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花雨殇打开房门。院里无故多了几名年轻女仆,上上下下,来来回回,走得花雨殇头疼,花雨殇随手一拉,拉住了一个女仆。
花雨殇开口就道:“什么目的”
女仆吃了一惊,这星家小姐不是疯的吗?怎么突然感觉正常得厉害呢,难道……
花雨殇一看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夺过女仆手上的抹布邪邪一笑道:“不说我就要上脸了啊”说完佯装欲上手。
女子不外乎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容貌,而且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脸面,真的是以后在这星府再抬不起头来。
女仆吓得啊!的一声双手护住脸。苦苦求绕。
大伙围了过来,花雨殇骂道:“滚,滚,滚,谁让你们过来的。
大伙只得四下散开。
花雨殇接着逼进一步道:“说不说,不说给你画个大花脸”
花雨殇刚举起手欲再次进一步威胁,头顶响起了冰冰冷冷的一声吼:“住手!”
一道身影落到身前,手就被人死死的抓住。
花雨殇眸子微眯,沉吟片刻,突然张开大口朝着那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死死抓住她的那只右手上死命咬了一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慢慢散开。花雨殇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口,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于是第二天府上就传开了,星家小姐疯颠得更厉害了,逮谁咬谁,玄公子她都开始咬了。
花雨殇强烈抗议有人用玄公子这个名称,她咬的人叫破破,她收的一个破烂。至于什么玄公子,她不认识,她不背锅。
于是星府第二日又换了新传闻,星府小姐彻底疯了,一直叫她咬的玄公子叫破破。别人一说玄公子她就说不认识,一说破破,她就点头说她收破烂收回来的,人她咬的。
于是大伙在她面前只能叫陌玄蓝叫破破。
这几日在星府闲来无事,四处游荡,从星府家仆闲言碎语中,花雨殇对这个星蔓蕊,已是了解了一个七七八八。
这星蔓蕊的外公族中人丁稀薄,命中无儿,后院佳丽众多,多年也只得一个女儿。又是正室夫人所出,招的是入赘夫君。这个唯一的女儿虽不是男儿确堪比男儿,做账,经营,持家管事,样样精通,这个女儿便是现在星府的星夫人——羡子娇,这羡子娇虽然相貌出众,却是极为好强,她最听不得他人说她靠的她爹才如此出众,因此原本姓星却硬是自己改随了母姓,这事把星蔓蕊外公当时就气炸了去,一怒之下,给羡子娇招了一个多子的小户人家里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给她做了夫婿,这羡子娇死活不肯,最后被自己亲爹捆住强形拜的天地,这婚后感情可想而知,这羡子娇成亲五年后才有的星蔓蕊,而这星蔓蕊不论长相,才学,都是大户人家中最为招人挑话的。这羡子娇在外受了别人话里话外的讽刺挖苦自己又是一个极其好强的人,自然对星蔓蕊是一百个不满意,星蔓蕊的外公和星蔓蕊她爹还在世时还有人护一下,后来最亲近的人都一一不在后,这星蔓蕊就成了星府最悲催的人。小则打骂,大则被赶出星府,挨饿,受冻是常事,渐渐的星蔓蕊似乎对星府也没有过多的留恋了,经常自己跑出去讨饭,收破烂。一个世家妥妥的牺牲品。
花雨殇突然觉得自己与之相比较之下,好了那么一丢丢。出于好奇,也是因为无聊得紧,她就凭着模糊的记忆朝着那个摆着个大水缸的院子走去。这里虽然是星府的一部分,却是及其偏僻,与东莞的庭院截然不同,东院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个大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剔透玲珑。这里却是一个无人打理的荒废庭院虽无杂草,却空空如也,只有一间说宽不宽,说大不大的一间房舍,一条石子小路,石子小路的一旁摆着一个大缸,缸里的水浑浊不堪,花雨殇想到自己曾被摁在里面,心里直犯恶心。上了几个台阶一间满地的破罐破瓶以及各种植物满地的屋子摆在面前。花雨殇小心翼翼抬步迈入屋子,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她就近拿起地下的一把草药看了一眼凑到鼻子闻了闻——九死还魂草,九死还魂草是一种脂血功效特别出色的中药材,它不但能用于外伤出血的治疗,它还能快速止血加快病情好转。除了这些它的药效还能对一些无法治愈的疾病有一定的缓解功效。雨殇看向了一旁,地下还有一株被人踩干瘪了的白及。一株草药说明不了什么,两株全是收敛止血药这就能说明点什么了。
正在细细琢磨,这时,腹中传来异响,她拍了拍肚子什么都可以接受,饿不行,如果在自己梦中饿死,整个花府的人可能都要笑岔气去,她怕是又要成为花府年度第一的衰神人物了。想到这花雨殇决定还是出去觅个食。
在星府转了一圈,来到厨房,
“咯咯!!”
