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佑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他的话不停的在谢琅华脑海中回荡,王玄待她的好有目共睹,可她无以为报。
谢长安只在家中待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返回边关了,燕国尚有一座城池未收复,临行之时司马睿亲赐了他一把剑,有先斩后奏的特权,可斩杀一切奸佞之臣。
立后之事暂且搁置下来。
赫连佑在燕京待了两日,他此行前来一是为了谢琅华,二是为了当日盟约,当日他在司马睿身边效力,司马睿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当日他离开燕京之时,司马睿给了他莫大的助力,故而他才能如此快速的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可司马睿的这些相助都是有条件的,一旦他成为北漠之主,需与燕国永结邦交。
此次他便是来与燕国结盟的,这对他,对司马睿来说都是一件益事。
离开的前一晚,赫连佑又去了谢家,亲自与谢琅华辞别,他交给谢琅华一块令牌,令牌之上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有了这块令牌便可在北漠畅行无助。
谢琅华欣然收下,她一直都想去北漠看看。
赫连佑没有说的是,拿着这块令牌不仅可以在北漠畅行无阻,还可号令北漠的军队,他怕谢琅华不肯收才没有说。
赫连佑离开的时候,谢琅华一直将他送到城外,看不见他的身影才转身离开。
赫连佑离开的这一日,王玄回到了燕京,同时传回来的还有他与季妩的婚约。
当日,整个燕京便知道了。
谢琅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
临近年关,她的酒馆生意越来越好,有苏同酿的女儿红,自然是日进斗金,可谢琅华再无当时的心情。
阿愠不在了,再多的钱也无法令得她开怀。
没有寻回阿愠的骨灰,此事令得她日日寝食难安。
不过几日边关便传来好消息,谢长安已经收复燕国所有城池,谢琅华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日子恢复往日的平静,谢恒迫不及待的去贺家学堂了。
天越来越冷,却丝毫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
这一日,谢琅华正在房中修炼长生诀,方幻云忽然大步走了进来,她眉梢眼角满是遮不住的喜色。
谢琅华睁开眼朝她看了过去,不待她开口发问,方幻云对着谢琅华盈盈一福,她嘴角上扬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小姐大事已成。”
谢琅华双眸一亮,方幻云伸手递给谢琅华几卷竹简。
谢琅华伸手接过竹简,飞快的扫了一眼,她脸上闪过一抹冷笑。
方幻云看着她接着又道:“人证也已齐全,只待大小姐吩咐。”
有了这些东西,足以让崔寅身败名裂。
谢琅华抬眸看了方幻云一眼,她淡淡说道:“方姑姑,你把这几卷竹简想方设法交到崔寅手中,告诉他明日未时醉仙楼一见,切记莫要暴露我们的身份。”
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找出这些证据,她可不想还没讨回阿愠的骨灰,便被崔寅杀人灭口了,她知道崔寅有这个实力。
方幻云微微一怔,她点头说道:“我这就去办!”
谢琅华看着方幻云转身离开,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纵然这些东西足可令崔寅身败名裂,可她要的只是阿愠的骨灰,只要他乖乖交出阿愠的骨灰来,那么他依旧是贵不可言的崔家家主。
崔寅很快便收到这几卷竹简,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神色登时就变了。
他一直以为他做的这些事天衣无缝,知晓这些事的人早已不在这世间了,怎料事情并非他所想的那般。
“送来这些竹简的人可有说些什么?”崔寅双眼一眯,他凝神看着眼前的侍卫问道。
在他的注视下,那个侍卫拱手说道:“回禀家主将竹简交给属下的是城中的一个小叫花子,属下细细询问了,他只说有人让他把这些东西交给家主,并邀家主明日未时醉仙楼一见,别的在询问不出来什么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崔寅转身将那几卷竹简丢入炭盆之中,他双眼微眯,脸上闪过一抹狰狞的杀气,整个人阴沉可怖的厉害。
会是谁呢?
来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一夜,崔寅都睡不安稳。
第二日,谢琅华用过午饭之后便带着方幻云去了醉仙楼。
怎料,她到的时候,崔寅已经到了。
“是你!”谢琅华推开房门的那瞬间,崔寅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屋里只有崔寅一个人。
谢琅华勾唇一笑:“崔家家主很意外吗?”
