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见薛宝琴因婚事出现变故而整日闷闷不乐,便让薛宝钗、探春等人带着宝琴去黛玉那里散散心。
连日来风和日丽,巳日时探春、宝钗等人就想出去玩耍散心,如今见贾母吩咐,便提前派人去通知黛玉,明日将到陆府拜访。
林黛玉接到消息后忧喜参半,喜的是姐妹能够相聚,忧的是原本打算明日去庙里进香,替陆璟卜问前程,现在看来是去不成了。
黛玉收敛心绪后,便叫来陆芷瑜、李纹、李绮、英莲几人,商议明日如何接待众人,几人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在清音阁中招待一众姐妹。
陆璟听说此事后,心里有些意动,准备明天也到园子中去,演一场与薛宝琴偶然邂逅的桥段,两人先有个初次接触。
第二日,薛宝钗、探春带队,领着湘云、宝琴、迎春、惜春、邢岫烟几个姐妹来到陆家。
林黛玉带着陆芷瑜、英莲、李纹、李绮五人,将探春、宝钗等七人接入园中。
一众十二金钗说说笑笑,迤逦而行,从翰林碑林到桃花源,又行到清音阁。
陆璟一早便来到园子里,只是一直独自在听雨轩内待着,见黛玉领众人过了桃花源,便站到翠云桥观看。
只见黛玉穿着淡鱼白绣芙蓉花绉纱衫,下著白纱裤子,缀珠绣球百福裙,腰系一条青连环垂须绦,佩戴两块同心莲羊脂白玉佩。
薛宝钗穿的是粉紫刷花绉绸纱衫,杏红牡丹花罗裙,腰间三蓝绣绉绸汗巾,系一条金色丝绦,搭配双鹤蟠桃的玉佩。
薛宝琴穿的是粉色小八宝的挂线纱衫、月白满地松竹纱裙,鬓边斜插一支茉莉珠玉钗,体态轻盈,十分雅淡,姿色不在宝黛之下。
迎春穿的是墨色漏云宫纱衫,元青花罗珠边素纱裙。湘云、探春等人或是粉紫刷花的夹衫,葱绿色墨绣裙,或是杏黄蝙蝠漏云纱衫、茄花色净素纱裙。众人手里都拿着一柄绣彩宫纱扇,腰肢款款,莲步轻移。
陆璟见此,不禁随口吟出一首《美人来》:
十二仙子下瑶台,翩然惊鸿逐云开。
依稀窥得桃花面,隐约可见紫金钗。
春风拂柳款款摆,彩霞作裙色色裁。
风里幽香不觉醉,闻声始知佳人来。
直到众人进了清音阁,陆璟才收敛心神,返回听雨轩内,静待时机。
清音阁内摆着十二盆兰花,有全放的,有半吐的,花叶交加,透着一股幽香。
里面装饰的十分清净典雅,正中间挂一幅裴真人墨笔‘十二雅士兰亭修禊图’,一边是徐子如的‘兰草图’横披,一边是陆之轩的‘美人图’横披,又挂了几副对联。
阁内十分宽敞,中间用四个方桌拼凑成一个大桌子,面摆了各种时珍瓜果及各色点心。
众人入内后,黛玉、芷瑜便催着众姐妹入席。
探春见此忙道:“林姐姐不用张罗,都是自家姐妹,咱们各人随便坐就是!”
黛玉笑道:“听说你最近接了凤姐管着府里的事,果然不一样了,说话做事越发爽利周到了。”
探春笑了笑,回了黛玉几句,随后众人入席,相熟的姐妹聚在一处,大家一齐就坐,宝钗和湘云坐到了黛玉两侧,探春挨着宝钗坐了。
黛玉命人送酒过来,众人聊着相互近况。
探春说起管家时遇到的刁难,黛玉在旁相劝,随后说起前两天去踏青放风筝的事情。
众人听了都道有趣,于是提议也行个酒令。
黛玉对此早有准备,见席宝钗、宝琴、探春、迎春、惜春、史湘云、邢蚰烟、陆芷瑜、李纹、李绮、英莲,加自己总共十二人,便笑道:“正好前几天我做了一副酒令骰子,咱们人多玩起来也有趣。”
然后便让晴雯取出来,又拿了一个骰盆过来,放在桌。原来除夕夜时黛玉见陆璟做的骰子有趣,受到启发,便做了一副更有趣的骰子。
宝琴拿起来看时,只见三颗骰子,每面皆有两个字,便问道:“这个怎么使呢?”
