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殇躺在靠椅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地里忙活的那只狗和陌玄蓝,暇意的磕起了手上的瓜子。自从陌玄蓝来到这里后,山道都被扫得干干净净的,连山道边的杂草都被安排得整整齐齐,众多杂草中竟找不到一根长短不齐的。一旁的树林里挂着几个红红的极其精致的灯笼。灯笼都是他手工做的,挑在枝头,圆圆的上边有字还有画,灯笼透出暖暖的光,照亮了黑魆魆的山林。
除此之外就连院中的菜儿都棵棵倍精神。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厨房终于不再总是黑烟滚滚,或是饭菜邪魅异常了,因为陌玄蓝都能每日宛如变戏法似的做出三菜一汤来,而且菜色美,味道佳,比起花雨殇那地狱般的火红土豆加烟熏白菜。自从陌玄蓝来后,家里的活陌玄蓝都一手包办了。花雨殇与那大狗都一致热烈欢迎陌玄蓝的到来,甚至都在期盼这样的日子越久越好。
于是带孩子这种重任就落到了她的头上,可是在一次花雨殇抱着孩子躺睡椅上,因为睡着了,孩子滚落地而不自知后,又在一次晚上睡觉差点没把孩子压成肉泥后,陌玄蓝觉得她最多适合观望这种低难度的事情。
于是陌玄蓝每天背着孩子下厨房,种地,下山找奶娘。而她除了睡就是吃。然后就是闲暇时打混陌玄蓝,或是欺负那狗为每日一乐。
花雨殇抖着腿,单手放头下枕着道:“破破……你说我怎么感觉我们那么像一对夫妇呢?”
陌玄蓝扯草的手一顿,抬头看着躺在靠椅上的花雨殇道:“夫妇?”
花雨殇道:“是啊!你看啊,你是爹,我是娘,这是我俩的孩子,那是我们养的狗……这是我们的家,可不就是夫妇吗?”
陌玄蓝微微低头,手里的草无意间已经被揉成了沫儿。
花雨殇突然惊跳而起:“完了,完了,我忘了今天得去集上买鸳鸯戏水……啊错了错了,是香粉,破破我出去一下……”
话毕,一人便火急火燎的往山下赶去。
来到集上四处寻觅卖香粉的小贩,忽然,前方巷口闪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花雨殇目光一凝,不动声色地跟了去。
随着那道人影,二人闪到了一间小小的院落。一进门,院子便被关了。院子中央站着一个男子,戴着垂纱斗笠,身披黑色斗篷。
花雨殇的定了定神,喉咙梗了梗,道:“……花雨寒。”
听到有人叫自己,这男子转身取下了头上的斗笠,斗篷也解下来了。
斗篷之下,他穿的竟是一身华服。
花雨寒穿着这身端庄大气上档次的衣衫,配上精致的五官,着时添了几分俊色。花雨殇震惊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半天做声不得。花雨寒朝她走近两步,道:“花雨殇?”
花雨殇听到这个名字眼眶微微湿润。
那人嘻嘻一笑,张开双臂,道:“怎么见到我,都不激动吗?我可是千心万苦才来见的你。”
花雨殇微微侧了侧身,用手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钻进那个结实的怀抱中,笑骂道:“怎么,你还有功劳了不成?你怎么不干脆等我死了才来看一下。”
花雨寒放开花雨殇道:“你不还好好的吗?”说完绕着她走了两圈道:“嗯,这许久不见,好看了不少!有灵魂多了!”
花雨殇皱了皱眉道:“什么意思?拐着弯说我丑呢,是吧?”
花雨寒笑道:“我说的是真心话,你现实中的模样,是好看,可惜缺少人间烟火气息,虽美却不可沾染与亵渎,过于高高在上,而现在的你虽普通却是满身的光环笼罩。”
花雨殇听了不置可否。两人都看了彼此一眼。花雨殇道:“你怎么瘦了?”
花雨寒撇撇嘴道:“还不是拜某人所赐。”
花雨殇这才问道:“可是……你怎么也会进入我的梦中?”
花雨寒道:“你吃药后,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会同往日一样,过些日子便会醒来,可是几日后你依然未醒,师父,师兄们就急了,就想着法儿让你醒过来,可是都失败了,直到你梦里喊了我的名字。”
花雨殇道:“我喊了你?”
花雨寒道:“是啊!你一直喊。还手脚冰凉,师父说许是你梦里出了事,于是用了香炉,将我引进来。”
手机冰凉?花雨殇想起了那次感冒。
花雨殇道:“你入梦多久了?”
花雨寒摇摇头:“不知……我进来后一直都在找你,可是问了许多人并未发现你,我就想或许你换了样貌,于是四处打听,好在入梦前我听到你叫了个梦中人的名字。”
花雨殇诧异道:“我叫了谁?”
