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冉子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仔仔细细翻了一遍自己的回忆,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关于昨天晚上起夜的记忆,想着想着自己都有些惊讶。
她低头默了默自己的肚子,然后转头看向了窗户。
昨晚被妥善拉好的浅色窗帘这会儿也已经被拉开,蹦蹦跳跳欢脱非常的阳光洒了进来。不同于略带寒露的朝阳,现在的阳光温暖而金黄。
禾冉子睁着眼睛盯着被子上被太阳光晒到的一块儿光晕发呆,半天都没回神。
她只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有腰伤的原因,她每次起床都会闲在床上眯一眯,缓一会儿。等到基本上确定自己的老腰不会出什么大的症状,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刷牙洗漱。
但是今天好像是有些不大一样。
她不仅没有半夜爬起来找水喝的记忆,反而睡到现在才醒,算是饱饱地睡到了自然醒。
现在已经艳阳高照了,估摸着也不早了。
秦昭然现在看样子是不在屋子里面,应该是上班了。
禾冉子靠着床头呆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地待下去,于是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腰,觉得它应该暂时没什么精力搞事情,于是掀开被子打算翻身下床,慢慢垂下了双腿,也不低头,在床边用脚缓缓地摸索着自己的拖鞋。
那并不是她最熟悉的那双粉兔子的棉拖鞋。
之前林越语为了照顾她的腰伤,特意买回来了一双很是良心的棉拖鞋。但是现在条件所限,她也不是什么矫情造作的人,于是安下心来找拖鞋,最后踩着秦昭然买回来的一次性拖鞋下了床。
站好之后,她特意抬头看向了床上的黑色石英钟。
现在是上午九点四十七分。
她看了一眼钟表,随后环顾了一圈房间里面的各种物事,再次从心底里面生疼出一些物事可做的无聊来。
之前在韩家和林越语一起的时候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带着有什么不尽兴的地方,这会儿突然闲下来,她倒是有些吃不消。
·····尤其是自己还没有吃早饭这个事情。
其实她早上吃的也不多,按照之前和林越语一起共进早餐的生物钟来说,现在距离她的最合适的进餐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禾冉子小幅度地撅了噘嘴,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饿到了现在也就没什么太饿的感受了。
更何况·····
她依然站在床边,手随心动地把桌子上的卫生纸卷拿了起来,观察了一下。
更何况看样子,七哥他也没有吃饭。
禾冉子丝毫不勉强自己,放下卫生纸卷,眼角又扫到了创天的一小盆绿植。
那是一盆小小的仙人掌。
可能是因为真的没什么人注意,再加上人们对它的抗旱能力的无条件信任,它的样子很憔悴,看上去得到的水分并不是很多。
小小的,黄黄的。
一副即将蹬腿咽气的倒霉样。
禾冉子看见之后,也没多言,很是干脆地找了个玻璃杯,拖着自己的腰去洗手间跑了一趟,亲自给那一盆小仙人掌送去了雨露。
倒也不多,主要是它的那个花盆也并不是很大,向来也不会一下子都接受了。
她正自己浇水浇得开心,结果忽然听见背后的房间门被推开了。
禾冉子没回头,依然托着腰浇自己的花,“七哥,你还记得我没有吃早饭啊!你再不来我就要趴到卫生角的水龙头那里去灌凉水了。”
没人应声。
她依然自顾自地嘟哝,“还说呢,你们一声就是辛苦,大早上的脸大脑都没好好清醒过来就要点卯上班,我才你肯定也没有吃饭。”
依然没人应她。
禾冉子向来不怎么在意这个,尤其是对着自己七哥。她很是心大地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水杯,然后俯身捡了个小条条的东西,很是手欠地捅了捅仙人掌。
小仙人掌之前接受了来着这个女人的水,这会儿被捅也只能委委屈屈地站好,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可能是看着这个小仙人掌着实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她伸手捅了又捅,最后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身后也传来了一声嗤笑,“傻笑什么?”
禾冉子倏地转过了身。
她口里念了又念的七哥没看到,几乎整整一天没见的韩樟莱正抱着手臂看着她。
见她回头,脸上还残存着惊愕,于是又好笑地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傻笑什么?”