她脸上闪过一抹讥讽,缓步走了进去。
方幻云并未进去,她就守在门口。
崔寅面色一沉,他看着谢琅华冷冷说道:“你以为这些东西便可以威胁到我吗?你未免太过天真了。”
谢琅华一脸从容,她淡淡一笑:“崔家家主若当真不惧,今日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崔寅冷眼看着谢琅华。
谢琅华一顿接着又道:“你虽是嫡子,却不过是嫡次子,你之上有一兄长崔鹤乃是嫡长子,当年不管是你父亲也好,还是崔家的长老也罢,都有意让他继承崔家家主一位,你父亲与族中长老甚至已经商定好了,待崔鹤成亲之后,便让他继承崔家家主之位,怎料就在他成亲的前两日,他突然因病而亡。”
谢琅华说着声音一沉:“崔家家主我的说的可对?”
“燕京之中知晓这些陈年旧事的不在少数,即便你知晓这些又如何?这又能说明什么?至于你派人送来的那几卷竹简,分明是有意污蔑于我。”崔寅一脸镇定自若的看着谢琅华。
单从他脸上当真看不出半分端倪来。
“崔鹤是怎么死的?你这崔家家主之位又是怎么来了,你心知肚明的很。”谢琅华勾唇一笑。
“谢家大小姐若无其他的事,我便先告辞了。”若只是几卷竹简,还不至于令他太过害怕,他有的是办法解决这件事,崔寅说着便要离开。
“崔家家主便不想见见当年的那些旧人吗?”谢琅华的话令得崔寅瞬间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来凝神看着谢琅华。
“方姑姑,让他们进来。”谢琅华一声令下,房门开了,缓缓走进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他们一身粗布,面皮泛黄一看便知是土里刨食的庄稼人。
崔寅看着他们,面色骤然一僵,他楠楠说道:“怎会是你们?”
他们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
中年男子冷眼看着崔寅,他满目讥讽的说道:“当年我与阿凤皆是郎君身边的人,你知晓我与阿凤两情相悦之后,在我们的饮食之中动了手脚,令得我与阿凤做出逾矩之事,然后假装不经意恰好撞见我们,以此作为把柄逼迫我们为你做事,当年你给我那些药的时候怎么说的,说那些药只会让郎君的身子病弱几分,也怪我年少痴傻竟信了你那些鬼话,害的郎君含冤而死。”
崔寅当下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一直以为他们早已不在人世了,没想到他们不仅好好的活着,谢琅华还把他们找了出来。
“郎君入土为安之后,你假意送我和阿凤离开,却在我们乘坐的船上动了手脚,意在杀人灭口,你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吧!我虽不会水,但阿凤却是会水的,苍天不肯收走我们的命,为的就是揭穿你的真面目。”中年男子指着崔寅一脸愤怒的说道。
崔寅眸色一沉,他脸上爆出狰狞的杀气,他双眼微眯冷冷扫过在场所有人。
谢琅华看着他嘴角一勾:“怎的崔家家主可是生了杀人灭口之心?”
崔寅一言不发的看着谢琅华,他确实生了杀人灭口之心,这世人唯有死人才能乖乖的闭上嘴,死死的守住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谢琅华扬眉一笑:“可惜崔家家主杀了我们也无用,崔白与阿凤早已写下供词,若是我们今日回不去,明日那些证据便会交到刑部大堂之上,刑部自然奈何不了崔家家主,可崔家那些长老可会绕过崔家家主?”
崔寅面色一冷,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谢琅华一字一句的说道:“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崔白,阿凤你们退下吧!”谢琅华看了崔白和阿凤一眼。
崔白和阿凤转身退了下去。
谢琅华波澜不惊的看着崔寅说道:“我想要什么难道崔家家主不知吗?”
崔寅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不就是想要崔愠的骨灰吗?我好给你。”
谢琅华满目讥讽的看着他说道:“你以为我想要的只是阿愠的骨灰吗?”
她说着一顿,接着又道:“你错了。”
崔寅声音骤然一高:“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要你将自己如何构陷阿愠的罪行公之于众,我要你亲自带领着崔家所有长老,风风光光的把阿愠的牌位从别院迎回崔家祠堂,崔家家主可能做到?”谢琅华双眸一片冰封,看着崔寅的眼中几乎溢出血来。
“谢氏琅华你不要欺人太甚!”崔寅一脸遮掩不住的怒火,他满目森寒的看着谢琅华,双眸之中杀气凛然。
谢琅华也不勉强他,她淡淡的扫了崔寅一眼:“崔家家主既然不愿那就算了”
她说着提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