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苏醒,已是次日午后。
风荨渐觉有了力气,迷迷糊糊看了好一阵,才发现周身的环境变了,此屋不是曲宅里的那间屋!风荨推窗查看,但见街上人群熙攘,正是在杭州府的主街道上。
风荨竭力奔下楼,抓住店家问:“我为何在此?”店家摸不着头脑,反复说自己不知。
风荨想:“那人为何放了我?若对我有歹意,直接饿死我好了!他放我下山,显然是扛不住我绝食,不忍心看我死。他究竟用意何在?”
风荨拖着沉重的身子,在街上艰难地前行,恍然就倒了,身子倒地的瞬间被一双力臂拖住,之后就没了知觉。
再醒来,已是夜里。只见床边站着一个婆子和一个胖丫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胖丫头喊:“她醒了!我告诉二少爷去!”那婆子说:“夜深了,都该睡了!”胖丫头说:“不可能,二少爷反复交代的,说她醒了,一定去告诉他!”
胖丫头一溜烟跑出,风荨问:“婆婆,这是哪里?”那婆子说:“姑娘晕倒在当街,是我们二少爷把您带回来的。请了大夫给姑娘仔细诊治了,说不碍大事,姑娘现在饿不饿?”
说话间,一阵脚步声临近,胖丫头跑在前,她身后紧跟着一个青年公子,紧瘦身材,眉宇轩昂,好不风流!
风荨吃了一惊,道:“梁汐!”
梁汐满脸堆笑,道:“风大小姐,可好些了?”风荨道:“是你救了我?”梁汐道:“这是梁府,你说呢!风大小姐怎会弄得狼狈不堪,在大街上迷荡?”
风荨道:“你为何不直接将我送回风府?”梁汐道:“怎么,风大小姐嫌我们梁府招待不周吗?你们两个怎么伺候的!”
那婆子和胖丫头吓得忙跪下了。
风荨道:“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多谢你,我现在要回家。”她走了几步,腿下一软,梁汐忙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边道:“你身子柔弱,逞强不好。”
梁汐的举动只会让风荨感到遭受了轻浮,她推开他,说:“请梁公子自重!”梁汐道:“眼见美女倒地,我梁某向来不会置之不理,否则岂不是失了男人的身份!况且这一路回来,风大小姐都是躺在我的怀里。”
风荨气红了脸,道:“趁人之危!让开,我要回家!”梁汐道:“风大小姐莫急,我梁某是有风度的人,若是真有不轨之心,岂会等到你醒来!大小姐身体虚,今夜就请在此安歇了,明日梁某送大小姐回去。”
风荨寻思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虽素闻梁家两个公子都是青楼好吃花酒的常客,但大公子是堆真烂泥,而二公子掌管着梁家,若他也只是个酒肉好色之徒,怕是梁家早已被败完了。
梁汐不是真君子,但也不是无能小人。
风荨道:“我离家多日,家里人定是挂牵的很,我早些回去,方能让家人早些安心。”梁汐道:“既然已离多日,更无须急于今夜!”风荨道:“我偏要现在回呢?”梁汐道:“我不准!”
风荨道:“你无赖!”
正在此时,家奴奔来说:“二少爷,风家来人了!挡不住,闯进来了!”
风荨趁机奔出,梁汐紧追而出。
风荨自是奋劲跑,后脊背直感到梁汐伸手就能触及到自己,因是憋足了气,只一个念头:奔跑!
夜色幽暗,脚下又慌,四下都是陌生,风荨惊慌失措。猛然,风荨直撞上一个身体,险些把对方撞到。好在那身体抱住风荨后退了两三步,稳稳当当地停住了。
风荨仰面,惊恐的表情瞬间化成了安心与喜悦,她喘息微颤地喊道:“阿良!阿良!阿良是你,真好!”一场奔跑,耗尽了风荨刚攒的丁点气力,她彻底倒在阿良的怀里。
原来晚饭时,有人给风菱递了话,说见到风家的大小姐被梁家的二公子抱着进了府里,到现在都没出来。初时风菱不信,风家人都以为风荨仍在上山。因畏惧山匪知风家报官而对风荨下毒手,是以不敢说出去。暗地里都是着急,却没有办法。
风菱问是谁来的话,风府守门的说天黑没看清。风菱将信将疑,觉得事有蹊跷。阿良见她神情不定,一问后就说:“是真是假,一探便知。现在大小姐安危不知,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梁家人见到风菱,神情很是慌张,禁不住风菱左斥右喝,立马露馅。风菱怒道:“原来我姐姐真被困在此处!”她左右各一脚,把看门的俩男丁踢个底朝天。
风菱长剑在手已挡在前,她对梁汐喊道:“敢欺负我大姐,看剑!”梁汐忙解释:“冤枉冤枉!二小姐是女中豪杰,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妄加罪名啊!你大姐晕倒在街上,是我带她回府救治。你不感谢我,反而加害我,这是何道理?”
风菱厉声道:“你近路不走,却绕道把我大姐带回府,根本就是没安好心!”梁汐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你大姐当时昏迷,就算我送她回府,恐怕我也有口说不清吧!”
风菱怒道:“狡辩!”一剑就要刺过去,早有家仆替梁汐来挡。风菱反而被困住,梁汐自在人圈外看热闹。
阿良道:“二小姐,带大小姐回府要紧!”他怀抱着风荨,无法去帮助风菱。
风菱眼见自己占不上便宜,久斗必然体力不支,于是劈开一道,跃到阿良身旁。
阿良道:“梁公子今日救了咱们大小姐,等大小姐恢复后,我们自当来道谢。今日若有得罪之处,改日一并来道歉!误会已解,我们要带大小姐回府,老爷和老夫人仍在苦等。你不会不给风家老爷老夫人面子吧!”
梁汐冷冷一笑道:“风家大小姐不喜我这个公子抱,却叫你这个下人抱着不放?风家的女儿成什么体统,我倒好奇了!也罢,改日我定登门求大小姐的宽恕。慢走,不远送!”
梁汐言语轻薄,阿良恨不得打到他鼻青脸肿!而此刻,唯有忍才有出路。
阿良抱着风荨,看到她憔悴的面容,好不心疼!他一会走慢,一会走快。他想永远这样抱着她走,今生今世不够,还要来生来生永不松手!然而,他心忧她的状况,又不得不加快步伐赶回风府。
风家又是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