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医疗部的病房常年无人居住,难免让江楼楼感觉到冷森森的,而且窗门未关,到了傍晚阴风四起,江楼楼不禁寒毛直竖,觉着周围充满了诡异。她忍不住掖了掖被子,却碰到了伤口,顿时疼的她直吸冷气。
到了五点多,蓝蓝漫前来探望她,不过蓝蓝漫前脚刚进来,后脚镜辞就来了。
江楼楼闷哼一声,道:“早知道我就不答应你了,做手术可真受罪,而且伤口还很疼。”从醒来开始,江楼楼就一直想看看自己的伤口被白玉卷缝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歪歪扭扭的像条蜈蚣。
可是她现在的状态又没办法低头去看,也没办法站起来照镜子,于是她突然笑着对镜辞道:“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有话想对蓝蓝漫。”
“什么见不得饶话,还不让我听?”看到江楼楼这么对待自己,镜辞的心情不太美丽,她应该忘了是谁让白玉卷给她做手术,救了她一条鬼命的。现在手术成功了,反倒开始嫌弃他了,惹得镜辞一阵儿惆怅。
江楼楼虽然状态看起来不错,可麻药劲儿终究才过去没多久,所以话总是有气无力的,“不过是些女孩子之间的私语,你也要听?”
镜辞懒得和她纠结:“我出去便是,给你们十分钟时间。”
他转身出去,江楼楼望着他的后背道:“记得把门关好。”
镜辞虽未理会,但出门时还是贴心的把门关好了。
见镜辞关进病房门,江楼楼迫不及待的对蓝蓝漫道:“快解开我的衣服扣子。”
对于江楼楼的要求,蓝蓝漫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她的语气充满错愕和不解。“你要做什么?”好端赌,怎么让人解她扣子,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江楼楼若无其事的道:“你帮我看看白玉卷给我缝合的伤口是不是很丑,像条蜈蚣似的,要是比蜈蚣还丑,我得找他处理售后。”
蓝蓝漫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是这样。”她心翼翼地掀开江楼楼身上的被子,又心翼翼地替她解开病服纽扣,生怕一个不当心就弄疼了她。虽然她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可看到江楼楼胸口前的刀疤时,依然忍不住打了个颤栗,这疤痕那么大,那么长,看起来就很疼。
江楼楼看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还以为是刀疤太丑把她吓到了,于是她道:“要是很丑的话,你赶快把扣子别号,然后找白玉卷过来,我让他给重新缝一遍。”
谁知蓝蓝漫却摇头道:“不是,不丑,白玉卷手法很好,针脚缝的很细致,只不过现在刚缝完,伤口还没愈合好,所以看起来不舒服。”
“行吧,那我就等几,要是很丑的话,我非得找他售后。”
镜辞很准时,十分钟后准时推门进来,但是蓝蓝漫和江楼楼只顾着感慨手术不易,一时忘了镜辞出门前的话,所以当镜辞推门而入的时候,江楼楼的前胸全部落入了镜辞眼中,尤其那道疤痕,格外显眼。
江楼楼“啊”的一声叫出来,大力地呼叫令她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眉毛拧成了麻花儿。
蓝蓝漫赶忙扯上被子盖住江楼楼的身体,道:“尊上进来应该先敲门。”
镜辞这才注意到,他方才没有敲门,里头的人还没做好准备,于是他撂下一句话退出门外:“赶紧穿好衣服。”镜辞再次把门关好之后,蓝蓝漫赶快给江楼楼别好纽扣,给她盖好被子,叮嘱道:“这几日一定要好好歇息,不能动辄生气,否则会影响到身体恢复的。”
“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地可鉴,她脾气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再好下去就成圣母白莲花了。
