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容开始寻找一区矿源里监听她的人时,某个距离她不远的地下室里,那位被点名道姓的潜伏人员手里握着监听系统,面色凝重的对一旁的人道:“快去告诉你们老大,有个叫李维铎的人进了矿源区,让他做好防范。”
那个人也不好糊弄,觉得音频里另一个名字有点熟悉:“刚刚是不是提到了秦容?”
“秦什么?”李洲语气微微上扬:“有人来矿源了,还是联盟的人,能和陆桡通上话,你不快把这件事告诉你们老大,还纠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冷冷道:“如果耽误了什么,责任在你还是在我?”
那人犹豫了一下,最后急匆匆的走了。
陆桡呼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随手把监听设备一丢,还用脚踩了两下,确定损坏的彻底才放心……他想了想,又把周围弄的乱七八糟。
一番动作之后,周围宛如一个打斗现场。
此时的监听应该已经没什么用了,秦容那家伙来的倒是快,还跟陆桡搞在一起了,只不过她想做点什么的话,应该不容易吧。
李洲踹了踹桌子,衣服脱掉扔到地上,不知道从哪又变出了一件大衣,穿上后帽子一扣,留下个纸条就走了。
远处,秦容的影子被拉长。
信号突然在这里消失,秦容只能轻声寻找,她在地面发现了很多脚印,是那种杂乱无章的,一看就知道不是部队出品的鞋印,跟着这些痕迹找,果然找到了一个入口。
地下入口。
秦容记得,为了城市安全,一个星系会根据划分的区域来
每个区域都会建立一个地下基站,里面运行着此区域的所有监控影像,可以理解,但基站位置一般保密,基站长是总负责人,入口通道也只有站长知道。
内外勾结。
秦容目光移向旁边损坏的围栏,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海盗的强盗作风她不敢苟同,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在她的记忆力,那位以暴力享誉星际的海盗头子是个理智的人,智商绝对在平均水平往上,没准还高处一大截,应该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没脑子的手下。
真的是海盗吗?
秦容没走海盗开辟的路,而是顺着这金属板找到了地下通风口,拆了通风口的温度感应装置,她想顺着这块爬进去。
她还不知道……她的想法已经和某人不谋而合了。
通风口一条道往下还有无数小口,通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一旦有点动静,那会立刻传到正对着入口的另一个人耳边。
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反正他俩是撞到一个口上了。
可秦容最开始是不知道这人是谁的。
她正要动作的手一顿,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能够当作武器的只有满地的碎片,她不动声色的往后一藏,然后等着这位不明人士到来。
没几分钟,通风口刷刷一片响。
“喂!”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接着露出李洲一块黑一块白的脸。
……
地下室。
原本和李洲在一起的海盗唯唯诺诺的低头,他前面的男人手指苍白,轻撵着一张纸条。
那是李洲走的时候留下来的纸条。
上面就两个字救命!
联系周围乱七八糟的景象,让人轻而易举地联想起一场画面。
海盗浑身发抖。
这人一身休闲装,穿的干净整洁,站在这个空间里都显得格格不入。
可海盗跟他相处的这一路上,已经知道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男人到底有多可怕。
原本还有一个李洲能跟他一起分担压力,现在李洲失踪了,他就要一个人面对这个疯子了。
男人一叹气,手上的纸条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我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他一笑:“说是一匹伪装成绵羊的狼,费尽心思混进羊群里,想要保护这些羊,最后却被羊群杀死。”
那个海盗跟班一声都不敢吭,低着头不住发抖。
“羊群成功的杀死了狼,然后庆祝胜利,觉得狼也没什么可怕,还把这个过程大肆宣扬,引得一片称颂。”
他的个人终端里一个劲儿的发来提示,他理都不理,笑意浓浓:“我只以为这是一个故事,因为我觉得这世上没有这么蠢的狼,也没有可以杀死狼的羊。”
他的目光转向探测器,体感装置把所有深藏在黑暗里人都暴露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像是隐藏在更深处的猎人,眼睛有光,胜券在握,笑道:“可没想到故事竟然就在我的眼前上演了。”
海盗不敢说话,低着的头稍微一抬,想要偷偷打量一下,紧接着他浑身都僵住了。
子弹穿透他的脑壳,血色充斥在他的眼前,他呼吸停止。
那人声音还带着笑。
“我不喜欢见血。”
一墙之隔。
李洲喘了几口气,虽然他及时出声,但秦容还是把他揍了,要不是他反应快,现在可能直接倒地不起了。
秦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李洲翻了个白眼:“我在这里很正常好吧,我一直负责调查的对象在北海星可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不然我从哪知道那么多消息。”
他站直,拍了拍身上的灰,抹了一把脸,对秦容说:“倒是你,你不跟着你家那位回首都星,干嘛非要趟这趟浑水。”
虽然这么问,但李洲却没表现出太多意外,他和秦容是老搭档了,因为工作特殊性的原因,他知道不少秦容的消息,而且一直不断联系。
秦容没回答他,倚着柱子,看了一眼金属墙面,这个墙的结实程度简直出乎她的意料。
她一边打量着通风口,寻思着自己从这里进去不被发现了可能,一边随口问:“之前监听我的人……”
“是我和一个海盗,工作需要嘛,不过我觉得你很快就要暴露了,那个海盗好糊弄,不记得你,但是我接触的另一个对象你一定猜不到。”
秦容根本懒的猜。
李洲来精神了,他神秘道:“知道博佐维奇吗?”