······
呃,现在这个情况呢,说起来是有些复杂的。
禾冉子惊愕了一会儿,随即脸上堆起和善的笑意来,“啊·····没什么,你怎么来了,公司不忙吗?”
“忙倒是不忙,”韩樟莱把自己手里的几个纸袋子房子啊柜子上,然后随意地寻了个椅子坐下,习惯性地翘起了腿,“这不是听见了你说饿,就带着早饭赶了过来。吃吧,愣着干什么?”
说来也是奇怪,他这么坐着,明明比禾冉子要矮上几头,但是他笑着看过来的时候,禾冉子依然感觉到了一阵冰凉的试探与窥伺。
她有些不大舒服地皱了皱眉头,压下了心里的不适。
她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之前先是告诉她不要对这段契约式婚姻抱有什么幻想,然后又返回来温温柔柔地醉着自己笑。再接着就是在马场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心之举的反问,再到现在已经迟了一天的问候。
她没吭声,韩樟莱也不恼,更没有什么尴尬的表示,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禾冉子,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淡。
禾冉子沉默了半晌,实在是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儿什么才行,于是酝酿了一下准备张口。
“小九,”一大早上都没看见个人影的秦昭然推开门,温温和和地出声唤禾冉子。“起床了吗?我给你带了·····”
活没说完,他扭身看见了已经在禾冉子面前安坐如山的另一个男人。
可能是因为同性之间天生的感应系统,秦昭然在对面那个男人的目光正正地射过来之前就已经通过空气里面的某些氛围因子多多少少地猜到了一些他跟禾冉子的关系。
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对方可能还没有认认真真地认识和对待小九的心意。
不过没关系,他暗自握了握拳,他会一直站在禾冉子背后,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和依仗。
两个人相互打量了片刻,到最后还是秦昭然先开了口。他的余光已经瞄到了桌子上已经放好的纸袋子,于是暂时没有把自己手里的袋子放好,,拎在手里看向了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的禾冉子,“这位是·····”
禾冉子之前一直在那里纠结到底要怎么开口,毕竟昨天晚上刚刚和自己七哥把韩樟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但是今天刚见到了第一面就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大友好。现在被秦昭然开口一点,她倒是先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呃·····这是韩樟莱,韩先生,”禾冉子硬着头皮抬头,正对上自己七哥投过来的探寻的目光,“······没了。”
她犹豫再犹豫,到底是没能把那句“也是我的未婚夫”这句话吐出来。
随后她又转向韩樟莱,手掌上翻,手背冲地,想着秦昭然遥遥一示意,“这是秦昭然,我七哥。”
秦昭然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冲着韩樟莱微笑了一下,笑容里面带着一些不解和客套。
但是不知道韩樟莱被禾冉子这番话又给刺激到了哪根肺管子,当即就站了起来,现行动手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先是看了禾冉子一眼,紧接着转过头,对着秦昭然露出了一个极其公式化的笑容。
“秦医生吧,幸会。”
他上前两步,对着看上去尚在沉思的秦昭然伸出了右手,“感谢您对冉冉的照顾。”
秦昭然没说话,只是用一个微笑回应了他。
两个人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友好地握了握手。
韩樟莱收回手,看自己对面那个男医生的目光一直在禾冉子和自己带来的装着早餐的纸袋子上盘桓,心下顿时了然,“秦医生,你工作忙,就先去吃个饭吧。冉冉这里有我,就不麻烦您了。”
他这话乍一听很是客气,说的人模人样,就连韩樟莱讲话的时候低于其都让人挑不出错来,到那时这话听到了耳朵里面,总是让人感觉很是不舒服。
禾冉子听出来了一点儿耀武扬威的意思,但是始终没搞明白这个感觉倒是是怎么来的,有什么依据。不过很快她就放弃了思考,毕竟韩樟莱说的话可能莫名地带着火药味儿,但是每个字连起来组成的话确实句句在理的。
她懵懵地跟着点了点头,“嗯嗯,七哥,你快去忙吧,不用操心我了。”
秦昭然一听这个,瞬间没了和韩樟莱继续对视的信心。他默了默,然后又重新打开了门,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但是他很快就被叫住了。
是韩樟莱的声音。
“我们下周三要举办订婚宴,秦医生既然是冉冉的七哥,我觉得,冉冉自然希望你到场。”
秦昭然没有转身。
“秦医生,请务必赏我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