黛玉便依次拿起三颗骰子,为众人介绍,第一颗骰子镌的是:才子、佳人、老农、渔翁、和尚、游侠十二个字;第二颗骰子镌的是:贡院、闺阁、田垄、南湖、禅房、市井十二个字;第三颗骰子镌的是:应考、理妆、锄禾、打鱼、参禅、挥拳十二个字。
掷下去合成六句话是:
才子贡院应考,佳人闺阁理妆。
老农田垄锄禾,渔翁南湖打鱼。
和尚禅房念经,游侠市井挥拳。
“行此令时,若掷出本色话者,大家公贺,各饮一杯,本人不饮;若掷出参差综错名目时,即酌量其人、其地、其事之轻重,以定罚酒之多寡。”
众人听黛玉讲明酒令,皆道有趣,便定下就玩这个酒令。
于是黛玉主持,由湘云先掷,按顺序依次下去。
湘云便拈起骰子掷了下去,大家看时,却是“佳人禅房挥拳”。
湘云笑道:“这手该打了,竟然掷出这个来。”
宝琴乐得前俯后仰道:“了不得了,林姐姐快拦住她,云姐姐要挥拳打和尚呢。”
众人听了更是一阵娇笑,黛玉笑道:“美人到禅房,已是不该,挥拳打和尚更是不该,云丫头该罚三杯。”
宝琴突然想到一事,忙道:“除非是云姐姐的情郎出家去当和尚了,她才去禅房挥拳。”说着自己便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湘云听后瞬间不干了,啐了她一口道:“好你个小蹄子,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原来在这等着我呢!”说着便挽起袖子,作势要打。
黛玉忙抱住湘云,说是姐妹间的玩笑,做不得真,又让宝琴向她赔礼,湘云这才作罢。
湘云喝了三杯,看该宝琴掷了,便一副看热闹的神情,笑道:“我看你能掷出什么好笑的出来。”
宝琴笑道:“我肯定能掷个好的来。”说着掷了,却是“游侠贡院锄禾”。
湘云立刻笑道:“你这个更是不通了,游侠哪里能到贡院,贡院又哪有禾苗要锄。”
黛玉点头道:“云丫头说的是,琴妹妹也罚三杯吧。”
宝琴也不在意,一连喝了三杯。
轮到陆芷瑜,掷的是“才子南湖念经”。
黛玉笑道:“才子到南湖原也使得,只是不应念经,罚一杯吧。”
陆芷瑜笑盈盈道:“才子念念经也不为过,东坡居士不就常和佛印和尚泛湖谈经吗!”
黛玉笑道:“南湖非是念经之地,东坡居士谈经也不是念经。”
陆芷瑜听了便饮了一杯,下该邢岫烟,掷的是“公子闺阁理妆”。
黛玉略带可惜道:“邢妹妹差一点就掷出合色来了,就罚两杯吧。”
湘云忙起身阻止道:“依我看这个不该罚!”
黛玉笑问道:“怎么不该罚,你又有什么歪理?”
湘云调笑道:“以后邢姐姐嫁了人,邢姐夫在她那里学张敞画眉,岂不就能说的通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邢岫烟却是脸色一红,也不好作声。
宝钗见此便道:“别听云儿浑说,依我看邢妹妹这个也不该罚,咱们那不就有一个闺阁理妆的公子吗!”
众人知她说的是宝玉,越发笑了起来,都道确实如此。
黛玉笑了笑也道:“既然有个例子在,那就不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