花雨寒道:“陌玄蓝”
花雨殇嘴巴微张,脸红红的,红到了白白的耳垂,连胭脂的粉色也盖不住,自觉自己脸颊微烫,忙转移话题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花雨寒道:“我得找到方法带你一同回去,如若不然你可能一辈子都坠入在自己的梦中再也回不去了。”
花雨殇低头不语,沉默片刻她问道:“师父他还好吗?”
花雨寒道:“没你在怕是好不了。”
花雨殇微有些诧异,她除了能帮助师父试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用途。可是试药的人世间千万也不止她一个,她没想到师父会为她过不好的时候。
花雨寒见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他补充道:“其实不光师父,师兄弟们都如此。”
闻言花雨殇更诧异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存在的价值。她的那些师兄弟们对待自己的伴侣都是见一个忘一个,怎么可能为她就例外。难道世道变了?黄鼠狼变小白兔啦?黑暗变光明啦?
她花雨殇,虽然衰,但万幸的是每次衰的位置都是手和脚,离脑还是比较远的,远到还不至于蠢到相信花府上下改邪归正。弃暗投明,一派心心相爱,和睦祥和。
花雨殇一声轻笑。
花雨寒一看花雨殇这邪魅的一笑,自知他们的真时目的就要暴露。正要试图补救。
花雨殇抢先开了口道:“师父试药,试残了多少人?”
花雨寒尴尬的道:“你走后每日都在新增。”
花雨殇突然似乎突然明白她啊娘常与她说的那句“人活着都有他一定的道理,也有他一定的存在的意义。”这句话的意思了。
花雨殇道“那你想到办法回去了吗?”
花雨寒道:“我的师父来时已经说好了时间到了我会自动回去,可是你的……。”
花雨殇道:“没事,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都是命,有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
花雨寒怜惜无比的看了眼花雨殇道:“其实我觉得吧死对于你来说或许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衰到顶的活着。雨殇……我话还没说完呢!哎!雨殇你去哪?”花雨寒看着花雨殇毫无留恋潇洒打开院门离去的背影又喊道:“雨殇!我想跟你住一起!”
闻言,花雨殇一个身形不稳,嘴角抽抽,心道:这货的嘴不管梦里梦外都那么欠缝。真后悔没给自己带些针线儿来。就他这巷中这么吼一句颇为暖味的话,就和在人群之中大喊抓奸啊!有何区别。花雨殇看着小巷外探进来的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一阵牙疼。
自古真情出小巷,于是好事者全都投来了探究的目光,这些目光炙热得花雨殇几乎就要飞奔而逃。
好不容易甩脱了花雨寒,花雨殇躺在山下有棵树的小土坡上,嘴里含了根杂草。仰望着蔚蓝的天空。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她才起身慢悠悠的往山上走,上山的路被那一个个发着暖暖光的灯笼照得不再漆黑。
来到院前,花雨殇犹豫了一下还是朝里面走去,大狗看了眼花雨殇,朝她摇了摇哪根粗壮的尾巴,从地上爬起,来到花雨殇面前,花雨殇揉了揉它那硕大的脑袋,看了眼那间开着的房门一眼,花雨殇朝里面走去。
听到脚步声陌玄蓝抬起头问道:“买好了?”
花雨殇摇摇头,一屁股坐在案桌旁道:“没有”。
陌玄蓝微微诧异的道:“为何?”
花雨殇淡淡的一笑找了一个借口道:“已经卖光了。”
陌玄蓝:“……”
陌玄蓝不再多说什么,朝旁边的厨房走去,从里面端出来几碟小菜摆在了案桌上。
花雨殇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笑道:“破破,你的菜真的是烧得越来越出色了,都赶上山下那些饭馆里的那些菜了。”说完将陌玄蓝递过来的米饭就着桌上的菜一通猛送。
酒足饭饱后,她心满意足地躺在她的靠椅上。她仰望着星空,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闪出。
可是她想,若她真这么做,会不会被陌玄蓝一剑刺穿。或是一掌拍死,若是这样死在陌玄蓝的手上她倒觉得这是一件幸事。
末时,陌玄蓝忙里偷闲的在案桌上的古琴上弹了一曲,曲音悠扬悦耳。
花雨殇听得陶醉,于是来到那顶香炉旁,拿开那顶香炉。接着拿起香炉下的一块木板儿,一个小方格露了出来,方格里端端正正的摆了五个黑色小坛。花雨殇小心翼翼的抽出其中两坛拿了出来。才又将木板盖上把香炉放回,来到陌玄蓝身旁,将其中一坛酒递到陌玄蓝面前道:“今天月色那么好,陪我喝个痛快吧。”
陌玄蓝看着门外,突然哗啦啦下起的大雨道:“月色好?……”
花殇淡淡的道:“虽然下雨了,可是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陌玄蓝看了一眼花雨殇递过来的酒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