来北海星前这个名字可能还很陌生,现在却已经比顶级流量的名字还响亮,毕竟是北海星的首长,凭一己之力让北海星陷入恐慌的人才,北海星能有今天全归功于他。
李洲接着说:“和海盗勾结的人是他亲自提拔的官员,但我深入调查过,发现他本人和特兰联合国有联系。”
“那个时候我就猜测,也许私下里不是那位军官和海盗在做交易,而是博佐维奇与特兰联合国的交易,然后就调查一番,结果发现了意外惊喜。”
他语气玩味:“联盟第一指挥官秦容,活捉送到特兰联合**部,是他们交易的条件之一。”
秦容突然一顿。
特兰联合国和联盟交战多年,但关系不是没有好的时候,而比起联盟,特兰联合国的军人更加仇恨秦容这位战场刽子手。
国与国之间尚有建交,毕竟牵扯利益,但个人恩怨却没法善了。
李洲适时发出邀请。
“隐藏在联盟共和国的蛀虫,要和我一起清理一下吗?”
秦容问:“怎么清理?”
“我有计划。”
话音一落,矿源区的警报彻响这片区域。
来自一区矿源的广播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秦容正对着的广告屏一闪,一张笑脸映在上面。
“欢迎来到北海星秦容。”
这是秦容第一次看博佐维奇的脸,在这之前她连照片都懒的搜索一下,可在这个情况下和对方接触,她还是很反感的。
重甲炮升起,没想到这片安静的地方竟然埋伏着这么多人。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李洲一边操控机甲躲避攻击,一边飞快的回答:“我知道博佐维奇丧心病狂,但没想到他会撕毁合约不顾矿源安危就攻击,这跟我调查到的情况不符!”
秦容额头青筋暴起,她视线有点模糊,之前的埋伏给她的身体造成的损害一直被强压着,现在却在高压下暴露出来。
她咬牙道:“现在放弃你的计划,按我的来!”
“不行!!!”
她俩驾驶着的是一架看上去随时都能报废的机甲,只能手动操控不说还有限制,在散架的边缘来回徘徊,实在费劲。
秦容扭头看了李洲一眼。
后者大声道:“我有后手,你听我的!”
看在他曾经非常靠谱的帮她脱离险境的份上,秦容犹豫的听了他一次。
把机甲停下。
紧接着她就后悔了!
“我是被她劫持的!博佐维奇首长,这个人劫持了我,一直追问我水晶矿的下落,她还威胁我想杀我!”
李洲演技浮夸,他站在一众机甲面前,除了身后的秦容根本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但两人都清楚,博佐维奇正坐在某架机甲里通过屏幕注视着他们。
秦容脸色发白,唯一的武器在握在手里,木仓口对着李洲的后脑。
这还是李洲硬塞给他的。
如果博佐维奇是个货真价实的蠢货,或许会相信他的话。
秦容目光扫向一众机甲,她身后的机甲型号老旧,拼不过这些人,也不可能从他们的手里逃出去。
李洲小声对她说:“博佐维奇是个自负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你是真的讨厌。”
秦容松开了手,斜了他一眼,后退几步,然后微微笑了:“我们也可以做个交易。”
这句话是对着隐藏在幕后的博佐维奇说的。
博佐维奇似笑非笑的注视眼前这一幕,整个北海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什么也不怕,只是对秦容很好奇。
一只被联盟抛弃多年的狼,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博佐维奇下达了死命令,军队外迁不得入内,驻扎在外的军队绕路赶回来的途中会遇到假扮成海盗的特兰联合**队的伏击,北海星遭受战火,无法避免。
但他给过秦容离开的机会。
“你要怎么交易?”
……
军用航道线。
李维铎神色凝重,不断联系联盟,但周围设了信号屏蔽,他的通讯发不出去。
紧急联系也不管用!
沈溪直接道:“直接开过去!”
“不行。”
李维铎沉着脸:“你没看到前面密密麻麻的机甲部队吗!鬼知道这里还隐藏着多少机甲。”
这些机甲怎么进来的!北海星的防御网都瘫痪了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溪脾气暴躁了,危机感在心底升起,带着无法抑制的惶恐:“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看着秦容送死吧!”
“要死早死了。”李维铎这个时候显得倒是很冷静,他深信祸害遗千年的道理:“我们两个现在就算过去也只有送菜的份儿,别添乱。”
沈溪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后竟然自发恢复了冷静:“你放我出去。”
“干什么?”
“机甲目标大,我自己过去找她,反而不容易发现。”
李维铎服了,安心等待救援不好吗,非得折腾:“你去有什么用?”
他冷冷道:“我能给她收尸。”
说完他就要从机甲上跳下去。
“……”
“喂!”
“……我跟你一起。”
一区矿源的资源被移走了,秦容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李洲,后者一脸无辜,然后跑到博佐维奇身边,一副狗腿的样子。
秦容扯了扯嘴角。
这人还真是能屈能伸,一点面子都不要。
不过博佐维奇态度也奇怪,对她的态度太随和,明明她们之前从来没有交集。
博佐维奇这时对她说:“你可以猜一猜我的计划,猜对有奖。”
秦容跟他拉开距离:“我猜不到。”
博佐维奇端详了她一会儿,心情突然变好,欣慰道:“我觉得我们很合拍。”
秦容呵呵一声,不置可否。
和李洲一样,她也完全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她目光移向空旷的场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片区域里埋了充足的弹药,只要引爆,就能炸毁正片区域。”
秦容冷冷的看他。
“一两枚核弹也能做到的事,何必这么麻烦?”
她明摆着不信。
“这不一样。”博佐维奇说:“一瞬间就没了,怎么能达到效果,死亡是要慢慢感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