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皇后痛哭,嘴中只会喃喃道“嘉儿。”
忽然,一双手将薛皇后从地上扶了起来,揽入怀中道“令仪,嘉儿若知道你这般痛哭,会不高兴的。”
薛令仪抬头,瞧见那一身明黄,更加崩溃道“你还我嘉儿,你还我的嘉儿。”
薛皇后哭的撕心裂肺,毫无一个皇后的礼节和颜面。
类似的场景几乎每一年都会发生三两次,皇帝动作娴熟的将皇后抱起,回到坤宁宫,放在床上。在将灯熄灭,躺在皇后身旁的那一刻,皇帝听见皇后说“魏王的那个孩子同我们的嘉儿好像,我想多见见她。”
皇帝愣了一下,便道“好。”
回应他的便只有皇后安睡的鼻息声。
初冬,张意淑趁着佟如雪睡着,便去了花园逛逛。
“桃花树下的是哪位小姐?”张意淑问着身旁的嬷嬷。
“那是四小姐。哟,四小姐这怎么一身泥呀。”
张意淑闻言走进了看佟楚雪,只见她一袭罗裙被人拉扯的破破烂烂的,发髻也散了下来,右脸不知怎么的被人扇了一巴掌,看着怪可怜的。
张意淑往佟楚雪走去,将怀中的手帕递给她。
佟楚雪抬头看着张意淑,她那一双眸子很美,深深的吸引着张意淑。
“四小姐若不嫌弃,便去妾身的沉元楼坐坐吧。”张意淑不知为何,瞧着佟楚雪的眼睛会说出这些话来。
佟楚雪伸出脏兮兮的手,张意淑愣了一下,便立马牵起了佟楚雪的手,脱下披风给她披上,搂着她便往沉元楼走去。
佟熙雪站在不远处的桃树下看着佟楚雪被张意淑带走一言不发。
“郡主,奴婢知错。”知礼跪下认错“奴婢才一会没看四小姐,便……”
“楚雪自幼丧母,在府中受人欺辱。可自三年前,咱们第一次救她时,府中的下人们便都不敢欺辱她了。怎么今日被人伤成这个样子?”佟熙雪抱着汤婆子不解道。
“四小姐自幼聪明,且奴婢也相信四小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想来四小姐自有主张吧。”知礼柔声道。
“佟忠,你去沉元楼瞧瞧她们二人都说些什么。”佟熙雪想来想去才将暗卫派了出去。
“是。”暗卫应了一声便没了声响。
佟熙雪也不在此处停留,立马便回了熙宁院。
张意淑将佟楚雪带到沉元楼,便张罗着给佟楚雪洗漱更衣。
佟楚雪从镜子中看着张意淑,眼中越发的清冷。
“四小姐,可是妾身脸上有什么?”张意淑发觉佟楚雪一直看着自己,觉着不自在便道。
佟楚雪摇了摇头,顺手拿起梳妆台边上放着的一盒口脂。便打开闻了闻,张意淑只觉得佟楚雪没有见过觉得新鲜,顺手拿来玩玩罢了。
“意夫人,这盒胭脂好香啊。”佟楚雪看似不经意间说道,眼角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屋里众人。
意夫人笑着道“这是口脂,倒也是满香的,这盒口脂可是珍品啊。这还是姐姐在我还怀着六小姐时念我有孕辛苦赏给我的,原是临国进贡皇上赏给王爷的。”
说着便沾了一点摸在佟楚雪的嘴唇上。
佟楚雪听后便笑了,捋了捋头发对着意夫人道“夫人,楚儿想去看看妹妹。”
张意淑想着佟如雪此时还没有睡醒,便想回绝佟楚雪。可看着佟楚雪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忍拒绝,就答应了。
张意淑带着佟楚雪进了里屋,怕吵醒佟如雪,张意淑便不让人跟着。所以里屋只有佟楚雪和张意淑二人,哦,对了,还有一个在屋檐上。
“你六妹妹还睡着,咱们别太大声了,将她吵醒可又是一番折腾呢。”张意淑撩起半个帘子来让佟楚雪看。
佟楚雪看着床上小小的娃娃睡得正香,便不再看了。
张意淑引着佟楚雪又出了里屋,坐到了外边厢房里。
张意淑江南出身,对泡茶有着一技之长。想来午后也没什么事,便泡了一壶茶,将众人遣散,两人坐着喝茶。
“听闻四小姐的母亲是瑞夫人?”张意淑给佟楚雪倒上茶后道。
佟楚雪低头看着那杯茶,生硬的只会了一个“是”字。
“妾身入府晚,没有见过瑞姐姐,倒是听姐姐说瑞夫人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张意淑看着佟楚雪仿佛是见了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就坐在面前陪自己喝茶。
“我也没有见过,我出生时,她就死了。”佟楚雪在说这话时,没有任何自小没了生母而难过,仿佛只是再说别人的事情“我自小没了生母,父王有意让我养在李侧妃膝下,可侧妃有自己的孩子不愿养我,父王便也就罢了。杨嬷嬷说父王在我一岁时还经常来看我,后来便来的越来越少了。到我三四岁时,父王只怕是忘了我这个女儿了吧。”
张意淑多看了佟楚雪几眼,在王府没了生母,被王爷遗忘便只有被下人欺凌。怪不得,怪不得这孩子九岁多了还和六七岁的孩子一样大小。张意淑想起在树下见她时,脸色蜡黄,衣衫褴褛,鞋子也丢了一只,发髻上还有油腻腻的汤汁。
“后来,那些奴仆们又一次欺辱我。大姐姐救了我,将那些恶奴重打了四十大板,还把我带到熙宁院,梳洗打扮。”佟楚雪淡悠悠的道“意夫人可知你生产那日发生什么?”