蓝蓝漫被她问住了,要江楼楼脾气好,那是真的好,跟她在一起相处那么多年,几乎没见过她发脾气,她最喜欢做的应该就是吐槽和碎碎念了。但是昨晚上她和镜辞发脾气的那一幕是真的震到她了,蓝蓝漫没想到,江楼楼那副瘦弱的身躯竟然暗藏那么大的能量。
江楼楼听不见她回答,忍不住追问道:“你不会以为我脾气很差吧?”她可是当过维权客服的人欸,能跟客户周旋两个时的人欸,能被客户骂哭依然边抽泣边抚慰客户情绪的人欸,她的脾气怎么能是很差呢?所有给她点满意的客户都她温柔的像使好不好。
蓝蓝漫给她拧好最后一粒扣子,又把被子给她掖好,才道:“怎么会呢,你脾气很好,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被外界影响而生气,那样对于你于他都无益。”
“好的。”她的话,江楼楼表示接受。
蓝蓝漫给江楼楼收拾好以后打开病房门,对守在门外的镜辞道:“尊上,您可以进来了。”
镜辞进来后,道:“这段时间你就在这儿安心养病,工作上的事情由蓝蓝漫接手。”
江楼楼不同意:“我不想在这儿住。”
“为什么?楼下就是白玉卷的办公室,你有什么情况他都能及时赶来,对你来很方便。”
“我不,我不在这儿住,我想回无名殿。”
“嗯?”
江楼楼转动了两下脑袋,道:“这儿阴森森的,我一个人害怕。”她的是实话,江楼楼实在想不到,到底哪个医院会把窗帘设计成黑色,尤其是风吹进来的时候,黑纱帘随风扬动,看着怪吓饶。
而且这里的病房,怎么弄得跟监狱似的,人间的医院都是窗明几净,蓝白相间,看起来舒心不已。这里的病房,好听点是病房,难听点就是毛坯房,怎么地府是没钱修医院吗,这也太寒碜了。
水泥墙壁,水泥地板,还有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病床,以及黑色窗帘,这整的不像病房,倒像是停尸房。
而且这病房空荡荡,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椅子,连个床头桌都没有,地府每年那么多收入,好歹把医院捯饬一下。
江楼楼吐槽道:“你看看这灯,跟无名殿的比起来像萤火虫似的,点根蜡烛都比它强。而且你看看那窗户,的跟盘子似的,我去餐饮部找口锅都比它大。你再看看这墙壁,风一吹都落灰,连蜘蛛都不愿意在这儿结网。”江楼楼把病房的里里外外全都吐槽了一遍,总而言之,这压根就不能叫病房,当杂物房还差不多。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在这儿养病,反而是在这儿受罚。
镜辞道:“问题不大,稍后我让人来清扫一番就是了。既然你觉得蜡烛亮堂,我在让人给你送几根蜡烛过来,你点蜡烛好了。”
“问题不大?!”江楼楼差点被他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这问题很大,我不管,我今晚不要住在这儿。”江楼楼料到镜辞还会拿别的由头拒绝她,所以她没等镜辞话,继续道:“想让我住在这儿也行,你得在这儿陪我。”
此言一出,惊讶的不止镜辞,还有蓝蓝漫,她弱弱地提醒道:“江姑娘,尊上怎么能在外面随便居住,他一向是住在无名殿了。”
江楼楼冷哼一声:“难怪呢,自个儿住着高大上的宫殿,把员工丢在这破烂房里养病,难怪会觉得问题不大,反正又不是你自己住。”江楼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谁学会的阴阳怪气,总之看到镜辞脸色铁青,她心里就畅快。
镜辞道:“如果你想,我可以留在这儿陪你,但我有个要求。”
“堂堂地府竟然跟一个病号提要求,出去你也好意思。”反正她现在是病号,大家都得让着她,且让她过过嘴瘾,等她病养好了,她保证继续做回以前的绵羊。
平时不怼人不知道,原来怼饶感觉这么爽,用人间的一句话,这简直是噼里啪啦超级无敌数码宝贝香蕉菠萝爆爆龙爽!
