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一梦楼

天京城不愧是唐帝国京都，作为天下第一主城，唐国帝都的主街道行人极多。有穿着白衣长衫的书生摇扇坐在酒楼饮酒作文，有蛮族的汉子赤裸着上身大声的叫卖，最典型的唐人身穿着朴素的青衫，脚踏布鞋显得格外干净利落。

街道绝大多数是商人，偶尔也会夹杂着几个卖艺杂耍的，来自墨河国的商人们聚集在花酒楼中商谈商务，偶尔爽朗的笑声传到街上，也不知是哪家传出来的丝竹，旋律悠扬的声音虽然无法盖住街上的喧哗，但仔细去听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陈相锦进了城门，便被这番景象所吸引，初临天京，他没有着急寻找客栈，而是四下找了间面馆，点了碗鸡蛋面。天京主街作为整个天京的商务中心，这里的生活最为繁华多样，但相对的，这里的消费绝对不会便宜，只是他并不在乎这一点。

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上桌，陈相锦刚刚拿起筷子还没扒拉两口，对面忽然来了一个人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小公子这是初来天京啊。”

陈相锦吞下一口汤，微微皱了皱眉，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人呵呵一笑，说道：“这就对啦，公子可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我可有样东西要给公子看看。”

来人是个年轻人，但相比较陈相锦来说，眉眼稍显稚嫩，年龄应该是在十六七岁的模样，身穿着长衫，脖子后边还斜插着把折扇，模样倒也像一般的读书人。得到陈相锦确切回答后，他从怀中拿出一份信封，推到了陈相锦面前。

“这是什么？”陈相锦放下筷子，接过那份信封疑惑问道。

那年轻人说道：“这是在下呕心沥血绘画出的关于天京城的详细地图。”

陈相锦更加疑惑，问道：“我们认识？”

那年轻人答道：“诶，天京之大，你我皆知，除非从小长在这里，外来人入城若是没有熟人，即便是兜转个三天，也不能找到正确的路。我的地图，描绘详细，做工精细，即便是谁家门前贴的什么门神，那也是标记的清清楚楚，客栈酒楼青楼饭店，应有尽有。我是见公子是个读书人，在下一向尊敬读书人。”

听到此话，陈相锦有些迷糊的将信封塞进怀中，道了句谢，就想端着面换张桌子，却被那人拦住，说道：“哎哎……承惠，六文钱。”

陈相锦惊讶问道：“还要钱？”

“公子可不知啊，我这图用的都是上好的纸，请的都是有名的画师，六文钱，成本都不够……”

陈相锦微微皱眉，自己连两口面都没来得及吃，他实在是不愿招惹麻烦，随意从怀中掏了几枚铜板就给打发了。

而他不知道，那名收了钱的年轻人出了面馆便绕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巷子的尽头有一辆刻着特殊图文的马车。

马车没有什么动静，依然平静，只是从那道青藏色的车帘内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你倒是机灵，我让你送份图，你反倒是既了事，还赚了几文钱。”

“嬷嬷谬赞了，只是点老本行功夫，不成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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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阳光明媚的大街道上，低头琢磨着这张古怪的天京地图，入那位年轻人所言，这张地图却是描绘的极为详细易懂，无论是街头有几棵树，各个街道两边常驻的某些铺子，都一一的有所描绘。初来天京的第一天，他没有心思去最著名的大明塔，也没有去典籍中所说的最美丽的紫罗园，而是首先要解决一个住的问题。

沿着西北街道行数百米路，他这才发现地图上原来标注着有间客栈并不存在，代替的只是两家杂货铺。初来天京，便遇到了这种诈骗事件，纵使陈相锦今天心情不错，也难以避免的生出了一丝恼火。

他四下观看，却发现自己身后还矗立着一座更加漂亮的建筑，门上悬着一块巨大的牌匾，题了几个簪花小楷，名曰：三笑红楼。

美人三笑，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三笑倾我心。像这样一座繁华的城市里有着这样一座香艳的场所倒也合理，陈相锦在这家青楼外流连半晌后悻悻转身，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西北街道上传出极远，引来了无数人的注目。

三笑红楼中忽然闯出来一大群莺莺燕燕，站在街道上的陈相锦在这一瞬间呆住，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这一群人团团围住无法离开。

“呦呦呦，瞧这稚嫩的模样，小哥可是第一次来这天京的？咦，竟然是今年要科考的大才子啊，那更要好好招待了。”

被这一群莺莺燕燕语速奇快的声音轰炸，陈相锦不知怎么的变得有些痴傻，慌慌张张的举起双手，却怎么也找不到一点出去的缝，慌张说道：“你们……放我出去，这……这不合适……”

然而陈相锦竟是没有办法，在一阵拉扯中，被扯进了红楼中。

三笑红楼不同市面上一般的青楼，大堂内极为清净，似乎整个青楼就只有围绕着陈相锦身边的几个在欢歌笑舞，丝竹琵琶从四周传来，华而不淫，偏堂中几个舞姬随着声乐而舞蹈，神情宁静，沉积在曼妙的声乐中，并没有去理会四周客人投递过来调弄的目光。

对于这些，红楼中的客人主要关注的便是刚刚进了大堂里的那个年轻人，只见那年轻人被一群红艳包围，动人的笑声不绝于耳。而对于这种待遇，人们羡慕不已，要知道，一次性叫七八个姑娘这样的花费可不少，而红楼中向来的规矩就是绝对不许一次叫两个姑娘，那这年轻人是什么来历？凭什么能违背三笑红楼里从未被打破过的规矩？

陈相锦被扯进了红楼中，接下来便是迎接着七八个姑娘络绎不绝的敬酒，一连喝了几大杯，被灌了个脸红脖子粗，若不是有姑娘们扶着，险些就瘫在了地上。

遭到姑娘们取笑，陈相锦本就微红的脸涨的更红了，抢过酒杯再饮了一杯，却浑然不知大堂中声乐早已经停了，二楼走廊里不知何时走出来两个人。

当陈相锦饮下一杯酒，觉得今夜自己就是传说中幸运值满分的最佳少年英雄，然而一声呵斥将他吓了一跳。

“你们在做什么？”

他这才注意包围自己的姑娘们忽然不见了，四周原本曼妙的声乐也停了下来，只有被拦在偏堂里的其他客人们议论纷纷。

而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位妇人，这位妇人年岁已长，眼角的鱼尾纹极为明显，但总的来说保养的不错，身材依旧婀娜，年轻时必然是一方美人。

而那些姑奶们则是一个个像犯了错的孩子，低头站成了一排，谁也没有理会握着酒杯准备幸福躺下的陈相锦。见到这番排面，陈相锦不敢嚣张，慌忙摆正了姿势。

“不是说孔大家今天不在吗？”

“谁知道呢，住嘴吧，被抓到可就不好了……”

那站在阶台上的中年妇人孔大家定睛仔细看了陈相锦一眼，转头对着姑娘们呵斥道：“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一个两个的不好好练舞，居然连个读书郎都要勾搭，勾搭也就算了，七七八八同上又是怎么回事？如此浪荡，简直是一群荡妇，不好好教训是不成了，这个月的银子扣除十两，胭脂水粉减半，下个月的新衣裳一律扣除。”

“至于你……”

陈相锦惘然抬头，说道：“啊?我也要罚？”

“随我过来。”

孔大家留着这样一句不怒自威的话，转身便上了二楼。几个姑娘们却忽然泣不成声，老老实实的进了内屋，看来这位孔大家在这里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重，但陈相锦却有种无辜的感觉，悻悻然想要离去，却被一个婢女给拦了下来。

“这位公子，孔大家叫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