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闵柏涵的心思颇为深沉,抛下诱饵的同时又挖了一个陷阱,若是顾清临真的凭借瑞王欲养私兵一事高发瑞王,以此凭借在瑾王那里获得一席之地。
那前方肯定会有一个大大的陷阱在等待瑾王和顾清临,诱饵和陷阱同时设下,关键看顾清临如何选择
若是真的高发瑞王,不一定能奈何瑾王,但是顾清临怕是会成为卖主求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般受人唾弃和鄙夷。
所以瑞王闵柏涵才会放出此话后便痛快的放他离开王府,是因为瑞王已经十分笃定他是懂得如何选择的,更不怕顾清临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想到瑞王的种种行为,他心中便觉得好笑,笼络人心的手段瑞王并不缺乏,缺乏的只是耐性和足够的沉稳,这一点玥王闵柏淳的手段就比瑾王高明不少。
若论沉稳,怕是谁也比不上圆滑世故的老狐狸顾言,事已至此,他竟能沉得住气,始终在观望着,一直未表明态度。
顾清临看了一眼隐藏在黑暗中寂静无人的山林间,以瑞王想要掌控他们一行人一举一动的心思,此时怕是山林里隐藏着不少跟踪了他们一路的人。
毕竟花灯会时,瑞王就曾派人尾随了一路,直到被瑾王爷闵柏衍发现,现在应该不止瑞王,玥王和瑾王肯定也都会派人跟随。
只是瑾王闵柏衍是为了保护婉儿,而玥王和瑞王的目的怕是为了破坏这种明显有利于瑾王的势头。
此去卓阳国,婉儿被卓阳国国主封为义公主之事已成板上钉钉,那日的暗巷刺杀幕后之主大约会再次选在路上动手。
虽是木已成舟,但无舟可行大约水还是翻不起来浪花。
一路上他都在暗中静静聆听着周围轻微的风吹草动,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再有两日便出了大耀国境内,若是那幕后之人想要动手,大约那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他眼中带血的杀机一闪而逝,便又是那副醉醺醺的模样。
他定然不会让那暗中之人得手,婉儿由此身份日后字大耀国内便是多了一层保护屏障,若是婉儿有什么意外,便是国与国之间的问题,而非私人之间的利益恩怨。
此时正被他心心念念的叶婉茹也在前方的马车中悠然转醒,她抬起手臂搭在尚未全睁开的眼睛上,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周围。
“呼!”她轻呼了一口气,略显甜蜜的抿唇一笑。
她竟然梦到他了!
梦到那个草长莺飞的早春时节,他们二人骑马到郊外踏青,杨柳依依的岸边微风拂过,将二人印在江水中的影像轻轻浮动,轻柔的柳枝拂过面颊时像是恒毅哥哥温暖的手。
叶婉茹忍不住将手下柔软的薄毯轻轻拉起,在脸上蹭了两下,似是在感受段恒毅指尖上的余温。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是能夜夜在梦中相见,聊以慰藉相思之苦,她怕也是万分欣喜的。
只是好梦不长有,这还是她第一次梦见恒毅哥哥。
碧玺和虹玉因为叶婉茹的起身也从睡梦中醒来,虹玉睡眼迷蒙间见叶婉茹正坐在窗边撩起窗幔,连忙拿起角落里的斗篷,细心的为叶婉茹披好。
许是虹玉还对睡觉之前的幻想心存恐惧,竟然一眼都没看向亮有微光的窗外。
碧玺坐在角落里直打着哈欠,又按了几下有些咕咕响的肚子,对上虹玉略带责备的眼神,碧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此时虎哥已经带领三百余名“虎将”埋伏在略显狭窄的谷口处,怪石嶙峋的山峰树木后掩映着这些山匪狂徒的身影,他们贪婪的眼神在黑夜中泛着恶狠狠的光芒。
树林间一道人影快速的在其中穿梭,这人边跑边嘴里边发出夜猫子的叫声。
“咕咕喵!咕咕喵!”
拉长的叫声在静谧的林间回荡,让人无端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大,大哥,飞毛,腿,腿,传,回信儿,来了,肥羊快,快到了!”结巴军师手拿着破鸡毛扇子扇了扇,被风一吹,一根黄褐色的鸡毛从羽扇上脱落。
虎哥将那根飘到眼前的脱落鸡毛拈起塞在了腐叶下面,扭头瞪了一眼话最多的结巴军师,张嘴也学了几声夜猫子叫,不过这叫声较之前略有不同。
“咕咕喵!咕咕喵!”
躲在两处官道两旁的六个小队听见这两回夜猫子叫声,都开始摩拳擦掌,屏住了呼吸,成败在此一举,若是成了日后吃香的喝辣的。
若失败了,留下些绿林好汉的传奇佳话也不枉人世走一遭!
这接连响起的夜猫子叫声本也寻常,夜猫子本就是昼伏夜出的东西,但这叫声又略有不同,顾清临和随行的众侍卫都不约不同抖了抖耳朵。
前方开路的侍卫有几人眼神警惕有冷血的扫视了一眼周围黑黢黢的山林,胯下的骏马仍旧不紧不慢的奔跑着。
第一辆马车中的耶律德尔挑起一边眉头,动了两下耳朵,随后变若无其事的继续看手中已经看到最后的书籍。
飞儿被这声音吵醒,趴在软毯上扭头看了一眼耶律德尔,声音略有沙哑的睡意道:“大哥,还没找到夜里露营的地方吗?”
耶律德尔闻声头也不抬温声道:“不急,再睡一会儿,过了前面狭窄的山口,就有一片平缓坡地。”
“好。”飞儿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反倒是叶婉茹马车中的虹玉听见夜猫子叫声,不禁靠近了碧玺,虹玉打了个哆嗦,脸也有些煞白,这叫声太过渗人,夜里又传的极远。
“呼隆隆!呼隆隆!呼隆隆!”
一连串地动山摇的声音响起,随后接连的大小石块从山坡滚落。
马儿受惊纷纷扬起前蹄开始发出不安的嘶鸣。
“小姐,是山崩吗?”虹玉有些求救的看向自家小姐,声音有些发抖。
这时整个车队已经停了下来,叶婉茹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渐渐宽敞的山谷出口,眼中带着冷意嗤笑一声:“不是雨季,如何来的山崩?”
队伍前后的众多侍卫纷纷策马围到前方的三辆马车旁,这些马儿只是一开始收到惊吓嘶鸣了一声,随后便安静下来,在原地踏着马蹄。
一名身材壮硕的侍卫下马走到耶律德尔的马车前,隔着帘幔禀报道:“殿下,怕是有不长眼的小鱼小虾出来拦路了。”
“嗯。”耶律德尔声音不变,简单的应了一声,连眼神都没从手中的书页上抬起。
骨碌碌的大小石块带着落叶从山边滚落,却连一人一马都没有砸到。
“大,大哥,好,好像,碰到,山,山老虎了。”躲在巨石后的结巴军师手不停的抚在心脏上,声音有些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