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先是叠在一起的木椅开始摇晃，然后小女孩失去平衡，惊叫着坠落。

“啊！”

四张木椅叠在一起一共有三四米高，娇弱的女孩若是摔下来，必然会受伤，严重的话可能会摔断胳膊或腿。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反应过来，两民扔碗的农夫竟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接人的打算。

“不好！”

“天哪！”

人群里传来惊呼，不少人都惊得面色如土，胆小的姑娘们更是直接用手捂住脸。

“唰”

源右止的身影跃了出去，在半空中接住了坠落的女孩。

“啪”

头顶的五只白碗摔落在地，砸得稀碎，碎瓷片满地乱溅。

“没事吧？”

源右止稳稳落地，微笑着看向怀中的小女孩。

小女孩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突然看到源右止那张温和俊朗的面容，小小的孩子还不太懂漂亮，只是觉得这张脸好亲切。

“忍者，是忍者大人！”

“不仅长得那么好看，身手还那么帅……”

“这小女孩运气真是好啊，竟然有忍者出手救她，要不然就她那小身板，铁定要摔坏了！”

人群中不停窃窃私语，源右止却没有在意，稳稳将小女孩放在地上，转身微微蹙眉看向眼神躲闪的几位农夫。

“多，多谢忍者大人相救，多谢忍者大人相救……”

之前把碗扔偏的那位个子矮小、剪着寸头眼睛很小的农夫搓着手点头哈腰地小跑过来，一脸赔笑，谄媚地从源右止手里将小女孩一把拉了过来。

另一位短发的小女孩也停止了表演，正从木椅上爬下来。但是不管是周围敲金锣收钱的还是另一名负责扔碗的农夫，没有任何一个人过去给短发小女孩搭手扶椅子，就这么冷眼看着短发小女孩小心翼翼地一边维持平衡一边往下爬，椅子摇摇欲坠，小女孩干瘦的双臂上青筋暴露。

源右止收回目光，冷漠地看着面前那张蜡黄的脸，冷冷说道：“你们瞎么？”

寸头农夫一愣，看到源右止的目光，连忙转身对后面那人一挥手道：“快，都愣着干啥呢？拉小樱美一把！”

“哦哦……”

离得最近的农夫这才上前搭了把手，把短发小女孩抱了下来，然后开始收拾木椅。

“大人莫怪，大人莫怪，我们都是乡下人，反应有点慢，有点慢……”寸头农夫弯着腰对源右止说道。

源右止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朝外走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源右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街拐角处。

奈马市热闹繁华，街角的杂耍只吸引了很少一部分人流，这一场小变故自然也没能吸引太多人的注意，行人们依旧各自往来，小风波很快就被时间的洪流吞没。

杂耍队没有再进行表演，草草收拾了一下家伙，便推着推车朝奈马市城门而去。

一行人行色匆匆，脸色很不好看。

源右止不知从哪里出现一座屋檐上，隔着一条街远远地注释着这群农夫。

……

五个农夫带着两位小女孩，推着一辆推车，出了奈马市城门后，快速拐上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朝荒野山林而去。

两位小女孩走得比较慢，但五位农夫全然没有停下来等她们的打算，甚至还时不时回头呵斥一句“快些走”，女孩们手牵着手，咬牙跟在后面。

约莫走出十来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面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小村庄，村庄占地范围极小，甚至还没有小良村大，而且看上去也要更加破败。

村前有几亩地，地里影影绰绰地有几道身影正在其中劳作，看上去就像几粒芝麻洒在饼上。

一行人靠得近了，之前被源右止所救的那位长发小女孩气喘吁吁地跑到田埂上，冲田里某道身影喊道：“哥哥！哥哥！我回来了！”

田地里一道身影直起腰转过脸来，竟然是一位七八岁的小男孩，小男孩身上和脸上沾满泥土，眼神里满是疲惫和麻木，但看到小女孩的一瞬间，男孩的眼里迸出一道光。

“桃子！”小男孩咧开嘴大喊，嘴里的乳牙都掉光了，但新牙却还没长出来。

随着小男孩这一喊，田里其他身影也都朝小女孩看过来。

清一色都是小孩子，大多七八岁，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十岁，有男有女。

孩子们脸上都写满疲惫，却都朝桃子和另一位叫做樱美的短发女孩咧着嘴笑起来。

一直远远跟在后面的源右止看到黄昏里的这副光景，非但没觉得美好，反而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诡异。

太诡异了！

为什么只有小孩子在劳作，在做最危险的表演？

这个村子的大人呢？

“啪！”

清脆的耳光在田野上响起，打断了源右止的思绪。

他抬起头，看到之前那名矮小谄媚的农夫恶狠狠地站在桃子身后，右手抡起，桃子本就消瘦的脸庞上出现了五道清晰的红手印。

女孩明显被打蒙了，然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睛里蒙上浓郁的水雾。

但她没有哭，她只是瑟瑟发抖地朝后退了两步，眼睛仍旧直直地看着田埂上的哥哥。

“你！”

男孩怒极，但还没来得及冲过来，就被一鞭子打在背上，“噗通”栽倒在地里，吃了一嘴泥。

“干什么干什么？今天的活干完了吗？这样下去今年的收成怎么办？”不知何时一名肥胖的中年妇女站在男孩身后，脸上一脸蛮横，手里拿着一条长鞭，鄙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

周围的孩子被鞭子吓傻了，纷纷低头转身继续手中的劳作。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这俩女娃又惹事了？”中年女人站在田埂上冲矮小汉子三吉大喊。

三吉狠狠瞪了桃子和樱美二人一眼，小姑娘们吓得抱在一起，嘴唇发紫。

“别提了，真晦气，这两没出息的货，钱没赚多少，碗还摔碎了五个！真丢我的脸！”

女人脸色一变，脸上怒气冲冲，大步从田埂上走过来，二话不说一人一巴掌把两个女孩打倒在地。

“废物东西！让你们赚点钱就给我耍心眼，摔碎了五个碗，五个碗！”

“赚不到钱，让你爹和你娘我都喝西北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