张意淑愣了一下,不知佟楚雪这是何意,不等张意淑回答,佟楚雪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十月初五,您临盆之际。李嬷嬷欲在您的参汤里下药,幸被方怡阻止。若是您当时喝下那碗汤,诞下孩儿时,便会血崩而亡。无论是六小姐还是四公子都会被李侧妃抱养,成为二小姐和大公子的垫脚石。”
意夫人直直的盯着佟楚雪,想从她的眼中看出真假。可佟楚雪没有看她,只是盯着杯子接着说了下去“方才那盒口脂里有着大量的毒药,你若一天一用,累积在体内,必有一天毒发身亡。”
张意淑不安的绞着丝帕,一不小心将桌上的杯子打了。
里屋的佟如雪被吵醒了,哇哇大哭。
佟楚雪趁机行礼道“既然六妹妹已经醒了,那楚雪便先告退了。”
魏王府。
佟熙雪同家属女眷坐在戏楼看着戏子们唱戏,边上的李侧妃和意夫人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话。
佟熙雪生性冷淡,不想同她们多说什么话,便专心看着台上。
“大姐姐。”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佟熙雪回过头去,原是安侧妃的儿子,佟熙雪笑道“安年,你怎么来了?”
“大姐姐,我是悄悄溜进来的。”佟安年抬着小脸笑道“你瞧,这是我特意拜托嬷嬷们给你买的珠钗,你瞧着可还欢喜?”
佟熙雪一看,原是一只民间很流行的蝴蝶发簪便笑着收下了“我瞧着很是欢喜,多谢安年了。”
说着便把发簪簪上了,可巧,婢女们便上了红豆膳粥。佟熙雪顺手便将粥倒了一半给佟安年,自己先喝了一口。
佟安年年纪小,喝东西莽撞,一口下去便是大半碗,佟熙雪笑着给佟安年擦了擦嘴道“慢点。”
佟安年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佟熙雪便不再管他,抬起头同安侧妃对上了眼神,两人默默的点了点头。
佟熙雪刚要再喝一口,便见旁边的佟安年吐出一口血。
“安年,安年,你怎么了?”佟熙雪慌了,大声的话语吸引了周边人,也吸引了台上人。
安侧妃连忙走了过来,看着佟熙雪抱着佟安年轻声道“安年,快去传御医。”
手忙脚乱中,佟熙雪也喷出一口血来,意夫人抱着啼哭不已的佟如雪,李侧妃慌得不知该顾哪边。
高琰在台上和台下的陈宜良对了个眼神,陈宜良将桌上的红豆膳粥收了一些。
等到魏王到时,佟熙雪和佟安年被分别抬到了偏殿。
李端淑看到魏王来了,连忙上来请罪道“王爷,臣妾有罪。”
魏王虚扶了李端淑一把,便连忙进里屋看佟熙雪了。
太医正在给佟熙雪把脉,瞧见魏王来了,便连忙过来请安。
“免礼,熙雪如何了?”
“回王爷的话,郡主所食不多,所以中毒不深,倒是小少爷。。”
“安年如何?”
“小少爷中毒太深,即便医治好了,也会留下病根。”
魏王叹了口气,挥挥手道“罢了,尽你所能,治好安年和熙雪。”
“是。”太医行了个礼,便打算离开。
“等等。”魏王忽然道“实在不行,先去看熙儿,安儿,便先缓缓。”
“可是王爷,三公子比郡主的症状严重许多……”
“先救大小姐,三公子便看……看缘分吧。”
太医愣在原地,全身僵硬,不知该如何。
魏王又道“你知道熙儿的身份,当年王妃难产你也在场,孰轻孰重,你应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