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华楼后院,陆璟招呼贾芸坐下后,问道:“听前些时日荣府发生了一桩奇事?”
“起来确实有些神奇!”贾芸忙笑着回道,随后将王熙凤、贾宝玉梦魇,以及被一僧一道救好的事情详细讲述出来。
末了感慨道:“没想到那块玉竟真有奇效,看来是个宝贝不假,可见宝二叔生来便有大造化!”
陆璟笑道:“呵呵,是个宝贝不假,但对贵府而言恐非好事!”
贾芸心中一惊,忙道:“请大爷赐教!”
陆璟笑道:“自古异象皆出于皇家,这玉不投到皇家,却偏偏投到贾府,你现在还觉得是好事?”
“实话告诉你,这事犯了皇上的忌讳,不祸及九族,你们这些旁支一个都跑不了!”
“偏偏你们府上不知遮掩,还到处传扬此事!”
贾芸听后顿时吓的面色发白,唇舌打颤,再也坐不住,忙跪地拜道:“求大爷救救人一家!”
陆璟见此,将贾芸扶起,摇头叹道:“此事难矣!”
贾芸再三恳求,陆璟方答应尽力一试。
“你可知贾家为何会宣扬此事?”陆璟问道,以史太君的精明不可能想不到宣传出去的后果。
“人听是二太太让人将此事放出去,人猜测恐怕是二房想让宝二爷和琏二爷争爵位!”贾芸忙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出来,这些他常听贾琏抱怨,二房谋夺自己爵位的事情,故而有此猜测。
陆璟闻言心中有些了然,王夫人放出此事,想要抬高宝玉的身份,想必史太君等人也知道此事难以隐瞒,因此宣扬出去,将事情摆到台面上,借此表明贾家并无不轨之心,或者是想以假乱真。
想明白此事后,心中暗自赞叹,不管怎么,贾家这步棋走的还可以,宣传出去确实比遮掩起来,更能让元雍帝放心。
贾芸看到陆璟沉默不语,心中有些忐忑,此刻深恨王夫人为了能让宝玉袭爵,连累整个贾家。
陆璟想了想道:“今日找你来,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请大爷示下,只要人能做到,定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贾芸忙跪下表忠心道。
自从陆璟赠送宅院后,他便打定主意,跟着陆璟办事,以报答知遇之恩,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他更加坚定的要跟着陆璟。
陆璟笑道:“不必如此,只是让你帮忙打听些事情!”
贾芸站起身后,静立一旁,等待陆璟发话。
陆璟随即将王夫人暗害贾敏的事情告诉贾芸:“你常出入贾府,打听消息也比较方便,看看能否搜集到些许证据。”
贾芸听后十分惊讶,没想到王夫人竟然如此狠毒,和林家有这么深的恩怨,听到陆璟的吩咐又有些犯难:“人只是旁支,又是男子,平常很难进入内宅,也接触不到王夫人身边的人!”
“你在贾府和谁相熟?”陆璟有意引导道。
“只是和琏二爷相熟,和琏二爷身边的厮也有些交情!”贾芸忙道。
“你在内宅有没有相熟的丫鬟?”陆璟继续问道。
贾芸闻言顿时有些支支吾吾,片刻后方道:“倒是新认识一个丫鬟,不过她只是宝二爷身边的一个三等丫鬟!”
“看你神色,你似是对她有意?”陆璟故意问道。
贾芸被中心事,脸色有些发烫,忙解释道:“人和她刚认识没几,连话也没过几句。”
他已经打听到红是林之孝的女儿,而林之孝在贾府里掌着大权,未必看得上自己。
陆璟劝道:“你若是真看上了她,还是尽早将其赎出为好,免得将来受到牵连,听宝玉有些雅好,待在他身边也未安全!”
“这…”贾芸心中有些犹豫,又有些焦急,宝玉爱吃丫鬟嘴上胭脂的事,他自然也知道,若是能将红赎出来自然最好。
但如今还不知道红的心思,心中顿时有些犯难,只得借口道:“她毕竟是宝二爷房里的丫鬟,恐怕府里也不会轻易放人!”