突然两声急促的鸡鸣,后厨的院子里喧闹起来,随后听到扑腾翅膀的声音,窗户就被撞开了,竟然飞出一只肥嘟嘟的鸡来。
一个厨娘手里拿着把刀慌慌忙忙冲出来,要撵那只鸡,生怕这只不长眼的肉鸡跑到外面作去。
花雨殇原本站着院门思考该怎么混进星府的厨房撸点好吃的,现在一只鸡突如其来的迎面跑了过来,花雨殇还没弄个明白,面前突然余光扫到鸡影一闪而过,条件反射的随手便是一抓,居然就直接捏住了鸡的脖子。
厨娘明显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徒手抓鸡的花雨殇。
花雨殇拎着鸡,嘻嘻一笑,笑着转头看她。
四目相对,颇有些尴尬。
花雨殇想起来这星蔓蕊绝不会跑到后厨,更不会像她般抓鸡。
她这边还思考着要不要入乡随俗的装会,手里抓住的鸡就开始不停地扑腾,鸡毛都脱落了几根,却还想要啄她。
花雨殇皱了皱眉,用力掐住鸡的脖子,一撇。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做了什么,竟这么一个动作,鸡脖就耸拉下来没有了动静。
她本是随手的动作,等到抬头一对上厨娘不可置信的眼神,却莫名有了些羞涩,抓了抓头发憨笑道:“那什么……这鸡……哈哈!好像不太经吓。”
“哦……是!没,没错……”
厨娘还沉浸在震惊中,只能下意识点点头答应。
太吓人了,平时看着虽然行为失常了些,可这也太凶猛了……
花雨殇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将鸡给回厨娘,便拎着鸡递了过去,可是厨娘却本能的退后了一步。花雨殇叹了口气,无奈的交过鸡,就要准备走了。
被从震惊中醒来的厨娘拉住了衣袖。
从厨娘口中才知道是因为平时杀鸡的大厨不在,几个厨娘都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才让鸡跑了出去。
厨娘们实在下不去手杀鸡,于是花雨殇便顺手帮了一次忙,把厨房里的鸡一一灭了,只不过在宰杀牲畜这方面,她经验也不太丰富,所以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才算是处理妥当,结果裙子上还溅了不少的血。不过好在她获得了一只鸡填饱肚子。
她用布擦掉手上的血。
抓起她那只喷香喷香的口水鸡。边吃边走出了后厨。
只是她还没意识到一件事,一个姑娘家穿着一条血迹斑斑的襦裙,手里拿着只鸡边走边吃是什么样的一番场面。
与她打过照面的几个女仆都吓得直往后躲。
走了一会遇到一人,那人立于园中,风袖飘飘,束发玄扣,发丝清扬,一身清冷,全身上下一丝不苟,整整齐齐。风华绝代。
花雨殇一看来人,笑哈哈的快步上前。
“破破,来,给你一只鸡腿”。说完扯下一只鸡腿递了过去,陌玄蓝眉尖跳了跳,避开花雨殇递过来的鸡腿道:“不用”说完,感觉重点不是这个,又道:“我叫陌玄蓝”
花雨殇仿若未闻道:“破破,这鸡真不错,你真不吃。”
陌玄蓝抬眼望向她油腻腻的手递过来的那只肥得流油的鸡腿,目无波澜的重复道:“不用”
花雨殇脸笑开了花:“太好了,我是问过你了啊,是你自己不吃的,可别到头了说我不顾你”说完立即收回手,在鸡腿上咬了一口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陌玄蓝浅浅看了她一眼,一副已是看穿的模样。
花雨殇自顾自的啃着鸡,陌玄蓝实在看不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花雨殇伸手拉住陌玄蓝的衣袖,顷刻,一个五爪油印,烙在了陌玄蓝白衣胜雪的衣袖上。
花雨殇微惊,这么一件衣裳,如此不耐脏,这陌玄蓝竟可以一天下来,半点污渍不沾身。这是怎么做到的。
陌玄蓝微微垂下眼睫,看了眼袖上的那个手印,目光冷淡的抬头望她。
花雨殇嘻嘻一笑抛了个笑脸。
陌玄蓝眸色幽暗,冷厉的剐了眼花雨殇。花雨殇往后一躲,举手防御道:“我不是故意的”
陌玄蓝双目微闭,轻轻吐出一口气,挣开双眼又是一派神色平静,仿佛从未发生任何事情。转身离开。
“好彩,好彩,”花雨殇拍拍自己的胸口,她差点就以为自己会被陌玄蓝一掌拍死。这个陌玄蓝的眼神真心吓死人。一件衣服而已有那个必要吗?
