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破……”花雨殇还想卖个萌抖个惨来。不想陌玄蓝头也不抬的道:“出去。”
花雨殇嬉皮笑脸的跑到陌玄蓝身旁一屁股坐在青席上单手托着腮扑闪着大眼睛看着陌玄蓝。陌玄蓝视若不见,也不再与她多舌。
一盏烛台,两个人。一端正襟危坐,另一端昏昏欲睡。
昏昏欲睡的,一不留神还直接靠了过去。陌玄蓝不得不收住了笔,无奈的看着靠在自己手臂的睡得正憨的花雨殇。
笔一停,花雨殇微感有异,微微睁开双眼,一捐落笔沉缓,字迹端正而又清骨的玄氏“心性篇”贯入了眼中。
花雨殇忍不住由衷赞道:“漂亮!”
陌玄蓝目无异常,全然不为所动。
花雨殇一直这么坐着实在也是过于无聊,于是起身打算就要离开。
陌玄蓝道:“坐下。”
花雨殇略为惊讶,这陌玄蓝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若是往时陌玄蓝一生气,不论她如何献媚讨好,这陌玄蓝也必定半句话都不会与她说,今天这是怎么了,与平时截然不同,事出有异,必有妖。花雨殇不敢违逆,依言重新坐下。
一坐下,面前就有人便推来了一支笔一捐年代久远、又极其厚重的古籍“礼则修性篇,”。花雨殇一阵头昏眼花,不用说这又是玄氏家族的什么古董收藏了。
只是这本“礼则修性篇”就这厚度,怕是这书全将玄家那一堆家训,家规,礼仪等等,等等。全都细化加结合融合成了这一本经典。花雨殇心道:这不是要她命吗,就她这样,没事就爱瞎晃悠的人,这么个人,被要求每天跟陌玄蓝对着坐几个时辰,不!有可能坐一个月,一年,而且什么都不干,就每天抄,抄,抄,这比要她命更可怕?!”
花雨殇苦着脸,毫无羞耻的祈求道:“破破!你就饶了我吧!”
陌玄蓝毫无反应。花雨殇快哭了。她伸手拉拉陌玄蓝的白色衣袖哀求道:“破破!我知道错了,真的,我不要抄这些。抄这么多我会死的。我从小到现在加起来都没有现在抄的这么多,我最怕,最怕的就是这些文字了,求你好不好,只要不是抄书,什么我都愿意。好不好?”
陌玄蓝依然无动于衷,花雨殇心灰意冷:不会吧!这么求都不行。
花雨殇无奈的躺倒在青席上。人生苦短,她怕是没有命回“花府”了。悲痛万分化成手脚乱舞乱踢。
陌玄蓝对她道:“坐好。”
花雨殇道:“坐好,是不是就不用抄?”
陌玄蓝目光不善的看了她一眼。花雨殇立即双手故作投降状道:“行,当我没说。我抄。不过我若是抄完蛋了,你得给我收个尸,顺道替我讨回我那五千两。还有记得把那个花雨寒绑到我坟前,我好和他聊一下人生。顺道合适把他也带下去。我有今天他功不可没。”
陌玄蓝眼也不抬道:“多抄一遍。”
花雨殇身子一歪:“为何?人长得那么好看,心却这么狠,因该让山下那群小姑娘看看你的真面目的,看看谁敢嫁。”
陌玄蓝笔一顿,一双眼睛冷冷的扫来。花雨殇老老实实的闭嘴,拿起笔抄写了起来。
一连抄了十多页,花雨殇顿感头昏脑胀,于是又开始心下无聊了,弃笔去瞅对面。
花雨殇是个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的人,尤其擅长苦作乐。更擅长——做死。既然没有别的东西可玩,那只好……
花雨殇仔细端详着陌玄蓝。
山下有不少女孩子羡慕她能来玄子道受教,说是玄氏代代美男辈出,本代本家的玄氏陌玄蓝更是非凡。花雨殇知道陌玄蓝的确好看,却不知道他竟好看到迷妹遍布大街小巷的地步,花雨殇胡思乱想道:“他的确好看到能迷死人的地步,只是那又能怎么样。相貌仪态虽挑不出毛病。又有什么用,她真想让那些姑娘们都来亲眼瞧瞧,这样一个她们心目中,万中无一的美男,整日只会苦大仇深,横眉冷对,心如顽石,脸再好看也不能扣动心弦不是?”
