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元雍帝脸色阴沉的听几人说完韩奇之死后,顿时勃然大怒,没想到万无一失的事情竟然出现纰漏,冷冷的看了眼王竹山、沈济几人,问道:“你们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三人来时早已商议好对策,王竹山忙回道:“韩奇虽然已经畏罪自杀,但如今证据确凿,臣等会先坐实他伪造假国债之罪,再定下他谋反的罪名。”
元雍帝平息怒气后沉声问道:“若是牛继宗等人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不承认你们的判决,闹起事来你们如何应对?”
“谋反乃大逆,共谋者同罪,声援者亦等同谋反,臣会亲率督察院御史弹劾他们!”史梁瑞回道,心中早已盘算出应对方案,那些勋贵的底子都不干净,平日里作奸犯科乃是常事,若是谁敢出头,自己不介意杀鸡骇猴。
王竹山也说出自己准备的后手:“往日里那些勋贵包揽诉状、欺公罔法、无视法度、草菅人命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臣都记录在案,有些罪责即便抄家流放亦不为过。”
元雍帝赞赏的点点头,虽然这些都能打击他们,但现在还不是彻底处置他们的时候,便说道:“眼下时机未到,过犹不及,稍后朕会让人送去牛继宗之子牛塬参与此案的证据,这次不可再出岔子,否则朕绝不轻恕。”
“若是再出差错,臣等任凭皇上发落。”王竹山、沈济几人忙神情严肃的回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知道圣上单提牛家,便是要拿牛家开刀,以震慑其他人。
元雍帝继续道:“你们刑部传,将长芦杨家所有人员尽数押解进京,其余一干人犯亦将其家人收监,等候发落。”
“臣遵旨!”王竹山拜道,心中了然皇上是要拿杨弘等人的家人作为筹码,以逼迫他们倒戈。
“你们下去吧!”元雍帝说道。
待几人退去后,元雍帝脸上掠出一抹冷笑,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那就好好斗一场,若是牛塬也向韩奇一样有勇气当场撞死,那朕暂时放你们一马又何妨。
牛继宗、柳芳两人出了刑部衙门,便迅速来到北静王府上。
北静王听两人说完公堂上发生的事后,立即请来了南安郡王、东平郡王两人商议对策。
南安郡王听完此事极为愤慨道:“欺人太甚,可怜韩家侄儿年纪轻轻,竟被那些奸臣诬陷逼迫致死,实在让人痛心疾首,怒气难消!”
“不错,长吉贤侄一向彬彬有礼,又才华横溢,乃是不可多得的俊才,竟被奸人逼迫只能以死抗争,实在令人悲呼痛惜。”东平郡王亦面作悲痛的感叹道。
“我与长吉情同手足,今日他被逼的触柱自尽,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无论如何我都要为其讨回公道。”北静王既怒且悲道,怒自己竟中了元雍帝的圈套,悲韩奇一死,自己痛失臂膀。
“那些人着实可恨,如今长吉贤侄身死,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向韩兄交代,以后也再无颜面去见韩兄!”牛继宗语带悲痛道,说毕掩面拭泪。
柳芳一开口便带着悲腔,几近失声道:“老夫我眼睁睁的看着长吉死在我面前,我竟阻拦不及,实在有愧于几位的重托。”
几人虽然面上伤感韩奇之死,但心中皆认为韩奇死的正是时候,自尽的恰如其分,否则自己等人必将面临极为被动的局面。
北静王想到这次损失惨重,接连折损顾胄、韩奇等人,心中更是怒气难平,愤然道:“咱们索性放开手脚大闹一场,我看皇上如何收场。”
南安郡王忙劝阻道:“依我看此事不宜冲动,咱们已经落入下风,不宜再和皇上正面对抗,应该示敌以弱喊冤叫屈才是。”
柳芳点头附和道:“王爷说的极是,如今皇上已经掌握了顾胄几人的证据,咱们若是闹起来只会让皇上抓到更多的把柄,有了对付咱们的借口。”
南安郡王思忖片刻后,继续说道:“稍后咱们先将韩家侄儿的尸身讨回来,为他料理丧事,一来逼迫皇上从韩家撤兵,二来展现咱们的决心。”
北静王默然一会儿,便点头道:“好,就按世叔说的办,这次我要为长吉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东平郡王听后则有些忧心道:“恐怕他们不会轻易放过长吉,必定会捏造更多的罪名诬陷长吉贤侄。”
南安郡王笑道:“此事不难,咱们可以在莫须有三个字上做做文章。”
牛继宗听后眼中一亮,恭维道:“王爷此计甚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咱们示之以弱,岂不是更能坐实王竹山他们是在捏造罪名,诬陷长吉侄儿。”
北静王不甘道:“此计虽好,但只能防守,本王不甘心,难道咱们就不能进行反击?”
南安郡王呵呵笑道:“咱们现在只需保住韩家即可,不如将精力放在昭信局上!”心中暗笑北静王到底年轻沉不住气,事事都想做到明面上。
柳芳听后若有所思道:“王爷是想声东击西?”
“不错,皇上这次搞那么大动静,说到底只是想发行国债解决财政问题,只要咱们掐死昭信局,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甚至还会遭到反噬。”南安郡王点头道,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如今昭信局陷入麻烦,正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东平郡王赞道:“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王兄此计甚好。”
牛继宗、柳芳等人听后皆出言赞同,恭维南安郡王智谋无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着为韩奇讨公道,暗中则将矛头对准昭信局。
南安郡王笑道:“皇上想借假国债的事坏咱们的名声,咱们亦可反其道而行之,借此事挑动那些人对昭信局的怒火。”
北静王见南安郡王老谋深算夺了自己的主导地位,心中极为不舒服,恼怒道:“此计虽好,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南安郡王洞悉北静王的心思,心中一笑,劝道:“贤侄不必心急,想要出气不难,机会也多得是,只是不必咱们亲自动手。”
北静王闻言心中更加郁闷,挤出笑容问道:“老王爷有何良策?”
南安郡王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道:“过段时间各国使者便会进京陛见,如今茜香国经老夫劝说,已然野心膨胀,他们正想着要试探朝廷的实力,咱们可以适当的引导他们,给皇上找些乐子。”
东平郡王听后有些担忧道:“上次茜香国献鹿,皇上对他们已经有所不满,若是再引发冲突,万一两国开战,你那里岂不是首当其冲。”
南安郡王淡然笑道:“呵呵,贤弟过虑了,如今朝廷国库空虚哪来的本钱对外开战,若是茜香国真敢动手,倒是合了老夫的意。”
说到此处,南安郡王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几人闻言,顿时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茜香国动手之日,就是他们行动之时。
北静王虽然心中郁闷,但想着能出口恶气,便跟着称赞南安郡王几句,随后笑道:“咱们今日难得一聚,不如就在小王府上喝几杯再走!”
见几人同意,北静王便命人摆宴,席间几人谈笑晏晏,商议起具体的行动细节。
宴毕,牛继宗、柳芳两人便来到刑部要取走韩奇的尸体。
王竹山直接以案件尚未完结,仍需要审理为由拒绝。
牛继宗、柳芳早有预料此事不会那么容易,便和王竹山争论起来,势必要取走韩奇尸身。
王竹山见此猜出他们要利用韩奇之死来作文章,更不能让他们如意,便执意阻止。
双方一番唇刀舌剑各不相让,争论无果,便在日夕时分各自回府,准备明日再行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