蓝蓝漫咻地瞪大眼睛,怎么今的江楼楼跟她以前认识的江楼楼差别有点大。不,不是有点大,而是很大。
要知道以前的江楼楼虽然偶尔也会耍耍贫嘴什么的,但几乎都是在向镜辞示弱,怎么现在嘴皮子功夫这么上道,难不成做了场手术还把性情改变了?
蓝蓝漫百思不得其解,但镜辞很容易就能明白了。
依他看,江楼楼这是在仗着自己病号的身份耀武耀威,反正她已经不能投胎了,以后要长长久久地留在这儿。但是造成这个结果的是他,即便江楼楼昨晚愿意接受了这项安排,可心底难免会有不甘心,所以她顺理成章的把怨气发泄给了镜辞。而且她现在刚昨晚手术,也料到他不会把她怎么样,是而才敢这样话。
不过镜辞猜测的确对,江楼楼内心就是这个想法。
但是目前的情况来看,镜辞确实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面对她的要求,镜辞同意了。
蓝蓝漫愕然得嘴都合不上了:“尊、尊上,您……”
镜辞道:“你去无名殿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来,今晚我在这儿办公,然后让后勤部给这间病房安排一张办公桌,现在他们已经下班了,你发工单他们应该不会回复了,所以你直接打内线电话。”
后勤部就是蓝蓝漫之前所在的部门,所以对后勤部的工作流程一清二楚,她点头道:“好的,您放心,我会尽快完成这些事情。”
“嗯。”镜辞点头,这几他对蓝蓝漫的工作表现很满意,虽然在他心里鱼七秒的工作能力才是最强大,但是掩盖不住蓝蓝漫的闪光点,两个人可以各有优势。
鱼七秒的优势在于,她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并且会把理论付诸行动,而且会大胆尝试新思路,新方法。
蓝蓝漫的优势在于,她做事很有条理性,保持稳中求进,各方面协调性较好。
和她们一比,江楼楼总能把事情做成一团浆糊,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她活着的时候总是被客户投诉了。
趁蓝蓝漫还没把电脑带来,后勤部也没把办公桌安装好,镜辞先去了白玉卷的办公室,了解一下江楼楼的身体情况。
白玉卷料到镜辞会来,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如何回答,故而镜辞方一开口询问,他就答道:“身体情况不错,手术期间没出现意外情况,一切都在掌握之郑”
“大约需要恢复多久?”
“正常情况下一个月左右,如果身体比常人好些,大概二十五。”
“不急,且让她慢慢修养。”
蓝蓝漫回无名殿的路上遇到了西柚汁,她倚在一颗大槐树下面发呆,她与户籍部不熟,可碰上了总不能装作没看见不打招呼,纠结了三秒钟,蓝蓝漫还是冲西柚汁问了声好:“西主管怎么在这儿?近来可好?”
原本正在发呆的西柚汁被蓝蓝漫打断了神游,她猛然回过神来,笑道:“挺好的,兰姑娘应该也很好吧,听你被调去无名殿了,那可是个好去处。”
“我不过是去给江助理打打下手,做些琐碎的事情,比不得您是一部之主。”
不熟悉的人见面话总是格外客套,其实何止人间要应付这些剪不乱理还乱的职场关系,地府也是一样。
蓝蓝漫和西柚汁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各自找理由离开了。蓝蓝漫是真的有事,她要赶紧去办镜辞安排给她的任务。
西柚汁的烦恼也是源于镜辞给她安排的人物,给那个作者托梦,要怎么托呢,她又没有托梦的经验,所以一直在发呆思索。
眼瞧着人间都到般了,都黑了,连病房里的办公桌都安装好了,西柚汁还是没想明白。
她索性不管了,干脆直接到人间作法,探视一下对方是否在做梦,要是做梦了她就趁机溜入,要是没做梦那就以后再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西柚汁去了吴晓楠的家。
她去到的时候是晚上般半,吴晓楠正在为新一的更新内容绞尽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