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镜辞又道:“然后再去财务部支出一百万冥币,给那位跳忘川的员工作为补偿。”
江楼楼点头:“好。”不过她沉下心又想到一个重点:“那医疗费……”
“也是地府承担。”
江楼楼忍不住要夸赞一下镜辞:“想不到你还挺有良心的嘛,还知道给员工报销医疗费。”
镜辞沉寂的眸子因为这句话漾起了波动:“还能让你在办公室搭秋千。”
提到这股烂摊子镜辞就头疼,姜撞奶安排完工作后进来说道:“尊,她们已经全部回去了。”
镜辞点点头:“好,我也该走了。”
姜撞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其他人在新系统线前不用工作了,那她呢?
镜辞走到门口时,余光注意到了欲言又止的姜撞奶,大概猜到了她要问什么了,遂说道:“在新系统线之前,你也可以放个长假。”
回到无名殿以后,镜辞让江楼楼继续干之前没干完的活儿,江楼楼的睡衣是珊瑚绒的,前面印有哆啦A梦的图案,衣和裤子是一整套,加江楼楼身高矮,乍看之下说她是未成年少女也不为过。
所以镜辞看她吭哧吭哧搬东西时,镜辞终究于心不忍,决定放过她一回。所以当江楼楼扶着腰再次回头,发现那些七零八落的东西已经被镜辞物归原位了,她眼里顿时闪出金星:“从今以后冷血无情不是你。”
镜辞道:“语文不好不要乱夸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江楼楼夸人心里都怪怪的,甚至还有点伤心。
能把人夸到伤心的,普天之下除了江楼楼,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人了吧。
这一圈折腾,原本想睡觉的江楼楼突然不困了,她索性把镜辞安排给她的事儿先做了,先给财务部发个工单,支出一百万冥币,再催促技术研发部快点线新系统,然后告知医疗部不用收那位员工的医疗费……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圈儿,毫无防备之心的坐到了椅子,下一秒,一声哀嚎响彻无名殿。
镜辞被江楼楼的哀嚎震掉了手中的图纸,尚未坐稳的他只好再次起身到旁边的助理办公室查看情况,江楼楼已经疼的顾不表情管理了,一脸的狰狞,并且在镜辞关切却不解的注视下,眼泪直落。
江楼楼颤巍巍地站着,哭诉道:“椅子有钉子。”
“……”此时此刻,或许无言更能代表镜辞的心情吧。
江楼楼浅蓝色的睡裤染了血迹,镜辞道:“打针破伤风吧。”
“我怎么这么倒霉!!!”江楼楼一边吸鼻涕一边痛斥命运的不公。
镜辞带她到医疗部时,白玉卷还在手术中,他的办公桌搁着一枚工牌,面写着:高级投诉部,唐苏苏。
医疗部夜间是无人班与值班的,所以镜辞可以肯定,手术室的那些人都是临时被喊起来的。
他对江楼楼说道:“你再忍忍吧,我估计手术不会那么快结束。”
江楼楼有些不太好意思,一来是因为她的伤口位置,等会儿白玉卷要是查看她伤口可怎么办?二来根据她的经验,医生肯定会问她的受伤原因,她总不能说自己在椅子放了钉子,忘记拿开了,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顶子吧,这得多丢人啊。
江楼楼不由得起了溜走的念头,她说道:“不如我们回去吧,白主管挺忙的,我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她抬脚就要走,但是屁股传来的疼痛又无法让她快步挪动,所以镜辞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她拽住了。“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我都不怕给他添麻烦,你怕什么?”江楼楼瘪嘴,她和镜辞的身份地位能一样吗?有哪个领导会觉得安排任务是在麻烦下属?
可是镜辞摆明了不让她走,江楼楼也没办法,但是又不能坐,一直忍痛站着也太累了吧。
所以江楼楼提议道:“不如你找个地儿让我趴着吧。”
镜辞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他说道:“去病房吧。”
目前还在住院的只有奶酪棒一人,所以医疗部病房充足,况且根据医疗部的装修来看,全部都是单人间。
白玉卷手术结束是两个小时以后,他本想着可以好好休息了,再跟镜辞请一午的假用来补觉,没想到推开门见到的是镜辞。镜辞问他:“唐苏苏怎么样了?”