一整天花雨殇脑海里都浮现陌玄蓝的那个吓人的眼神。实在是吃不下坐不安,只得……
一顿乱翻乱找,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在自己的房中找到,唯一……花雨殇举起手中那块缺角的石头”端详了一眼,用手搓了搓,质地看起来粗糙,但手感细腻,难道是块古玉,是驴是马牵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吗?下定主意,将这块石头揣在怀里出了星府。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个店铺前
这店铺,相比别的店铺可谓是气派非凡,钱龙绕金的立柱,宽大的屋檐,坚实的外墙。迈步入内,一块高大的屏风立在大堂的正中,绕过屏风,一个高大的柜台,里面的掌柜挺着傲慢的面孔,摆着蛮横的态度,使着趁人之危的手段,唱当人,拖着长音,“假石一块,缺角不全”让人听了感到当铺的可憎可恶,又让人无可奈何,看着手里几个银嘣,唉!果然只值这点儿。
临近晌午,她才返回星府。陌玄蓝端坐案边,整整他写好的一叠纸,忽听窗棂喀喀轻响。抬头一看,从窗外爬进来一个人。
花雨殇攀着陌玄蓝窗外那棵桂树爬到他窗边,眉飞色舞道:“破破,我回来了!嘻嘻!”
陌玄蓝状如老僧入定,视她如无物,心无杂念的继续整理堆成小山的一摞书纸。不带睬她,花雨殇无法,自得自顾自的继续她的话:“你不说我也知道,生气啦对吧?,不然你今早怎么那种眼神看我呢?你也太小气了,我好吃好玩的供着你,就一件衣服你就可以那样吓我”
陌玄蓝立刻剜了他一眼,目光满含无声的谴责。花雨殇坐上窗子,道:“你看你,又来了,老这样看我。迟早得给你吓死。”
陌玄蓝道:“下去。”
花雨殇道:“为何?,不下!我是来看你的别这么无情嘛!”
看陌玄蓝的脸,花雨殇怀疑她再多说一句,陌玄蓝真的会忍不住直接把掀下窗去,连忙道:“别这么吓人嘛!我来送礼赔罪的。”
陌玄蓝想也不想,立刻回绝道:“不必。”
花雨殇道:“真的不必?”见陌玄蓝眼里隐隐露出戒备之色,她从背后解下一个背囊。托在手里,像解开宝贝一般小心翼翼解开背囊。一套黑漆漆的衣服露了出来,她把它送到陌玄蓝眼皮底下:“,这可是我所有的家当才买到的,要不要?”
陌玄蓝冷漠地看着他。
花雨殇沮丧道:“不要?好吧!唉!白亏了那块石头了虽然缺了角,早知道你不要,我当它做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拿这衣服换回来。那块石头摸起来滑滑的,可舒服了。虽然缺角。但难得我头一回喜欢。
听到花雨殇的话,陌玄蓝喊道:“站住。”
花雨殇摊手:“我又没走。”
陌玄蓝道:“你刚说什么?你把什么当了?”
花雨殇道:“哦!我自己的一块石头。”
陌玄蓝一字一顿道:“什么石头?。”
花雨殇嘻嘻笑:“哦!确切的说是一块像石头一样的东西,右下角缺了一个口的”
啪”地一声,陌玄蓝豁然起身道:“是不是上面刻有个令字!”
花雨殇道:“令字?那是个令字?我一直以为是副画呢!奇也怪哉,你怎么知道?”
话一说完,陌玄蓝终于把她从房窗上掀了下去。嘭的,一声关了窗,把颤动的簇簇桂花枝和花雨殇的惨叫声,都关在了窗外。
花雨殇柔着自己摔得不轻的屁股,颤颠颠的拿出那张当票在下面嚷道:“破破,你……你太过份了,我好心的给你买套新的,你不要,你可知道这花了多少银嘣吗?你看当票上都……”
话还没说完,陌玄蓝的房门啪!的一声弹了开去,陌玄蓝冷面寒霜的走出来,周身气场如冰霜笼罩直逼过来。他上前一把夺过花雨殇手中的当票。整张脸都煞白得吓人,他冷冷看着当票,一字一句道:,当——了——多——少?”
花雨殇伸出五指然后瑟瑟的道:“五………五个银嘣”
五个银嘣!
陌玄蓝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怒喝道:“滚!”
花雨殇道:“好你个破破,我诚心诚意的与你道歉,不就一件衣服吗,不是赔你了吗,你还嫌便宜,你……”陌玄蓝回身抓起叉杆朝她扔去。花雨殇忙边躲边逃道:“破破,你这没良心的,往我待你那么好……!”
她一路横冲直撞。蹿入西苑,迎面看到羡子娇一脸嫌弃的站在凉亭里面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