陌玄蓝终于被她**裸的目光看得无法下笔,只得停下笔来目光疑惑的注视着她。花雨殇一吓,不好意思的将目光往旁移去,停了一回道:“我……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听学,你自己慢慢写吧。”
陌玄蓝道:“明日起你暂时无需再去听学了。从明日起每天你需抄写这本书直到耳熟能详为止”
花雨殇跳了起来道:“为什么?”
陌玄蓝淡淡的道:“原因有三,一,你前几日前犯了家训三条,其二,今日再犯,其三,家训家法一条都未熟识。所以你被罚在此每日抄书直至背熟。”
花雨殇被这晴天霹雳震得外焦里嫩。
花雨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毫无尊严的挪到陌玄蓝身旁拉着陌玄蓝的手道:“好好好!我错了行吗?我认错行了吧!你饶了我吧,好吧!求你了,在这里天天呆。我会闷死的。我给你跪下,你放过我吧!”
陌玄蓝毫不留情地揭穿她:“你根本毫无悔过之心。”
花雨殇道:“我有,我发誓我再也不把酒带回来喝了,我下回就在山下喝,绝不带上山,我喝完再回,而且我也不翻你家墙头了,对了,要不我立即离开你们玄子道怎么样,这样我就不会天天打扰你,惹你生气了。”
陌玄蓝搁下笔,花雨殇以为陌玄蓝被自己说动了,一阵欣喜若狂。正想嘻嘻抛个笑脸。不想陌玄蓝突然道:“抄写三遍”
言毕,悠悠闭眼,再儿轻轻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之时又是一派神色平静,陌玄蓝重新执笔,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花雨殇瘫坐在地,突然想起一事。于是道:“不对,破破我又不是你们玄子道的人,也非听学者,我为何要听你们的?”
陌玄蓝笔微微一顿。抬眼看她。深幽的眼神看得花雨殇浑身冰凉。
花雨殇突然脑海涌现出来一段画面,那日被门禁,于是她爬上墙头,刚爬上墙头,就见一佳人,玉立于园中,风袖飘飘,束发玄扣,发丝清扬,一身清冷,负手而立,手上握着把通体灵剑,腰上挂着一块玉牌,玉牌吊着红穗长垂依身而下,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工工整整,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不妥之处,可是哪怕是举世无双,百年难遇的美男子,也是扛不住这一脸的苦大情深,熟悉的模样,一贯的神态,花雨殇摇摇头,当真流年不利,生不逢时,祸不单行,出门未看黄历,今天真是霉运连连,花雨殇收回目光。起身回望想要原路退回,不想与来者交谈,刚走一步,被陌玄蓝拦住了去路。
两人四目相对。
陌玄蓝手握佩剑横于身前阻去花雨殇的去路,冷冷的询问道:“你拿的什么?”
常言道好狗不挡道,好驴不乱叫,若一个人光有一副好皮囊,却没有半分烟火气息,当真是让人觉得十分无趣,好感顿失。尤其这种不识好歹的人。更是让人喜欢不起来。若是以前花雨殇必然不会给这样的人好脸色,只是现在面前这个人,她花雨殇得罪不起。她花雨殇自问谁也没有怕过。只是她不知从何时起她花雨殇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这陌玄蓝的一张苦海仇深的脸。花雨殇暗骂了一句自己的衰运,然后立即换上一幅献媚讨好的嘴脸,朝前迈去,突然一道寒光袭来,花雨殇连忙闪身避过,身形刚定,一剑不成又是一剑接来,剑如形云流水,剑法一层胜一层,层层叠加,花雨殇连避数剑,陌玄蓝虽剑法凛冽却无意伤她分毫,剑仅是逼得她连连后退,无法再举步朝前,花雨殇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今夜会落到陌玄蓝的手上,更没想到她千算万算,算漏了陌玄蓝会提前受完罚早了半日回来,现在,给他当面逮到不说又被他缠得没法脱身,不仅如此腰盘上挂着的那几瓶珍品一下就给陌玄蓝戳碎了两瓶,花雨殇心痛不以,今天当真是晦气,心里无名火登登的往上冒。心念一动。
花雨殇紧紧的护住仅剩最后的两瓶酒,道:“停停停!破破你干嘛?干嘛这么大动肝火,是,我道歉,我喝酒没喊上你,我不够意思,可是你不是在受罚吗?我也不能说让你违抗师命不是?大不了分你一瓶”陌玄蓝不与回答,手上的剑却是一刻也没有停。花雨殇边躲边道:“两瓶!两瓶总行了吧?”陌玄蓝仿若未闻,一剑戳来,花雨殇纵身躲避,奈何又手无寸铁,只得急中生智,花雨殇嘴角微扬,陌玄蓝顿觉有诈,果不然,花雨殇身体旋剑一环,人以绕到陌玄蓝身后,陌玄蓝立即目光一凛,回身,试图阻断,花雨殇却更快一步,纵身跃起,陌玄蓝紧逼而来,迅速地将剑由下至上,一扬,击中,一瓶子酒洒落一地,花雨殇试图补救却已是枉然。
花雨殇看着被戳破的酒瓶,再看洒落在地上还飘着阵阵酒香的好酒,不经又心疼又愤怒:“欺人太甚!”
