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太望着面前出现的少年，神色间十分开心，浑然没有注意到对方那张原本清秀的脸颊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癫狂。

“是啊，我回来了呢……英太……”叫做越智玄以的少年强压着心头的狂喜，单手按住右手，垂着脸，从嗓子里发出难以形容的低沉笑声。

渐渐的越智玄以的双肩夸张地耸动起来，笑声再难克制，化作疯狂的大笑直冲云霄！

“玄，玄以，你……”英太再怎么少根筋也觉得眼前这位曾经朝夕相处的越智玄以似乎有点不太正常。

英太所谓的朝夕相处，自然是在小良山上朝夕相处。

在奈陆河一役之前，越智玄以和小良山上的其他少年一样，被再不斩从家乡带来，在小良山上重新安家，以源右止为领袖，过上了一段颇为平静舒适的日子。

即便在出发去奈陆河时，越智玄以也和其他人一样对未来充满希望，豪情万丈。

但奈陆河一役却遇到了连源右止都没有预料到的强敌，不仅再不斩双手右手被废，众位少年更是第一次接触到如此惨烈艰苦的战斗，虽说最后凭借着源右止的突破战胜了长冈牙，但倒在血泊中，看着周围所有人都身受重伤之时，不少人心中都萌生了退意。

他们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年，被源右止向他们展现出来的未来一角震撼之时难免会心生万丈豪情，但当真正迈出第一步，差点就要丢掉性命之时，他们还能那么坚定么？

于是在源右止的询问下，越智玄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退缩了。

然后他就被一向和煦的源右止以十分严厉的口吻逐出小良山，单独留在了奈陆河。

越智玄以，他就是那个被源右止“抛弃”在奈陆河的、同样拥有着式神椒图的曾经小良山上的一员！

越智玄以还在小良山上的时候，便和英太姐弟二人关系最好。大概是因为他和英子的式神都是椒图的缘故吧，少年渐渐对英子越发关注起来，这份关注随着时间发酵，最终在心底酝酿成一片醇厚的波澜。

他本以为，只要一直在小良山上生活下去，自己和英子，总有一天是有可能的，是可以彻底告别过去人生中那份惨淡的。

但他没想到，只因为自己退缩了一次，那扇闪着光的大门就在自己面前紧紧关闭。

而亲手关闭这扇大门的，更是曾经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源右止！

在那个众人刚刚离开奈陆河返回小良山的第一个夜晚，他醒来发现只有自己独自一人还呆在那间摇摇欲坠的仓库中时，他刚刚拥有一丝光明的世界，再一次轰然崩塌。

为什么……明明把他从过去的地狱中解救了出来，却又要把他丢入下一个铁樊笼之中呢？

自己也明明那么拼命地战斗了啊……

只是不想死，想回到美好的生活中去，想回到有英子的小良山上去，就有错么？

越智玄以彻底崩溃了。

这一次，他坠入到比过去更加幽邃的深渊中去。

……

“藏在这里么？做的不错。”越智玄以身后，大蛇丸缓缓走了过来。

再往后，半叶川藏扶着脸色惨白、冥想受伤极重的君麻吕缓缓靠近。

“谢大蛇丸大人夸奖。”越智玄以听到大蛇丸的声音，顿时收敛了放肆的笑，低眉顺眼地退到一旁，给大蛇丸让出一条路，并指着英太身后的十四只巨大的“贝壳”说道，“大蛇丸大人，这十四人，便是我之前提过的，拥有椒图的十四人，全在这里，一个不少。只要把他们都杀了，其他人必败无疑！”

没了椒图的“涓流”，对于此时此刻的小良山众人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关于这点，越智玄以再清楚不过。

“哦？椒图……唔，就是和你的式神一样，拥有连接多人、平摊伤害的能力？”大蛇丸抬起右手轻轻摩挲着下巴，目光则在英子等人身上来回转动，他捕捉到了从这些“贝壳”上延伸出去的几乎透明的水线。

极细极长的水线，一直延伸到山顶上的空地中。

“玄以，你……你在说什么啊？杀，杀了我们？”英太愣住了，虽然他明明白白从昔日好友口中听到了这句话，但下意识的反应仍然让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别，别开这种玩笑啊，我们现在正需要你的帮助呢，快跟我们一起抵挡这些忍者，有你的话，我们的胜算又会多一分呢！”

英太又看向大蛇丸三人，心跳越发急促起来，嘴里却仍旧说着：“这……这些是你请来的救兵吗？”

“开玩笑？”越智玄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英太一眼，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嗤笑道，“你真傻还是装傻啊？这些忍者，本就是我带过来的啊！”

“什，什么……”

英太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脸色“唰”地惨白，不由自主后退了好几步，手中握着的长刀剧烈颤抖。不只是他，剩下的九位少年脸色同样大变，一个个瞬间警惕起来，从各自站立的地方跑过来聚在英太身后，和他一同与越智玄以对峙。

“是你把这些人带来的？”

“你，你背叛了我们！？”

英太不可置信地瞪着越智玄以的脸庞，只觉得眼前这一切太不真实。

但他没能从越智玄以脸上找到一丝一毫过去的熟悉感，只有陌生，和那双眼眸里凝实宛若实质的杀意。

“是啊。”越智玄以咧嘴一笑，淡淡道。

……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人生中最最漆黑的夜晚，越智玄以在想些什么。

他是一枚弃子，所谓弃子，又有谁会去在乎？

或许他真就应该如源右止所说的那样，回到自己的家乡，反正凭着椒图的存在，普通人根本没法再伤害到他，他完全可以在普通人里过上不错的日子。

但是，他又怎么能够甘心？

而在这份深切的不甘之中，他的想法不可避免地走上了极端。

然后，不知隐藏在哪里的雾隐村忍者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微弱的篝火照亮了忍者额上冰冷的护额。

还有越智玄以冰冷的心。

把我当做弃子一样丢弃的人，终将付出代价！

他这么想着，便握住了雾隐村忍者的手。

我用阴阳师颠覆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