大理石建造而成,每一块大理石少说数米来高,起码重达千斤,而像这样完全由沉重的大理石建造而成的古庙竟然会建造在一座极其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的砾石山上?而令陈相锦最为疑惑的便在于,建造这座古庙的人是如何把这样的庞然大物弄山顶的?
如果说这座古庙就是陈浩然带陈相锦上山的理由,那陈相锦即便是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出原因,于是他不再去看威武的古庙,而是疑惑看向陈浩然,陈浩然一脸严肃看着古庙的正门,说道:“别急,还有更令你惊讶的东西要出现。”
顺着他的目光,陈相锦也望向了那处黑暗的古庙大门,大门只是个门框,石制的大门不知为何已经变的破败不堪了,于是露出庙里面的黑暗,但即便现在处于正午的世间,庙里却是依然一片黑暗。
陈相锦揉了揉眼睛,隐隐约约看见那处黑暗里有两道亮光……
咔嚓……咔嚓咔嚓……
那道亮光忽然动了动,传来沙砾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庙门里忽然走出一道巨大的身影,正午的阳光十分明亮,然而那双眼睛却在这样明亮的太阳下闪烁着绿油油的光,一头浑身黝黑,身上鬃毛粗的像刀一样的一头猪,缓缓的从古庙里走了出来。
像匕首似的黄色獠牙在阳光下暗淡无光,象腿似的的猪蹄每一脚踩都会留下深深的烙印,就仿佛走在雪地上,无比沉重。
陈相锦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他更加疑惑的看向了陈浩然,依然不明白他带自己过来的原因,送死吗这是?”
陈浩然平静看着那头从古庙里缓缓走出来的黑猪,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居民数十年来不敢登山的原因了,因为它早在数十年前,就霸占了这座山。”
数十年前,西陵地区东部的野山道上忽然死了人,西陵大村上上下下数十户居民组成一队狩猎队上山寻人,怎料半路杀出来的并不是山贼土匪,而是一头堪比猛虎的野猪。而更加奇妙的在于这头野猪身上的鬃毛堪比铁甲,刀枪不入,那一队狩猎队竟是生生无一人回来。而有传闻说,这头野猪乃是天上天蓬转世,躲在这世间偷偷修行。
而隔了数十年有余,黝黑的野猪依然健壮,不见衰老,甚至背上的鬃毛长拖在地上,整个看上去就像个怪物。
“所以,你是带我来猎杀它的?”
陈相锦不可置信的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浩然说道:“在这之前,你有相信人的手指可以穿透钢板吗?”
“可你还没有把一阳指传给我。”
“我说了,那不是一阳指,算了,随你怎么叫。它就是你练功的第一步。”
陈浩然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匕首出来,递给陈相锦说道:“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你杀了它,要么它吃了你。”
正午的太阳很热,然而陈相锦却生出了冷汗。这里是山顶,方圆不过十亩地,如若回头,必然会脚下一滑衰落陡崖。自己只有一把匕首,而那边野猪则有着如铁甲一般的鬃毛,如刀般的獠牙和千斤力道的猪蹄,以及浑身如牛的力气,这怎么看,都是一场必败的局。
山林宁静时,猛兽才会睡的安逸,可当周围出现了体型不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的生物时,它就会变得的警惕,而当那个生物有可能威胁到自己时,它就会变得暴躁。
很显然,当一老一少两个人来到山顶时,便已经打搅了野猪的美梦;而当陈浩然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交给陈相锦时,它便开始变的非常愤怒。于是炫耀似的甩了甩獠牙,两只巨大的猪蹄狠狠踏碎脚下的砾石,毫不犹豫的朝着体型较小的陈相锦冲了过来。
陈相锦很害怕,脸色有些发白,但依然冷静。年少时在山林里锻炼出来的那股野劲依然存在,就在野猪巨大的獠牙即将到来的时候,陈相锦右脚忽然向前踏出,踩着还算平地的砾石整个人跳了起来,然后踩着野猪长长的鼻子跳到了半空,一下跳了过去。
像这样敏捷的本领自然得益于年少时在山林不断翻越的锻炼,然而显然这样源于先天反应的本领只能起到微薄的保命效果。而在极短的时间里,野猪便前蹄狠狠插进砾石里,在陡崖边上稳稳停了下来,历经数十年的磨练,野猪更像是人们传闻里的已经成了精。
它愤怒的盯着落在庙门口的陈相锦,口中低声咆哮着,像是警告,又像是嘲笑。陈相锦很快调整了战斗姿势,准备迎接着野猪的下一次进攻。
人与野兽的最大区别便在于人善于隐忍与等待,而野兽只会张牙舞爪的毫不犹豫的冲过来。
事实证明,陈相锦很准确的抓住了这一个优势,野猪第二次舞着獠牙狠狠冲过来。而陈相锦没有躲,而是双手握着匕首,双眼冒着血丝,狠狠瞪着迎面而来的黑色怪物。
可以肯定,以陈相锦的力气凭借着一把短短的匕首根本无法刺穿这只怪物的毛皮。他在想,如果可以,如果有足够大的力量,或许能够穿透野猪的脑子,直接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而野猪没有思考的能力,它只会毫不犹豫的冲击,陈相锦想到了某种可能,于是他站在原地,双手握着匕首等待野猪冲过来。这是一种搏命的方式,但更像是在找死。
然而……就在那头黝黑猛兽两把如刀般獠牙迎上了薄弱的少年,下一刻就要刺穿少年的胸膛时,就在螳臂挡车的一幕即将发生之时,一直处在战斗之外的陈浩然动了!
一动,惊天动地!
先前一刻还处在战场数十米开外的陈浩然在一瞬间就带到了那头巨物身侧,仿佛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狠狠撞在了重达半吨的黑猪身上。
浑身被鬃毛盖住的巨大野猪像是一颗轻快的皮球被狠狠撞出好远,最后深深陷入一座不高的砾石山丘上,石屑乱飞,这才停了下来。
半吨重的巨物在陈浩然面前竟然像是一个皮球一样被踢飞!这需要多么惊人的力量,这还是人吗?陈相锦一脸震惊的注视着陈浩然缓慢卷起袖子的动作,忽然想起昨夜身前这个男人就凭着一指生生戳穿了三层的钢板,似乎非人这个词对他来说实在不过分。
“臭小子,给老子看好了!”
陈相锦的目光追随着已经化成一道虚影的陈浩然在野山道的山顶上划过,向着那头被撞飞很远的巨物而去。
黑色巨猪在砾石堆里翻了个身,附着在身上数十年的鬃毛很好的保护着它的身体,于是那一撞对它的伤害并不大,但却深深的激怒了这只可怕的野兽。于是它在翻身起的那一刻,两只巨大的猪蹄狠狠踏进了砾石板,要去看看究竟是哪个混蛋敢这般对待自己,然而它刚刚睁开两只绿幽幽的眼睛,那个撞飞自己的混蛋就已经来到了它的身前,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獠牙上,仿佛只是砸断了两只蜡烛似的砸断了那两道如刀般的獠牙,又狠狠的砸在它的眉心处。
只在那一刹那,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野猪巨大的身躯深深陷进了地表,似乎失去了再一次爬起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