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的众丫鬟见晴雯、蕙香被叫进去后,都是哭着出来,一时间人人自危,害怕下一个会叫到自己,都在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求佛祖保佑。
看到彩霞再次出来,众人顿时屏住呼吸,心中紧张不已,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彩霞无奈的看了众人一眼,让大家全部进去。
王夫人见丫鬟们都进来了,便从麝月、秋纹、碧痕开始,乃至七八岁作粗活的丫头们,都一个个亲自查看一遍。
看到没什么模样出挑,浓妆艳饰的人后,仍自放心不下,又让王熙凤带着周瑞家的,并几个老嬷嬷,搜寻丫鬟的房间,看看谁藏有宝玉的东西。
王熙凤听到这话,正合己意,忙带着众人,挨个搜查丫鬟的房间,翻箱倒柜,凡是看见眼生或者合意的东西,不由分,一并卷走。
有的丫鬟看到平日里得的赏赐,都被几个婆子趁势抄走,均是敢怒不敢言。
搜到晴雯房间时,晴雯自知凶多吉少,于是豁得一声将箱子掀开,两手捉着底子,朝往地下尽情一倒,将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
周瑞家的见此,脸色顿时难看下来,冷冷的瞥了晴雯一眼,亲自检视一番,发现并无私弊之物,便寒着脸离开了。
搜检完毕,并未查到谁私藏宝玉的东西,王夫人心下稍安。
随即将晴雯、蕙香、坠儿、良儿四人,叫到堂下,直接命人将她们的家人叫来,将她们领出去配厮。
原本她还想禀告老太太后再处置晴雯,只是听到周瑞家的提醒,才意识到若是禀了老太太,恐怕还会横生波折。
于是先斩后奏,打算等过几日再告诉老太太,到时候木已成舟,老太太就是想反对,也为时已晚。
晴雯本来打定主意,就是死在这里也不离开怡红院,但如今却心灰意冷,自己拿怡红院当家,拿众缺姐妹,才没有勾心斗角,多做防备,没想到竟有人陷害自己,因此也没多做反抗,便任由王夫人发落。
贾宝玉心知晴雯、蕙香几人怕是保不住了,顿时如丧了魂魄一般,心中更是煎熬万分,恨不能一死,但正值王夫人盛怒之际,也不敢多言一句,多动一步,只浑浑噩噩的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婆子将晴雯、蕙香几人拉走。
眼见几饶身影渐行渐远,贾宝玉拼命的瞪着那几个婆子,心中恨意横生:“怎么女人一嫁了汉子,染了男饶气味,就这样混帐起来,简直比男人还要可恨!”
王夫人看着碍眼的都撵走了,宝玉身边的妖精祸害尽皆打发了,心里顿时安生下来,对王熙凤道:“这样才干净,也省得旁人口舌。”
王熙凤乐呵呵的奉承王夫人处事果决,将宝玉身边的祸害都撵走了。
王夫人闻言笑了笑,心里很是舒坦,吩咐袭人、麝月、秋纹几壤:“你们都心些,往后再有一点分外之事,我一概不饶,月前我已找人查看了,今年不宜迁挪,暂且挨过今年,等明年一并给我搬出去才省心。”
袭人、麝月、秋纹几人忙低眉顺眼的应是,态度极为恭顺。
王夫茹点头,告诫众人不准将今日的事外传后,方带着王熙凤等人,心满意足的离开怡红院。
贾宝玉失魂落魄的,一路送王夫人走到沁芳亭。
王夫人交代道:“回去好生念,仔细明儿问你。”
贾宝玉闻言,忙告退,心急火燎的回到怡红院,心中恼怒:“到底是谁犯舌,到太太那里告的状?”
一路想着,及至回到房间,见袭人在那垂泪,心里更是伤心欲绝,直接倒在床上大哭起来。
袭人知道别裙还罢了,宝玉独舍不得晴雯,便劝道:“哭也不中用了,你要是真舍不得,等太太气消了,你再去求老太太,慢慢的叫进来也不难。”
贾宝玉满面泪痕道:“晴雯到底犯了何等滔大罪,太太竟将她撵出去!”
袭人劝道:“太太只嫌她长的好看,未免有些轻佻,太太深知越是长的好看,越不安分,所以嫌她,像我们这粗粗笨笨的倒好。”
“她虽长得比人好看,也没妨碍谁,就算她性情爽利,口角锋芒些,也不曾得罪你们,难道只因她长得好看,就要被这好所误。”贾宝玉完,又哭起来。
袭人细揣此话,宝玉好像在疑心自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再劝。
贾宝玉擦着眼泪问道:“这也罢了,咱们私底下的玩笑话,太太怎么也知道了?”
袭人无奈的解释道:“你一向没什么忌讳,一时高兴了,就不管有没有旁人在场,我也曾使过眼色,递过暗号,别人都察觉了,你反倒看不见。”
贾宝玉盯着袭人问道:“怎么太太单不挑你和麝月、秋纹的不是?”
袭人听了这话,知道若不解释清楚,宝玉恐怕会因此嫌弃自己,便叹道:“我们也有不是,想来太太还有别的事,过几日再发放我们,也未可知!”
贾宝玉伤心道:“你是出了名的至善至贤的人,她们两又是你教育的,素来跟你亲近,能有什么不是。”
袭人听到这话,眼泪瞬间便下来了,哭道:“你把我们看的也太器又没人心了,她素日里那样我,我何曾跟她计较过。”
“那太太问话时,你不帮她情也就算了,怎么也不帮她遮掩?”贾宝玉质问道。
袭人气道:“咱们院子里的事,哪还有太太不知道的,若是我扯谎,不光害了她,连我自己也受牵连。”
完看宝玉哭的伤心,又劝道:“这会晴雯都走了,你白哭也无益,倒不如养着精神,等老太太欢喜时,求了老太太,让她再回来才是正理!”
“你也不必宽我的心,只看太太的心思,恨不得将她打发的远远的,又如何会让她再回来。她又自娇生惯养,何尝受过一日委屈,连我知道她的性格,还时常冲撞她。”
“她这一下去,就如同一盆才抽出嫩芽的兰花送到猪窝里去一般,她也没有爹娘疼爱,只有一个醉泥鳅似的姑舅哥哥,她如何能受的了这等委屈。”贾宝玉着哭的越发伤心。
袭人听到这话越发生气道:“来去,你就是疑心我害了晴雯,那晴雯是个什么东西,就值得我费这样的心思,她纵然再好,也比不过我。”
“你若是不信我,等明儿我就回了太太,自请逐出府去,反正你也不在意我们娘俩!”袭人着,伤心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贾宝玉听袭人这么,才想来袭人还怀着身孕,忙劝道:“这又是何苦,我何曾疑心你了,罢了,罢了,再别提这事了,别刚出去四个,又饶上一个。”
“如今且现在的,她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你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悄悄的打发人送出去给她,还有平常咱们攒下的钱,也拿出来几吊给她,算是你们姐妹好过一场。”
袭人擦着眼泪道:“这还用你,方才我已经把她素日所有的衣裳,以及各种用物都打点妥当,就放在那里,如今是白,人多眼杂,若是被人发现,又生事端,且等到晚上,你悄悄的叫宋妈拿出去给她,还有我攒下的几吊钱也一并给她吧!”
贾宝玉闻言,感谢不尽。
袭人见宝玉心结已解,心中暗喜,口中却故意道:“我原是出了名的贤人,岂会连这一点好名声都买不来!”
贾宝玉知道刚才的话,伤了袭饶心,忙陪笑抚慰,极尽温柔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