白玉卷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情况稳定,放心吧,我一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儿。”
镜辞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三楼病房还有个人在等着你。”
“谁?”
“去看了就知道了。”
白玉卷有股不太好的预感,果然跟着镜辞到了以后,他真的不好了。
镜辞不好描述江楼楼到底哪里受伤了,遂向江楼楼说道:“你自己告诉白玉卷吧。”
江楼楼也不好意思说,她思量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隐晦的回答,她指了指裤子染血的地方,说道:“如你所见。”
白玉卷倒吸一口凉气,问道:“臀部受伤了?”
江楼楼点头:“被钉子戳到了,幸好没漏。”
白玉卷叹气:“这个伤我没办法看。”
“为什么?”江楼楼追问。白玉卷无法给出回答,但是江楼楼不傻,她很快想到原由:“因为伤口所在部位?”
白玉卷点头:“没错。”
虽说医者仁心,人间多得是妇产科男医生,但眼前的情况,一旦他做了,尴尬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镜辞道:“医生看病还挑位置吗?”他知道江楼楼的受伤部位可能存在一些尴尬,但也不是不能看,只要心存正义,不往歪处想,能有什么问题呢?
白玉卷知道,如果不把话挑明,便只能听从镜辞的命令,他沉思数秒,反问道:“那尊不介意吗?如果尊不介意的话,我也不介意。”虽然他不知道此时镜辞对江楼楼是否有意,但他们俩可是一起穿越过的。就算没有穿越那回事儿,之前江楼楼做手术时镜辞也在陪房,他总不能当着镜辞的面儿让江楼楼脱了裤子检查吧?
这太……太……太不好说了。
如他所说,镜辞确实没有直面回答白玉卷的问题,白玉卷久久听不见他回答,站在男性的角度和立场,他基本已经猜到了镜辞的内心想法,他说道:“你们无名殿内部人员的事儿,还是自行处理吧,我这儿有药物,可以跟我到药房拿。”
药房乌漆嘛黑,白玉卷打开灯,顿时灯火通明。他塞给镜辞一瓶药水和一瓶药粉,以及棉签和酒精棉等辅助用品,说道:“这一瓶是消毒药水,用它清理伤口周围的血迹,这一瓶是止血药粉,可以消肿止血化瘀,你拿去给江助理用吧。”
可是白玉卷不好意思做的事情,镜辞更不好意思做了,不说别的,首先他的身份就不允许他做这些事情。
但是江楼楼又趴在那儿等他去,镜辞不由得想到次江楼楼被烫伤是小玉帮忙的药,所以这回他理所应当的想到了小玉。
镜辞把小玉唤醒是在她睡意正浓烈的时候,他站在小玉住所的门口,通过分贝传音惊醒了小玉。
小玉一骨碌爬下床,门口果然站着镜辞,她掏了掏耳朵,困倦不已:“这么晚了,尊怎么又兴致来我这儿,周围都是猪群,你也不嫌脏?”
镜辞不想拐弯抹角,直言说道:“有件事我想安排你做。”
小玉揉了揉眼睛:“什么事儿?”
“给江楼楼药。”
小玉先是沉默了两秒,随后果断拒绝:“不去!”
“我的话你不听了?”
小玉道:“你把我扔在这儿受罚,我还得感谢你,赶着帮你做事儿?”虽然她长不高,但不代表她没有骨气好嘛!
镜辞轻哼一声,寂寥的黑暗中,哪怕一丁点异样的语调也能听得格外分明:“还是说,你想再增加两个月的罚期?”