说完拾起地上一根树枝,灵力灌入,树枝竟嗡嗡作响。
陌玄蓝闻声眉宇紧蹙,运灵入剑,格剑迎击。一把剑一枝树枝正正相击,频频相交,剑影翻飞,不可分交。
正打得起劲,花雨殇突然眼珠一转,微微一笑,瞬息回势,立身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陌玄蓝脸色一变立转剑锋斜外,天衣无缝的从花雨殇外袍擦身而过,剑身刚过,还未回剑,突觉腰间细不可查的轻微异动,连忙低头查看,却听对面传来嘻笑一声,抬眼一望,自己的腰带被人握在了手中。陌玄蓝僵立当场,脸色突白,突青,突沉,突暗。
花雨殇看着这变化无穷的脸色心下骇然,“不自于这么小气吧,玩笑而已,又不是真要对他干嘛。”花雨殇握住陌玄蓝的玄坤带思索着,突然一阵清风拂来,花雨殇就被眼前的一片好风光给魔怔当场,陌玄蓝随她目光低头一看,瞬间脸色一变,迅速拉拢自己的外袍遮住先前袒露的肌肤,花雨殇毫不犹豫的朝陌玄蓝走去。
陌玄蓝的脸色随着她上前的脚步,越加黑沉,握剑的白皙玉手,指骨关节突显,剑柄微颤,是以忍耐极至。
花雨殇见陌玄蓝似要发难,这才回神立即停住自己不听使唤的双脚,改为激将道:“你是要过来?我可说好了你若过来我可要……可要非礼你了啊!”花雨殇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她怎么一急起来就会说岔了呢?
陌玄蓝听罢立即立身不动,眉目深寒。
花雨殇心下一喜,原来陌玄蓝竟会羞愧难当到如此害怕这种事,花雨殇满意的点点头,一股恶念由心生。
花雨殇邪魅一笑道:“你弄坏我的酒瓶,我拿你的人来抵,刚好不过……哎!破破你不是要过来吗?过来啊!你玄氏一族不是都说我是你那孩子的娘亲吗?既然是孩子的娘亲?就是你的娘子了,你就是我夫君了,今夜娘子看夫君长得极其好看,甚是诱人,娘子我实在情不自禁。不如我们……”陌玄蓝立即一脸戒备!花雨殇实在忍不住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喷口而出。
陌玄蓝,寒着凝结成冰的脸,死死盯着花雨殇那张笑得猖狂的脸。仿佛要把花雨殇给盯出几个窟窿来为止。
花雨殇见他不敢上前,心下更是狂浪,悠悠的当着陌玄蓝的面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拿出身后的一瓶子酒,举瓶邀月悠闲的畅饮起来。
陌玄蓝怒目相望,花雨殇挑逗道:“玄蓝公子,不,因该是我的俊俏小夫君,要不要陪我喝一点?”
陌玄蓝怒极而啸:“花雨殇!——”
花雨殇哈哈狂笑,好不容易才直的起身举高酒瓶故做举手道:“在,我在,夫君是唤娘子我吗?夫君等好,娘子我这就过去”
陌玄蓝如蛇蝎连连后退道:“你站住!”