陆璟笑道:“此事不难,你可以去求求你们府里的琏二奶奶!”
贾芸摇头道:“琏二奶奶只认钱不认人,求她恐怕更加难成!”
“这倒未必,有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陆璟随即将王夫人暗害贾琏、王熙凤夫妇的事情告诉贾芸。
贾芸听后惊的几乎不出话来,对王夫饶狠辣有了更深的认识,怪不得琏二爷一直抱怨二太太,原来有这个恩怨在。
“你看上的丫鬟是哪个,我听宝玉有几个丫鬟视若珍宝,轻易不会放出去?”陆璟问道。
贾芸犹豫片刻道:“她叫红,是府里管家林之孝的女儿,她爹未必看得上我!”
“呵呵,你好歹也是贾府的主子,哪有看不上你的道理!”陆璟笑道。
“我看此事正好,她爹是荣府的管家,想必会知道些什么事情,既然你出入内宅不便,不妨让她问问她爹,或者让她帮忙查探!”陆璟建议道。
贾芸点点头,觉得此事干系重大,需要先问明红的心意才能托付。
“这笔银子你拿着,不管是为红赎身,还是打探消息都用得着!”陆璟着给了贾芸五百两银票。
贾芸忙推辞不受,最后在陆璟的强行命令下方收下。
贾芸拿着银票回到家,心中一直想着此事,顾不得休息,便借着探望贾宝玉的名义,来到荣府。
林红玉自从贾芸归还手帕后,心中一直想着此事,连日来一直思绪恍惚,正在房内独坐,忽听窗外问道:“姐姐在屋里没有?”
林红玉往外一看,是本院的丫头佳蕙,便道:“在家里,你进来吧。”
佳蕙听了忙跑进来,坐在床上问道:“你这一阵子心里怎么想的,依我,莫不如回家去住两,请一个大夫来瞧瞧,吃两剂药就好了。”
“什么浑话,我好好的,回家做什么!”林红玉道,她知道自己这是心病。
佳蕙担心道:“这么下去也不是长法儿,吃不下也睡不好的,终究长不了?”
“怕什么,还不如早死凉干净些!”林红玉道。
“好好的,怎么这些话?”佳蕙越发担心道。
林红玉有气无力道:“你哪里知道我心里的事。”
佳蕙想了想点头道:“这也难怪,咱们这个地方比别处更难,就像昨个儿老太太因宝二爷病了这些日子,跟着伺候的这些人都辛苦了,如今宝二爷身上好了,把跟着的人都按等级打赏。”
“我们年纪上不去,我也不抱怨,像你怎么也不算在里头,我心里就不服了,袭人哪怕她全得了,我也不恼,良心话,谁敢和她比,别她素日殷勤心,便是不殷勤心,也拼不得。可是晴雯、秋纹、碧痕、麝月几个,都算在上等里头,你可气不可气?”
林红玉安慰道:“也犯不着气她们,俗语的好,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谁还能守谁一辈子,不过三年五载,都各干各的去了,到时候谁还管的了谁?”
虽然话如此,但她知道秋纹、碧痕、麝月三个之所以会算到上等里去,恐怕和宝玉有些关系。
秋纹、碧痕、麝月几个常服侍宝玉沐浴,每次都要洗半才肯出来,还弄得满地是水,心中猜测,恐怕她们几个都被宝玉破了身子。
两人正话间,媚人让人送来花样子,让红描出来,红想着笔被莺儿借走了,便出房去取。
出了怡红院,刚走至蜂腰桥门前,见坠儿引着贾芸过来。
贾芸一面走,一面向红示意,红看懂贾芸的意思,脸色有些羞红,本不想理他,只是见他神色着急,便接了坠儿的差事,带着贾芸去见宝玉。
贾芸将红拽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向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林红玉羞的不该如何是好,忙转身离开,只是又将手帕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