一股恼怒之气从小玉的喉咙里溢出:“反正我罚期到了之后也是被你变成一块玉锁起来,还不如增加两个月的罚期,喂猪归喂猪,起码自由些。相比被缩在保险柜里,我情愿留在这儿喂猪。”
镜辞说道:“如果数罪并罚的话,恐怕就不止两个月了。”
小玉不满:“除了今晚我不听你命令以外,还有什么事儿值得你罚我?”
“受罚期间擅自离开养殖部,并且穿越时空,变幻模样吓唬同事,这算不算违反了地府规定?”
小玉身体一晃,显然一惊:“还是被你看到了?”明明当时江楼楼只看到了她逃走的背影,镜辞怎么能猜得到是谁?“亦或是你在逗我?”
镜辞轻嗤:“我早就在房间启动了时光录像,回来一查就知道了。”
小玉道:“你们去人间潇洒,留我在这儿受罚,有好事儿相不到我,一遇到给江楼楼药这种活儿才想到我,我不去。”
“不怕我罚你?”
小玉铁了心不肯帮忙,所以镜辞说什么也没用,她脖子一梗:“不怕,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好好好。”镜辞一连说了三个好,想来是真的生气了,果不其然,镜辞扭头就走,临走时说道:“但愿你日后不要来求我。”
镜辞在小玉这儿吃了闭门羹,遂找到了蓝蓝漫,他敲响蓝蓝漫的房门,久久听不到回应,难道是蓝蓝漫不在?
他又敲了几下门,里头依然没有反应,好吧,应该是她不在。
许是被异动到养殖部心里不舒服,出去散心了吧。
如此一来,镜辞实在想不到有谁可以帮忙了,他推开江楼楼的房门,一脸不悦。
江楼楼本来要睡着了,镜辞推门而入和走路的声音吵醒了她,只是他的步伐比平常重了点,江楼楼十分艰难地睁开眼皮,问道:“不开心吗?”
镜辞反问:“你说呢?”
江楼楼半睡半醒半茫然:“我不知道啊。”
镜辞扫了一眼桌的药品,一言不发,不过看他那架势,像是要自己手一样。
江楼楼忙问道:“你不会要自己帮我弄吧?大可不必,我情愿痛着伤着。”
“不许说话,否则我把你变成哑巴。”一连找了两个人,前者将他怼了一顿,后者则是直接不在,一个个的都对他有怨气。
而今,眼前这个频频给他惹麻烦的人,反倒一直说他冷血无情,怎能让人心情畅快?
江楼楼抗议:“你不能总威胁我,好领导要有一颗仁慈之心。”
镜辞不语。
江楼楼又道:“你能不能不要这副要吃人的表情,看起来怪吓人的。”
“吓人?”镜辞冷笑,“既然吓人,怎么没见你不敢跟我耍贫嘴?”
江楼楼道:“生活要多点乐趣嘛,无名殿就我们俩人,若咱俩还要大眼瞪小眼的一个比一个严肃,那日子还怎么过呀。”
白天跟蓝蓝漫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还教自己要学会跟镜辞书耍嘴皮子呢。
镜辞按照白玉卷的说法来操作,他先将消毒的药水浸湿干棉球,然后对江楼楼说道:“把伤口露出来。”语气十分强硬,根本不容拒绝。
江楼楼一脸惶恐:“你……你不会真的要自己手吧?小玉呢?你没把小玉找来?”
提到小玉镜辞的内心更加不悦了,只见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掉:“哪来那么多话,我让你做什么你乖乖照做就行了。”
即便江楼楼知道此时的他心情不好,跟他沟通起来可能不会很顺利,但她还是摇头拒绝了:“不行不行,如果是你,我情愿让白玉卷来。”
镜辞的耐心值已经快被消耗完毕,他发出最后警告:“我的耐心还剩最后百分之零点一,你确定要挑战一下?”
江楼楼抓紧身下的被角,咬了咬下唇,说道:“哪怕就算百分之零点零一,我也想说……还是让更专业的医生来吧。”
好歹她跟白玉卷也算同事,可以大大降低尴尬程度。
镜辞直接丢掉手中的棉球,说道:“我的耐心已经耗尽,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