花雨殇又迈前一步,陌玄蓝退无可退。花雨殇看着小兔遇到大尾巴狼一般的陌玄蓝,实在忍不住再次哈哈哈哈狂笑不止。花雨殇又故意当着陌玄蓝的面仰头灌了满满一大口酒,刚要当着陌玄蓝的面下咽。
突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喝斥道:“是何人?”
花雨殇还来不急弄清何事,就被陌玄蓝一把拉入旁边的石碑之后。
不过一会花雨殇原与陌玄蓝所在之地就站了一行人。来的几人均是满脸戒备,白衣玄扣,腰佩一把玄灵剑。
花雨殇偷眼看向死死拽着她不让她动的陌玄蓝,花雨殇的做恶欲又开始了。她轻拍陌玄蓝拽着她忘了放开的手,陌玄蓝不知何事,条件反射的转脸回望,花雨殇乘机一个吻压了过去,陌玄蓝犹如电击,身子瞬间无法动弹,僵硬当场。花雨殇偷偷一乐。顶开陌玄蓝的齿贝,将自己口中的酒送了过去。
酒顺陌玄蓝咽喉而下。一阵烈呛直窜鼻腔,陌玄蓝一阵不受控制的猛咳。
咳声一响,花雨殇暗道:不好。她竟忘了陌玄蓝喝不了烈酒。这回要遭。
正在想对策时。一行人以来到身前。
众人纷纷吃惊不已。本以为是哪家世家子弟偷偷做了触犯他们玄氏家规之事躲藏在此,却不想……
众人看向陌玄蓝,这个平日里最为注重家规家训又极其注重自我的玄二公子,今日竟然……
陌玄蓝随众人目光而望。看到了自己刚因拉扯幅度过大而被扯开了的外袍。外袍大开,露出了里面洁白无瑕的肌肤,陌玄蓝目光一沉,快速一拢衣衫,夺过花雨殇手中的玄坤带往腰上一束。整理好衣物这才开口道:“今日之事全是我一人所为,所犯家规理因按玄氏家规进行处罚。我自去领罚。”
君子鼎言一出必一诺千金,陌玄蓝起身便往陌子渊所处之出走去。
陌玄蓝独自一人走后,花雨殇自然不便多留,趁着众人还未回神,也一溜烟跑了。
只是可怜玄子道那群小辈却是一个个呆若木鸡半天还未回神。
“你……你们说玄蓝君刚……”
话未说完就被领头的人一把捂住了嘴巴:“别瞎说!不该说的别说,玄子道家规忘了吗?禁背后论人是非。何况……何况他还是我们的掌罚司”
众人纷纷点头。
那人又道:“今日之事定有蹊跷,或许并非我们所见这般模样。只是我们的胡乱猜测罢了。对,一定如此。”
“可是这酒又做何解释?”
有人抢白道:“你是傻的不成,你又没亲眼所见,难道我们不应该相信玄蓝君吗?玄蓝君一向刚正廉明,从不会做荒唐之事。这定是有什么原因。今日之事到此,不必再多言”
众人纷纷表示认可。这才重新审视了自己的胡乱想法及推断。一通心乱如麻,竟都忘了当事之人还有一人。
一路又跑又躲,花雨殇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跳心道:要死了,给玄子道的人这么一吓,差点就背过气去。想到这,又想起了刚的那一吻。
花雨殇偷偷抹了抹自己的唇。
上面还有微微的酒香夹杂着淡淡的檀香。
花雨殇一阵心旷神怡,心跳扑通扑通的跳得慌。
花雨殇一个箭步跑回了寝房,轰然躺倒在床,本以为悄悄调息,便可恢复如初,不想这床更让她更心乱异常了。
躺在这床,仿佛就是躺在陌玄蓝的怀里一般,鼻腔中满满全是他身上才会有的独特的檀香味。就这香味把花雨殇折磨得一夜都是满满当当的心慌意乱。
一阵回忆杀回来,花雨殇立即放下自己极其嚣张的气焰。
陪笑道:“我虽非玄子道子弟但心一直向往这里,我抄,别说抄了,就是倒着背我也心甘情愿。”
陌玄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花雨殇立即改口道:“只是我自知自己天生愚笨怕拖累了你们。”
陌玄蓝道:“说完了吗?若现在还不开始,你怕是几天内都无法出此门了”
花雨殇立即老老实实的卷袖提笔。